“媽!奶奶渴了,你趕緊給他倒水去!!“宋耀祖踹開房門命令般的聲音傳來,說完話他轉身就往外走,他要繼續玩玩具小火車,才不要跟只會發愣的媽媽說話。
陸知夏的思緒被拉了回來,看著眼前的兒子只是六七歲的稚嫩長相,他腳上穿的是一雙嶄新的球鞋,而她的布鞋底早被衚衕口的碎石路磨穿。
她再次看向兒子,再過幾年的蛻變,確實兒子會長得像宋衛東!
兒子現在眼前的表情跟十三歲的時候簡直一模一樣。
他上身穿著嶄新白色短袖襯衫,下身穿著五分藍色褲子,脖頸掛著鋁製軍壺,襯衫口袋裡彆著的英雄牌鋼筆——這是宋衛東用“獎金“給他買的,宋衛東對這個兒子倒是毫不吝嗇。
前世她發現了宋衛東偷藏的鉅額存款,接著發現他們出軌,宋衛東為了搶奪存單把她推倒。拒不出手術費,讓她等死!臨死前婆婆那句“沒錢治了“猶在耳邊。
“你為什麼不去倒水?你沒長手嗎?”
“我不去,你不掙錢還不照顧人,那你有什麼用?”
“在你眼裡錢就那麼重要?我給你的一切就不重要?”
生兒子給兒子一條命,在寒冬臘月跳進河水裡救他又給了他一條命!想到病房裡面的話,她好後悔生了他!
宋耀祖翻了個白眼,“不掙錢光會伺候人有什麼用,就像奶奶說的,你要不是跟著我爸,現在早餓死在大馬路上!
陳阿姨一個月能掙80多塊錢,而你天天就想著省錢,為什麼你就不能像她那樣,給我錢花!她也結了婚,她也有孩子!”
“你怎麼知道那麼清楚?陳佳寧是不是經常跟你見面?”陸知夏抓住了重點,目光冷冽的看著兒子。
宋耀祖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趕緊用手捂住嘴巴,他拒絕回答任何問題。
因為爸爸說過,不能讓媽媽知道,他在陳阿姨家樓上買了房子,每天中午放學的時候,他就在那裡吃飯。
至於那些話耳濡目染,聽著就記住了!
兒子的反應說明了一切,陸知夏抄起竹篾子,在宋耀祖驚恐的目光中抽碎了他手中的玩具火車。
七歲孩童尖叫著要撲上來撕打,卻被陸知夏反剪雙手扒了褲子。
竹板抽在嫩肉上的脆響驚飛簷下麻雀,前世今生兩輩子的怨氣隨著掌心震麻才堪堪止住。
前年冬天回老家經過河邊,兒子落水,她為了救孩子,義無反顧跳進冰冷刺骨的河水裡,高燒了幾天。
然後就得了心肌炎,從那以後心臟越發的不好,要不然也不會因為情緒激動,就要做大手術!
對孩子她是拿命來愛!結果換來的是什麼?是見死不救,當爸的出軌,兒子打掩護!
果然跟白眼狼生的孩子也是個白眼狼!
宋耀祖蒙了,被打了好幾下才知道反抗,可是他轉不過身,巴掌一下比一下重,他感覺再繼續下去,他的屁股就都被打爛了,於是趕緊求饒,
“媽,別打了,疼死我了!”
“我認錯,我道歉!我不該說你沒用!”
“媽,媽!不要再打了!”
他開始哇哇的哭,他覺得媽媽瘋了!嘴裡已經喊不出話了!
陸知夏直到自己手打麻了,兒子屁股又紅又腫,他哭得聲音沙啞,喘氣都少了,這才把孩子丟到一邊。
這孩子不要了,她就當沒有生過!
陸知夏照了照鏡子,透過鏡子看著眼前的人,確認自己重生了,回到了兒子7歲的時候。
髮際線沒有那麼禿,上面也沒有什麼白頭髮,這時候臉還是好看的,就是臉色有點蒼白嘴唇毫無血色。身上的粉色長袍睡衣,已經洗的發白,看起來就像是白色,袖口都磨禿了。
這時候才想起來,她應該是發了一晚上的燒,所以身子骨有點虛。
“陸知夏!”
“你幹什麼打孩子!”
“趕緊給我滾進來!”
聲音源源不斷的傳出來,老太婆的聲音越來越急。
下個就收拾老太婆,不過眼下她需要吃東西補充體力,剛才打兒子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看到兒子趴在床上,一動不動像是要死的樣子,她冷哼了一聲轉身出去了。
陸知夏開啟廚房的櫃子,老式碗櫃裡整整齊齊碼著一筐雞蛋,還有貼著紅紙的麥乳精,醃得發黑的蘿蔔乾,和一捆乾麵條。
蜂窩煤爐子噗噗冒著藍火,雙耳鋁鍋裡的水滾著泡。
豬油在鐵勺裡化成琥珀色,她破天荒挖了滿滿兩勺——上輩子省給那白眼狼的油水,這次全倒進了自己碗裡。
掛麵在沸水裡舒展成銀絲,陸知夏接連磕了五個雞蛋,蛋白裹著金黃的日頭在湯裡漾開,最後撒了一把蔥花出鍋。
陸知夏就著蘿蔔乾吸溜麵條,那罐麥乳精,原本留著過年待客的,她狠狠舀了兩大勺倒進了搪瓷缸,甜膩液體衝開浮沫時,裡屋突然傳來重物墜地的悶響——屋裡傳來咣噹一聲,應該是老太婆把桌上的茶缸打翻到地上了。
陸知夏拿紙擤了一下鼻涕整個人舒爽了很多,紙直接扔到了地上,然後站起來大步朝婆婆的房間走!
如果不是她堅持幫老太婆按摩針灸,老太婆的癱瘓只會越來越重,屋子裡之前收拾的很乾淨,地板每天都要拖兩次,現在地上一片狼藉。
一股惡臭的味道傳來,陸知夏知道她又拉在床上了,這樣的事已經發生很多次,即使每次都把人扶到馬桶上,沒過多久就會拉在床上。
曹桂芬臉上一臉得意,她就是要讓這個女人不好過!
“你剛才幹嘛打耀祖?”
“老太婆,你現在該關心一下自己會面對什麼。”陸知夏走過去把風扇關了,然後把插頭拔了。
“你要幹什麼?”曹桂芬心裡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這女人是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