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秘法其實很簡單,主要一時半會兒想要傳授給這些小猴們什麼高深秘術,它們也不見得能學得上來,只是激發他們的氣血之勇,主要還是依靠大聖施法。
也是巧得很,這邊大聖才教了個七七八八,那邊兒便有巡山的小猴來稟報:“大王,大王,那獵戶們又進山了!”
“來的好!”大聖冷哼一聲,“只怕他們這兩日不來,讓俺老孫延誤的歸期。”
“爾等各自藏好,埋伏于山間兩側,待俺老孫念動咒法,爾等便齊齊催動秘術,一起殺將出來。”
“遵命!”
猴兒們各自藏好,大聖則上了山巔之上,他往前方望去,明眼瞧見山下,鼕鼕鼓響,噹噹鑼鳴,竟有上千餘人馬,都架著鷹犬,持著刀槍...
說是獵手,但大聖瞧的真切,為首的幾個還頗有法力,但在他的面前也不值一提。
便是那些尋常獵戶,一個個也不極不尋常,面向兇惡,血氣噴張。
再看他們袋插狼牙箭,胯掛寶凋弓。人似搜山虎,馬如跳澗龍。成群引著犬,滿膀架其鷹...一應捕獵器械十分齊全,完全是有備而來。
只這般看,到也不怪這四隻老猴不敢引著這些猴兒反抗,卻全都藏起來。
就憑如今花果山上的老弱,還有那些就快就不能用的器械,如何能敵?
冒然應戰,才恐傷了性命。
大聖再瞧一陣,見這些獵人入山毫無警惕,就像是入了自家獵場一般,更是不禁心頭火起。
山間埋伏著的小猴兒們一個個繃緊了心絃,眼前今日翻身,要洩了五百年鬱結,自是心情激盪。
那些獵人,或是手持粘竿兔叉開路,或是佈下牛頭攔路網,又接成閻王釦子繩,一路走一路還要將陷阱佈下,言語之間不是說前日猴腦美味,便是言及那雜耍猴兒賣了個好價錢,如今他們守著花果山,何當發大財云云——
到此,大聖再不能忍,登時現身於山巔之上,大叫一聲:“呔!爾等惡賊,安敢如此欺我花果山!”
“孩兒們!”
“在!”
小猴們頓時也從山間顯出身形,開始嘶吼吶喊,一時間將這群獵人叫得心神慌亂。
“不要怕,不要慌!一群毛猴而已,吾等不知拿了他們多少去,殺——啊!”
他話還沒說完,大聖的金箍棒已經從山巔無限伸長,直接搗碎了他的胸膛。
“無量天尊,道化乾坤。八九地煞,神通顯化——起!”
呼——
往那巽地上吸了一口氣,呼的吹將去,便是一陣狂風。
大聖總覺著自己師父施法念咒時的氣場非常強大,以上言語都是他編撰的,其實跟這藉助巽風訣與小猴兒們提前備下的是石頭,而施展出來的“走石飛沙之神通道法”並沒有什麼關聯。
此法乃是他當日受到了黃風怪“三昧神風”之啟發,借鑑而成,威力雖遠遠比不上那“三昧神風”,但此刻反對這些個凡人獵手,已是足夠。
這風沙起時,到也有幾分乾坤昏蕩蕩,日月暗沉沉之勢頭,如虎嘯龍吟,摧人心魄。
一時間整個花果山揚塵播土,倒樹摧林。之前讓猴兒們準備好的碎石,乘風而起,借勢亂舞。
“嗚呼——”
聽見大聖念動終於,猴兒們也按照大聖的吩咐紛紛以猿嘯之聲響應,配合自家大王秘法。
千餘小猴的之氣機連成一片,血氣奔湧,一個個手持器械,將那些要從風沙之中逃竄出來的獵人一一殺死。
這秘法其實就是激發他們血脈之力,只要大聖做法,他們跟著呼應即可。
大聖神通不凡,領頭的幾個人物知道厲害,下意識想要逃遁,但大聖怎麼可能放過他們,以手中鐵棒強行破了他們的遁法。
“呼呼呼呼——!”
不多時,藉著大聖神通,戰場早就是一邊倒的態勢,千餘獵手沒有一個能跑得了的,除了被大聖抓住的這幾個有些跟腳的領頭人,基本被殺了個七七八八。
“阿彌陀佛。”
大聖看著被血染紅的南山角,內心深處生出頗多感慨,妖吃人,人殺妖,這等事情在三界司空見慣,可他這一路上畢竟跟著師父學到了不少佛法。此刻雖不後悔,但卻有些迷茫。
似師父這般既講慈悲,又得大義的高僧終究是少數,那些只是為了斬妖除魔而動刀兵的修士,才是三界主流。
怪不得修行難做,想要當好一個和尚更為不容易,大聖此刻大約也知道,為什麼以師父這等人物,依舊不能免除大日佛焰之痛楚。
大聖只吩咐將這幾個領頭的鎖住,他卻盤坐於南山之巔,念起了超度經文。
大聖所念,自然也是師承三藏法師的地藏經。
千餘冤魂,被一齊送往陰山道場,該得什麼下場,自有地藏王菩薩審判。
當然了,大聖是默唸經文,他也怕這些猴兒們受不了。
“小的們。”大聖唸完起身,招呼猴兒們進前來。
“大王!”猴兒們紛紛身前下拜,剛才一通廝殺,當真的爽快,只覺壓抑了五百年,今朝算是撥得雲霧見青天。
大聖見他們一個個衣衫襤褸,吩咐道:“你們去南山下,把那打死的獵戶衣服,剝得來家洗淨血跡,穿了遮寒;把死人的屍首,都推在那萬丈深潭裡;”
“把死了的馬、犬、鷹,拖來剝了皮做靴穿,毛髮各自編織,至於剩下肉,唔...便將肉醃著慢慢的食用;把那些弓箭槍刀,與你們操演武藝;將那雜色旗號,收來我用。”
群猴答應下來。
一老猴道:“大王,如今大王做了和尚,我等便是大王門生,自當跟著大王一同守戒。”
“哈哈哈。”大聖聽了頗為好笑,道:“爾等倒也不必為俺老孫持戒,剛才這一通死殺豈非天大的業障?吾只是觀山中無甚食用,才這般說...算了,想吃的便吃,不想吃的便不吃...只有一點,吃肉可以,不可吃人。”
“咱們花果山的猴兒,一向不吃人。”
“都散了吧。”大聖揮揮手。
群猴散了去,大聖將幾個領頭的獵手提了過來,冷聲道:“何人指示爾等在我花果山圍獵?”
一人卻道:“花果山在我傲來國境內,何時成了你的花果山?”
“想不到五百年過去傲來國還在。”大聖嗤笑一聲:“爾等何門何派,速速招來。”
“不說?”大聖雙目微微一眯,瞧著猴兒們都走了個七七八八,便道:“俺老孫如今拜在三藏法師門下,還是個修佛人物,早已不好殺鬥...放心,我不會對你們言行逼供,只會用佛法,令爾等感悟。”
片刻之後,大聖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一切。
這幾人受到佛法感召,知道自己罪大惡極,交代清楚自己的惡行之後,便紛紛自盡償還罪孽
大聖先將那些被捉去的猴兒,能救的一一救回,然後去了一趟傲來國,將這幾人的屍首陳於傲來國王都郡王府,高聲道:“花果山水簾洞齊天大聖孫悟空歸來!”
說完這一句,又搬空了郡王府府庫與糧倉,又留了一句話,“索為爾等欺我花果山之賠。”
大聖回到花果山,將府庫中的器具與兵刃一一放出,又重開了花果山糧庫,囤積糧草。復又在山巔豎起高高一杆大旗,上寫明:“重修花果山復整水簾洞齊天大聖”十四個大字,意為昭告三界,這花果山群猴從此有他護著。
做完這些,大聖直下了龍宮,見了東海龍王。
“老龍王!”
“哎幼!大聖?”敖廣見是孫悟空到來,心中直呼晦氣,但面上卻是笑嘻嘻的迎上來,道:“久聞大聖脫得五行山之困,如今正保唐僧西天取經,今日怎到了老龍這裡?”
“師父通情,繞俺老孫兩日假,讓俺老孫回家來照看一下這猴子猴孫,卻不料...哼!”大聖此刻說起這般來,還是恨得牙癢癢。
老龍王對此心知肚明,但他也不接茬,只是道:“大聖請坐,看茶!”
“茶就不喝了,只是向老鄰居借些甘霖仙水,把山洗青了。前栽榆柳,後種松楠,在重活些桃李棗梅...”
“小事,小事。”老龍王此刻只想快些把他打發走,聽他只是借些甘霖仙水洗山,就是他一個噴嚏的事兒,道:“老龍親自走一趟就是。”
大聖:“今日怎如此大方?”
老龍:...
......
天庭。
兜率宮。
趁著老君不在,天奴鬼鬼祟祟入得門來。
“什麼人!”
兩個童子將他攔住。
“兩位仙童,是我。”天奴對著兩位童子拱拱手。
“原來是你啊。”穿金衣服的童子,笑道:“你不跟著王母娘娘個整頓天庭的思凡之風,怎跑到我兜率宮來了?難道是想要偷丹?”
“兩位仙童錯怪我了。”天奴卻沉聲道:“我是特來報信的。”
“報信?什麼信?”金衣服的童子好奇道。
“那唐僧師徒一路已經過了寶象國,再往前走不遠,便是壓龍山。”
兩個童子頓時神情微變。
天奴拱拱手,道:“我言盡於此,告辭了。”
說完之後,天奴也不多留,直接抽身便走。
兩個童子對視幾眼,金色道袍的童子沉聲道:“母親有難矣!”
銀色道袍的童子,道:“老君言說出門三日,此刻宮中亦無爐火...我等速速下界護著母親,等那唐僧師徒過了山再回來,以防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