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震動,韓牧野身周的金色光暈瞬間被凍結。
哪怕是能破開空間與時間的力量,也被直接鎮壓。
韓牧野的霸下身形介於虛幻與現實之間,在無盡的巨力之下,根本動彈不了分毫。
這是絕對力量的差距,他的修為力量跟出手之人差了不知多少量級,就如同巨龍對螻蟻的碾壓。
從踏入天境到如今,韓牧野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這種對自身生死無法掌控的無助了。
虛空之中的強者只是隨意出手,就鎮住了傳送之力,將他的生死掌握在手中。
韓牧野的雙目之中,迸發出強烈的靈光。
這是一種身處絕地而不屈的倔強。
“諸位,畢竟是仙尊看中的人,還是由他去吧,不過,寶物有緣者得之。”
虛空中,又有一道聲音響起,一雙虛幻大手向著韓牧野背上那金色的石碑抓去。
說是讓韓牧野去,卻是先取石碑。
“嘭——”
石碑上滿布裂紋,其中可見一張張金色的紙頁飄飛四散。
這些蘊含異樣力量的紙頁散落,帶著虛幻玄奧力量,仿若蝴蝶飄飛,被殘破的石碑鎮住。
“哼,朱遊道友,你也是個天仙境,就這般不要麵皮?”有人冷哼,同樣一雙虛幻巨掌拍下。
“嘭——”
金色的石碑終於破碎,其中一張張紙頁飛散。
一雙雙大手顯露,前來撈取紙頁。
韓牧野只能瞪著眼睛,看著這些寫滿文字的紙卷被幾雙大手撈取。
這些紙頁上,都記載這玄妙的大道之言,那一個個文字閃爍光華,似乎要從紙頁上逃離。
如果能參悟這些紙捲上的功法和記錄,對於修行來說,必然是能大大提升。
說不定能靠著感悟一步成就天尊之境。
這是屬於他韓牧野的機緣,此時,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些機緣被搶奪走。
哪怕是全力盯著,這些書卷上的文字他也只能記下少許。
這種需要不斷參悟的大道之言,不是這樣一瞥就能感悟的。
機緣的剝奪,讓韓牧野心中憤怒。
被壓在虛幻天碑下的霸下嘶吼著,想要掙脫壓制。
周圍的天地不斷變幻,然後又破碎。
這些人的爭奪,根本沒有在意韓牧野的生死。
兩方力量的碰撞,將夾在其中的霸下身軀擠壓,如同一張薄紙般搓揉。
“哼,螻蟻而已,既然心有怨恨,那還是不要留了。”虛空中一隻大手撈取一張金色紙頁後,又向著韓牧野所化的霸下頭頂按去。
手掌按下,掌心的紙頁閃耀金光。
韓牧野死死盯著這金光紙頁,其上的文字不斷擴大,不斷變幻。
那手掌如同天幕降落,向著他的頭頂撞下來。
這一刻,他的神魂與肉身都似乎要被直接碾碎。
不能坐以待斃!
身周的力量匯聚,整個身體被壓制的無法動彈,但他的元神之劍可以動。
“吼——”
霸下仰天長嘶,一柄青灰長劍從巨口射出,撞在頭頂的手掌上。
長劍撞在金色的紙頁上,一個個金色的文字扭曲,閃動。
這些文字,韓牧野看懂,領悟,只是無法發揮其力量。
但此時,他只能拼盡全力一戰。
“靈風,天羅。”
“三分,元動。”
霸下口中低語,發出只有他自己能聽懂的呢喃。
這聲音似乎調動了虛空中力量,那張金色紙頁上的字跡回應著,開始震顫。
金色的紙頁將長劍裹住,然後化為金色的劍鋒,將巨掌斬開。
虛空中,有人輕咦一聲,有人低呼一聲。
還有人輕笑。
斬開手掌的長劍沒有停,一個倒旋,向著周遭其他的手掌刺去。
“小兒可惡。”
“不知天地高闊。”
虛空中,有聲音低語。
那些大手展開,向著長劍捉去。
只是此時長劍忽然一轉,一劍劈下!
劍鋒清寒,劈在霸下面前的蒲團上,將玉色蒲團劈成兩半。
“轟——”
一半玉色蒲團直接炸裂,一股奇異靈動的力量瞬間瀰漫,引動虛空萬萬裡空間浮動。
另外一半蒲團化為青光,將韓牧野霸下身軀裹住,帶著只剩半截的天碑,還有天碑之中僅存的一些紙頁,撞開虛空,跨越時間長河,消失而去。
“今日之仇,他日韓某必報!”
虛空之中,韓牧野的聲音透著森寒的殺意。
甚麼天仙金仙,搶奪自己的機緣,視自己為螻蟻,還要殺自己。
這大仇,等他修成大道,必然要還回來!
“轟——”
霸下身軀撞破虛空中最後的屏障,消失而去。
“此子狂妄——”
“到底是仙尊看中的人,有些本事。”
“因果結下,就看這小子能不能真的殺回來。”
“呵呵,容易,洪荒霸下一族嘛,斬草除根就是。”
“沒用的,此子是穿越時光長河而來,本身就透著機緣,便是斬除霸下一族,也不可能將其除去。”
“試試看吧,不過是小小的神獸族群,還能真的成什麼事?”
虛空之中道道聲音流轉,最終散去。
……
當韓牧野面前的流光消散,無數的青色氣息灌注自身,融入血脈之中時候,他已經重回殘破的莽荒。
一切,都彷彿是一場夢。
可這,不是夢!
抬起頭,他能看到殘破的,只有百丈高的殘破石碑,其上紋路,就是那一張張仙尊所留的紙頁。
仙尊傳承書卷,只剩不足百一。
血脈流轉,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背後有一張陣圖。
周天陣圖!
以仙尊大力為引,鐫刻神獸霸下的背甲之上,此陣圖力量激發,可斬仙神!
他的體內,一股青灰氣息不斷交織,在經脈中穿行,帶著清涼平和。
那是半塊蒲團之中蘊藏的力量。
這股力量的另外一半爆裂,直接破開強大仙人的禁錮。
剩下的這蒲團力量帶著韓牧野穿行時空與空間,如今還剩下一絲。
就這一絲蒲團中剩餘力量,在韓牧野看來,就已經是自己修為而來力量的十倍不止!
這力量在身軀中孕養,他能感覺到血脈力量和自身修行境界的交融。
本源!
這力量,就是那種天地之力的本源,是從神界周天抽取的力量聚合煉化而成!
這力量的層次,不知比韓牧野現在自身修行高出多少倍。
體味著這種力量在身軀之中的穿行變化,韓牧野面上神色越發陰沉。
本來,自己是擁有一整個蒲團,擁有仙尊傳承的,可現在,傳承散落,蒲團也只剩一絲本源。
都是那些傢伙,將自己的機緣搶奪去!
韓牧野身上,濃郁的殺意浮現。
這種機緣,此生都不一定會再有,就這麼被搶奪走了!
“你們等著,屬於我的東西,我一定會全都搶回來。”韓牧野咬著牙,低聲嘶吼。
直到此刻,韓牧野才明白,自己也做不到那樣超然。
神帝寶庫也好,至寶也罷,送出去,他都沒有心疼過。
可是這一次,他心疼了。
如果天碑中的傳承完好,蒲團中的本源不損耗,他要少走多少彎路!
“嗡——”
腦海之中,元神之劍的震盪示警,讓他渾身一顫。
彷彿一盆涼水當頭澆下,韓牧野雙目中的火焰瞬間散去。
他緩緩回頭,看向不遠處黑色的虛幻身影。
“天魔?”
不知何時,自己竟然已經被天魔侵襲,差點心神失守,被憤怒和殺意操控。
如果不是他的心境修為已經精深,元神凝成實質,他恐怕直接就會失去自我,化為只知道殺戮的怪物。
仙尊都說過,他守不住天碑傳承和蒲團,他能保住這麼多,本來已經是無比慶幸事情。
可剛才被那暴虐力量侵入心神,竟然產生了痴妄。
“天魔?”前方黑色身影緩步上前,面上帶著一絲輕笑。
這是一位穿著黑袍,面色慘白的青年。
“或許吧,我們一族一直是被當成魔來對待的。”
青年看向韓牧野背後那殘破的石碑,眼角抽動。
他身上閃現一絲怨恨與殺意。
“就是這玩意,鎮壓了我百萬年。”
“那些廢物,打碎了莽荒,竟然沒尋到我的位置,讓我白白耗損這麼長的時間。”
青年咬著牙嘶吼,雙目之中的光暈化為赤紅,身上,一片片鱗甲浮現,背後,一雙十丈黑色羽翅展開。
韓牧野能看到這青年身上有近似靈甲妖族力量的影子,也有修魔者的力量。
不止如此,這青年身上的力量,竟然與今日在聽仙尊講道時候那位魔道強者身上的有同源之感。
“可惜,霸下血脈我不喜歡。”
展開雙翅的青年身形一動,已經出現在韓牧野頭頂。
他仰天長嘯,一瞬間,整個莽荒舊地青灰色的力量震動。
這是強大到能鎮壓莽荒的存在!
這力量恐怕都已經超越了踏上超脫之力的無盡天尊!
韓牧野面上神色凝重至極。
他明白為何莽荒舊地的所有生靈都神智低下了。
就是被這位曾壓在天碑下的強者侵擾。
當初莽荒完整時候,其力量無法揮灑,等莽荒崩塌,強者殆盡,洪荒本源被抽取走的時候,這強者就悄然改變莽荒。
可以說,現在的莽荒舊地,已經是這位強者的道場了!
“轟——”
遠處,一道道身影跌落。
不管是諦聽還是麒麟,那些神獸異獸強者全都滿臉驚懼。
從數日之前他們就感應到一種強大力量的侵襲,不得不逃遁。
可是沒想到,還會沒能逃離。
“這是,傳說中的魔羅族!”麒麟看著那展開雙翅的青年,沉聲開口。
“就是背叛洪荒,墜入深淵,選擇黑暗力量的魔羅族?”陳慶之手中長刀緊握,盯著青年身周繚繞的灰黑力量。
這力量讓他心悸。
彷彿只要青年展翅,他們都得死。
“太弱了。”青年看向四周,面上露出遺憾神色。
他輕輕握拳,所有的神獸都癱軟在地,彷彿心臟被捏住。
韓牧野只覺自身血脈力量牽扯,霸下力量要被抽取出來。
這是血脈力量的壓制,說明對方在血脈之力的修行上層次太高。
不能以神獸之力抵擋!
韓牧野身形一動,神獸霸下之力散入身軀,然後飛身而起。
“倉啷——”
長劍出鞘,劍光匯聚,鋒芒閃耀,刺向浮空而立的青年。
“有點意思。”青年淡淡一笑,抬起手,手指彈出。
“當——”
長劍與指尖相撞,韓牧野身形一頓,面色一紅,一口鮮血噴出。
那青年也是微微一顫,不覺退後一步。
青年面上露出驚異,抬頭看向韓牧野:“這等低層次的世界,還有你這樣將劍道修至極境的高手。”
“難得。”
頓了頓,他雙目之中爆發寒芒:“我最恨劍修。”
手掌探出,直接撕破虛空,出現在韓牧野的肩頭。
這一擊,不只是快,更是破開空間的限制。
韓牧野完全無法避讓。
這手掌扣住,他必死無疑。
“破。”
長劍抬起,韓牧野一聲低喝,虛空轟然炸裂。
一剎那,方圓十丈虛空混亂。
那本落在韓牧野肩頭的手掌,在三尺之外拍下,將虛空拍成一道盪漾的波紋,然後消散。
破碎虛空的一擊都未能得手,青年看向韓牧野雙目中閃過幾分鄭重。
他背後雙翅微微顫動,雙手之中,一柄細長的黑羽拼接之劍浮現。
“上一個讓我出劍的,是玄靈劍宗那傢伙。”
“在這破爛的地方,還有人能讓我出劍,真他孃的艹蛋。”
青年面上透著不耐,手中劍朝著韓牧野當頭劃下。
這一劍,看上去輕描淡寫。
可不遠處的麒麟等人全都瞪大眼睛。
在他們面前,韓牧野的身軀被無數空間摺疊,然後扯碎。
但扯碎的虛空又瞬間復原。
時間與空間的重疊,他們看到的是萬分之一息之後的景象。
“這一劍那傢伙都擋不住,要不是借了九元塔的力量,老子能扒了他的皮。”青年冷哼一聲,看向黑色劍光下的韓牧野。
下一瞬,他整個人呆在那。
韓牧野背後,一尊九層劍塔浮現。
九層劍塔上,淡淡的劍光抵擋空間的摺疊,並且將這力量吸納其中。
“艹,玄靈劍宗的傳承——”
“不對!”
青年的話沒說完,他已經瞪著眼睛,緊盯著韓牧野那元神之劍上閃動的金光。
他整個人渾身震顫,雙翅直接包裹圍攏身軀,手中黑劍丟開,口中疾呼:“少主饒命——”
他面前,韓牧野的元神之劍出竅。
灰黑的劍身之上,殘存的金色紋路交錯。
這紋路是那張被長劍刺破的金色紙頁上字跡所化。
當初韓牧野曾輕輕吟出這字跡。
“靈風,天羅。”
“三分,元動。”
“轟——”
漫天的殺戮之氣浮動,金色的靈光炸裂,萬萬裡天地全都震顫。
這種從心底浮現的殺戮之機讓青年本就慘白的面容再無半分血色。
“殺機凝劍,這傳承——”
青年咬著牙,一臉悔恨:“我踏馬的就是賤,殺劍出鞘,不死不歸。”
他仰天高呼:“以我魔靈,祭劍——”
這一刻,整個莽荒舊地無數的生靈透過層層堆疊的空間,擋住韓牧野的元神之劍前。
“刺啦——”
青灰的戮劍刺穿了無盡虛空,無數生靈的鮮血染紅劍身,然後被長劍吞噬。
長劍抵在青年的額頭,讓他渾身震顫。
“少主,你還記得五百萬年前傳法於你的通天仙尊嗎?”
“我們魔羅族就是仙尊麾下。”
“我,我是來尋少主執掌魔羅族,殺上週天神界,救出被囚禁在神源天宮的仙尊!”
看著韓牧野和那柄抵在眉心的劍,青年顫聲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