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盞茶的功夫,孫梓凱等來了一個弟子,弟子先寒暄了兩句,才說道:“富哲門主允許你出門一次。”
孫梓凱便立即前往崔清睿居所,屋裡只有三人,崔清睿、馬岱然和富哲,甚至連屋外層層樓院也都清空了。
三個人的神情各不相同,孫梓凱吸了一口氣,看見了三人的情緒,他心裡大概猜出了什麼。崔清睿是疑惑鬼幽出現在此的目的,富哲是擔心孫梓凱的安危,而馬岱然,並沒有在幸災樂禍,而是似看透一切的輕蔑,他又在懷疑隱藏在孫梓凱背後的那個強者了。
將自己與那人的對話一五一十地說出,又將那血池裡的屍體道明。
崔清睿說道:“你做的對,宗門裡有其他門派的奸細,要是讓他們瞧見了,燕明宗暗殺其它門派精英弟子的罪過就坐實了,這可能就是鬼幽的目的吧。”
“弟子認為,當務之急是要把那些屍體還有血水轉移到恰當的地方,把夏柯山裡的事都甩到鬼幽身上。”
崔清睿也是這麼想的,可這時馬岱然說道:“不動方可,動則入甕,現在看到那妖人的只有這小子一個人,那也就是說,鬼幽是否來過還是個不確定的事情,門外那些人想知道的不是我們要怎麼辦,而是鬼幽為什麼會來。”
富哲點了點頭,認可馬岱然的觀點,說道:“紙是包不住火的,那一池子血屍不是那麼容易就能被運出去,鬼幽幹了什麼事不重要,只要它在燕明宗內出現的訊息被核實,燕明宗就陷入被動了,各大宗門不會聽我們的解釋。”
半個時辰過後,孫梓凱灰頭土臉地被馬岱然提著脖子,走出了門。
大門前聚集了許多長老弟子,馬關正和吳嵐沐等門主也在,馬岱然把一本術法扔在了地上。
眾人一瞧,有人竊竊私語道:“這不是被滿謙樓棄掉了的禁術嗎?”
馬岱然指著孫梓凱的腦袋,譏諷道:“富哲的好徒兒,偷跑進了滿謙樓的後室,盜了邪術出來,練氣時漏出了馬腳,呵呵呵,捱了頓揍說了實話,還什麼狗屁鬼幽,你跟你那不著調的師傅一樣,臉上腚上都畫著個蠢字,宗主有令,罰孫梓凱去忠烈樓抄寫祭文百遍,而後於自己房中閉門思過,兩月內不得外出,嘁……真是可笑。”
馬岱然甩了甩袖子便走了,富哲隨後走出,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神情,惱怒地瞪著徒弟。
吳嵐沐叫了富哲一聲,問他真假,富哲火冒三丈,點了下頭,一腳把地上的術法踢走,接著走了。
眾人後知後覺,這才發現是一場烏龍,想想也對,他燕明宗又不是別人家的後花園,那鬼幽之人還能說進就進啊,這孫梓凱可真幹了件丟人現眼的蠢事。
所有人鬆了口氣,一鬨而散,而孫梓凱默默走回了安生居,途中,如南還特地又向孫梓凱核實了一下,孫梓凱的演技極高,將自己耍奸不成被掃地出門的情緒表現得逼真至極,如南放心離開了。
百遍祭文抄下來,從白晝到黃昏,夜裡,掌著一盞燈,孫梓凱走出了忠烈樓,疲憊地來到了安生居前,他忽然一怔,心裡被揪緊,慌亂了神,立即推門衝入,院裡擺著一張小桌,風玥宜和姜鈺瑾躺在桌旁,而那個白天敲開自己房門的鬼幽妖人,正坐在桌邊。
那人鬼邪一笑,說道:“怎麼才來?”
孫梓凱感知到了姜鈺瑾和風玥宜的生機力,她們還活著。
走到了桌前,孫梓凱坐了下來,與男人面對面,接著冷道:“兩番找我,所謂何事。”
男人笑盈盈著,反問道:“池子裡的東西,哪去了?”
“池子裡有什麼東西?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哈哈哈,小鬼。”
從靈氣上來判斷,這人的境界應該過了築基,妖人繼續說道:“你莫要留在這了,隨我走吧,我知道你殺過多少人,嘻嘻嘻,可惜你沒有我殺得多,你我均不屬於這種地方,跟我走,做鬼去吧。”
孫梓凱轉頭看向了姜鈺瑾,他覺察到其身上的靈氣有些怪異,男人見此說道:“正要死著呢,是血毒,我的獨門秘方,誰都救不了,放心吧,跟著我走,你將來想要什麼女人就有什麼女人,那個就是向雜碎們宣告你成鬼的證明,嘻嘻。”
孫梓凱轉回頭來,目光變得十分淡然,平靜道:“鬼幽在什麼地方。”
“無處不在。”男人渾然不覺自己的能量和生機一直在被抽離,而他說話的聲音,也漸漸從擲地有聲變得蒼白無力。
男人覺察到了這種變化,摸了摸嗓子,卻忽然發現自己的手佈滿了皺紋。
他以為自己中了幻術,還讚許道:“你真令人意外,是個做鬼的好苗子,我還有事去做,你拿著這個,按著它指的方向走,就能到鬼門關了。”
他拿出了一個羅盤,指標所向並非南方,看樣子是指向鬼幽大本營了。
孫梓凱明白,這不是恩賜而是命令,拒絕的人不會活過下一息時間。
孫梓凱接過羅盤,淡然道:“多謝。”接著手一掃,起身走向了姜鈺瑾。
男人驚愕地捂住脖子,鮮血不斷噴湧,他不該被這樣粗陋的手段擊中,他本可以化成血霧,可是身軀老了近五十歲的自己,連凝聚出靈氣都做不到了。
沙啞的聲音,淹沒在了黑夜之內,這妖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會折在此處,十幾息後,白髮蒼蒼的老人,倒在了血珀中。
而孫梓凱扶起了姜鈺瑾,解開了姜鈺瑾的上衣,手按在其胸口出,灌入大量能量,卻無法將其血液中的毒祛除。
孫梓凱很快有了主意,運作《五昧甲戊自在御火訣》,驅五昧真火氣鑽入姜鈺瑾之身,以毒攻毒,那炙熱的火果然將毒燒得一乾二淨,可姜鈺瑾屬水,此舉也無異於自殺,孫梓凱沒有遲疑,分出了自身大量生機,保下了她的性命,接著,用相同的法子,他救下了風玥宜。
在二人醒來之前,他將那妖人身上洗劫一空,接著用凡稚之火將其燒了個一乾二淨,好似剛剛這一切,並沒有發生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