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謙看著陳循,只是搖頭不語。
沒錯,于謙是跟朱祁鈺接觸多,也很清楚朱祁鈺到底想幹什麼。
但是于謙不敢說出來啊。朱祁鈺想要繼續抽調大明精銳,向南方增兵,然後去收復交趾,收復舊港,重啟下西洋。
這話要是說出來,一多半大臣立即就會去擁立襄王,到時候內戰一起,就是第二場靖難之役。
那可就徹底如了朱祁鈺的意了,到時候所有忠於宣廟的大臣,就都只能無奈被朱祁鈺裹挾了。
陳循見於謙只顧搖頭,忙低聲催促道:“於尚書,你就說說嘛,殿下為何要舉薦孫繼宗執掌錦衣衛?”
于謙無奈地回道:“陳閣老為何非揣著明白裝糊塗,太后剛才不是說了嘛,馬順就是你們這幫大臣活活打死的,那你想太后還能有安全感嗎。
殿下令孫繼宗執掌錦衣衛,也是為了讓太后安心。這樣太后才能放下戒心,同意立殿下為帝啊。”
陳循問道:“那我們是不是該繼續懇求太后早立新君了?”
于謙回道:“應該聯絡滿朝文臣武將一起奏請。”
陳循點點頭,便各自散去,聯絡大臣去了。
卻說朱祁鈺回到府中,一進正院,便見院中擺滿了珍器重寶,蕭靈犀正指揮著丫環和親衛,在那裡往來搬運。
朱祁鈺一看就急了,忙上前抱怨道:“我的親姑奶奶們,你們這是在抄家嗎,我的錢啊,我的寶貝們。”
蕭靈犀笑道:“殿下莫急,莫急,咱們庫房裡的寶貝還多著呢。再說這些都是給咱家太妃娘娘用的,又不是真抄家,殿下你鬼吼鬼叫什麼呀。”
朱祁鈺無奈地問道:“王妃呢?我走的時候就在搬大珊瑚,怎麼這半天了,寶貝還沒搬完,這麼多東西老太妃用得過來嗎?”
蕭靈犀回道:“姐姐在漢王府裡呢,說是今天就要把原來漢王妃的宮殿收拾出來,給咱家老孃娘住。
今天就一定得收拾完,明天去宮裡謝恩的時候,還得給老孃娘彙報呢。”
朱祁鈺聞言,只能連連咋舌,也不敢再說什麼了。只得圍著這些珠寶玉器轉了轉,只見各種精美的玉器、瓷器、琉璃、珍珠、瑪瑙,琳琅滿目,珠光寶氣,簡直晃瞎了眼睛。
忽然,朱祁鈺在一堆寶貝中瞅見一架琉璃炕屏,目光頓時就被吸引住了。只見一整塊晶瑩剔透的琉璃,雕刻著精美的山水圖畫,鑲在白玉做成的框架裡。輕輕撫摸,溫潤細膩,夕陽一照,光華流轉。
朱祁鈺本來就喜歡美玉、瓷器、琉璃這類純淨細膩的器物,今日一見這架琉璃炕屏,當下就喜歡上了,在那裡左右端詳,愛不釋手。
蕭靈犀實在看不過去,出言揶揄道:“殿下別這樣沒出息了,這小屏風一共兩件,姐姐特意給殿下留了一件,此時已經擺在您和姐姐的臥房裡了,晚上您可以盡情看個夠了。”
朱祁鈺聞言大喜:“還是王妃懂我,知道心疼夫君。”
“可不是嘛,姐姐和殿下真是心有靈犀,一見這琉璃炕屏就非說殿下喜歡,當場就擺到你們的愛巢裡去了。要不,我看把我的名字換給姐姐算了。”
朱祁鈺捱了懟,也不還嘴,笑笑便往正廳走去。
一見正廳,便聽到劈里啪啦、劈里啪啦的聲音。朱祁鈺近前一看,便見正廳裡擺了幾張大書桌,素汐、淺雪正撥弄著算盤,帶著幾個丫環在那裡算賬。
朱祁鈺看了幾眼就傻了。只見兩位小姑娘的青蔥玉指上下翻飛,一邊飛快地撥弄著算盤,一邊快速地翻著賬冊。
朱祁鈺取過一本賬冊翻了翻,見都是店鋪裡的各種開銷明細,只幾眼便看的頭暈眼花。
深知這些不是自己能接觸的,朱祁鈺只得回到後院。好在後院有林仙兒在,服侍著自己沐浴更衣,便一頭睡下了。
朱祁鈺就這樣沒心沒肺地,一覺睡到了第二天早上。一醒來便發現自己左邊摟著一個美女,右邊摟著一個美女,至於昨晚的具體過程,卻是記不起來了。
朱祁鈺搖搖一旁的林香玉:“起來了,小王妃,咱們一會得進宮去謝恩了,衣服伱可都準備好了?”
林香玉被搖醒,便立刻起了身,一邊伺候著朱祁鈺更衣,一邊擔憂地問道:“一會進了宮,太后會不會為難奴家?奴家進了宮該說些什麼?”
朱祁鈺笑道:“太后不會為難你的,現在我和太后已經達成了默契。昨天我才舉薦了太后的哥哥掌管錦衣衛,認命詔書還沒正式下發呢,她不可能今天就給咱們臉色看。
不過你要緊記著,對宮裡的任何東西,都不要吃,不要喝。別的東西沒了還可以再掙,生育能力沒了可就全部玩完了。
我早規劃好了,你至少要生四個兒子,然後長子做齊王,就藩山東;次子做漢王,就藩陝西;三子做桂王,就藩廣西;四子做寧王,就藩大寧。”
林香玉好奇地悄聲問道:“四個一字親王,殿下您這是真要做皇帝啊?”
朱祁鈺回道:“大勢所趨,就算現在我不想當皇帝,大臣們也未必同意了。不過你記好了,咱們不去宮裡住,你也不當皇后。
等打退了瓦剌,咱就讓賢,讓孫太后、皇兄和大臣們繼續玩三國演義。”
“那咱們有危險嗎?”
朱祁鈺笑笑:“最大的危險就是絕育藥,再其次就是落水,直接殺人他們還不大敢。不過你也不必太擔心,等打退了瓦剌,咱們就帶著三萬親衛,去西郊居住。
把京城這座修羅道場,留給太后和皇兄,讓他們自相殘殺去吧。”
林香玉有些不敢置信:“太后和皇帝是親母子,如何會自相殘殺?”
朱祁鈺搖頭笑笑,不再言語。有句話朱祁鈺不敢說出來,《明史》上白紙黑字寫著:妃(孫太后)亦無子,陰取宮人子為己子,即英宗也。
再說退一萬步講,就算他們是親生母子又能怎麼樣,正德皇帝朱厚照和生母張太后的事蹟,可都在朱祁鈺腦袋裡裝著呢。
有了這個血淋淋的母子相爭作為借鑑,朱祁鈺只要照著演繹就可以了。這才是朱祁鈺任命孫繼宗執掌錦衣衛的真正原因。
想到這裡,朱祁鈺不再多談政事,只是穿戴整齊,吃過早飯,便帶著一家人進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