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空已被黑夜浸透,屋裡的燈光卻明晃晃的,一隻“織布娘娘”在窗外樓下的某處草叢裡鳴叫……
紡織娘的鳴聲很有特色!
每次開叫時,先有短促的前奏曲,聲如“軋織,軋織,軋織……”猶如織女在試紡車;
其後才是連續“織,織,織……”的主旋律,音高韻長,時輕時重,猶如紡車轉動……
似乎所有的生物都具有求偶的行為,包括昆蟲。
這種昆蟲的雄蟲鳴叫時,如遇雌蟲在附近,雄蟲會一面鳴叫,一面轉動身子,以吸引雌蟲的注意!
就如同舒可此刻看我的眼神,看得我渾身不適。
嚴格說來,這個夜晚是男女獨處一室,我和舒可。
燈光下的她,長髮披肩,大概因為喝了酒的緣故,憑添了幾許柔媚,這份少女的柔媚能輕巧地觸動男人的腦神經,喚醒生理與心理的雙層情緒!
從她那醉紅的臉蛋,還有微顫的粉唇,我意識到有什麼事情正要發生……
我故作鎮定地吃著菜,心卻已經跳亂了節奏。
“高暢!”
“舒可。”
我們幾乎是異口同聲地開了口,倆人的目光驀地觸在了一起……
舒可的眼神怪怪的,似乎帶著某種熱切的內容,她深深地看著我……
我的手腕顫了一下,差點就把筷子塞進鼻孔裡去了!
我趕忙岔開這個過於隱私的話題,對她說道:“你希望緩和你跟你父親的關係嗎?”
大概沒想到我會突然這麼問一句,舒可下意識的愣了一下,才恢復到正常,又有些不自然地撥弄著頭髮。
“肯定希望啊!他以前真不是這樣的,他是一個好父親。”
“那我去試試吧!我看你這種狀態也挺艱難的。”
“能行嗎?”舒可一臉懷疑的看著我。
“試試吧,我這人沒啥特別優點,唯一的優點就是社交了。”
她若有所思的看著我,半晌才終於點了點頭。
我又對她說道:“但是你得告訴我,你們之間到底存在什麼隔閡?”
舒可又拿起酒瓶倒了半杯酒,喝了一口後說道:“他以前不這樣的,在他們離婚之前他算是個一個合格的父親,自從他跟我媽離婚後,他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整天酗酒、打牌,還因此進過拘留所……”
“他們是因為什麼事離婚的,你知道嗎?”
舒可卻又沉默了,接著又喝了一口酒,她已經有點醉了。
在她又準備給自己倒上時,我將酒瓶拿了過來,對她說道:“別喝了,你已經喝很多了。”
“最後一杯,喝了我再跟你說,不然我說不出口。”她將酒杯向我伸了過來示意我給她倒上。
“行,那就最後一杯。”
我給她倒上酒,她喝下後便帶著一雙迷醉的眼神望著我,沉聲說道:“我媽婚內出軌。”
我沒想到是這樣,難怪她這麼難以啟齒的樣子,這下輪到我不知所措了。
舒可又自嘲似的笑了笑,說道:“他們離婚後,我爸就變成這樣了。”
沉默了許久過後,我才終於開口說道:“那應該就是這個原因了,這種事情不管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很受打擊的。”
“我知道,”舒可攤開雙手,很是無奈的說,“我也勸過他很多次,帶他出去旅遊散心,甚至……給他介紹女朋友,他還是這樣出不來了。”
舒可一口氣說完,繼而長吁一口氣,好像心中那些壓抑的情緒得到了釋放。
她又伸手過來想拿酒瓶,我搶先拿走後,對她說到:“你剛剛怎麼答應我的?別喝了,喝酒也不能解決事情。”
“那你說,怎麼才能解決?”
她醉紅著臉望著我,似乎特別渴望有人能夠給她指引方向。
當然那個人不會是我,我連我自己的生活都沒有搞定,怎麼可能去做她的救世主。
我能做的,就是盡我所能的去調和她和她父親的矛盾,我相信她還是願意調和的。
而那一刻,我更加意識到,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煩惱。
誰都不是一帆風順的,儘管各自面對的問題都不想同,可是我們都在為了生活而努力的活著。
也僅僅是為了活著……
成年人的世界,本身就沒有容易二字。
而所謂成熟,就是習慣任何人的忽冷忽熱,看淡任何人的漸行漸遠,用絕對清醒的理智,壓制不該有的情緒。
我們誰都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我們只能做我們覺得對的事情,然後接受他的事與願違。
在一陣極長的沉默後,舒可終於對我說道:“你去試一試吧,我也不希望他一輩子這樣墮落下去。”
“他現在住在什麼地方?”
“具體地址我發你微信上吧。”
舒可說著,便拿出手機,將詳細地址發給了我。
從她這一系列的表現來看,她就是希望被拯救。
舒可是什麼時候醉的,我不記得了,我只知道她說話開始口齒不清,整個人的狀態也特別迷離。
她確實酒量很一般,儘管這瓶紅酒才喝了一半,但她已經人事不省了。
叫了她好幾聲也只是迷迷糊糊的應了我兩聲,我只好將她抱到了臥室放在床上,提她蓋好被子。
我將桌子上吃剩下的這些殘羹收拾乾淨後,才離開了她家。
原以為這個晚上會發生點什麼,但什麼都沒有發生,或許只是我想多了吧。
走在深夜的街頭上,一輛輛汽車從我身邊飛馳而過,望不到頭的無數車尾燈,匯成了一條紅色的河流,將這個城市緊緊纏繞,沒有起點,沒有盡頭。
舒可需要被拯救,而我就何嘗不是呢?
如果能幫舒可緩解她和她爸之間的關係,也許我心裡也會好受一點。
我打算回重慶之前,去見她父親一面。
次日一早,我便照著舒可給我的這個地址,找到了她爸爸居住的地方。
這是在一個老式居民區裡,像是一個城中村。
穿過幾條弄堂衚衕,來到了一棟自建民房樓下。
對照門牌號確認就是這棟樓後,我上前敲響了門。
來給我開門的是一箇中年婦女,她一臉狐疑的打量著我。
我面露微笑的說道:“姐你好,我問一下,舒宏遠是住這裡嗎?”
大姐伸手往樓上一指,示意我在樓上。
我笑著說了聲謝謝,那大姐便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