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不由得對這算卦先生高看一眼。
這人是有真本事的,先不說那份敢於殺人的狠勁和果決,但就是這看氣運和算卦的本事就不得了。
“按照之前的位置,我們現在應該往哪走了?”陳光戈沉聲問道。
“從這兒,一直朝東走,那裡的路走到頭,一拐就能直通那玄武洞。”
門口的東洋賊人已經被打跑,還是要抓緊時間往玄武洞去,把水給放出來將這些人全部淹死,這地窟一行也就算是圓滿了。
四大爺和那紅蓮教弟子的傷勢很快處理完畢,陳玉林這時候看著一地的屍體,心中也有不忍之色。畢竟是自己家的老祖宗,他找劉汝香借來一把剪刀,從那些殭屍的身上一一剪下來一縷頭髮。
“等後面出去,另尋一處地方埋葬了,也算是弄一個祖宗的墳冢。”陳玉林唉聲嘆氣。
陳光戈搖了搖頭:“這種墳墓和衣冠冢幾乎沒有什麼區別了,而且這些祖先,你估計連名字也叫不出來,日後不好祭拜,也就只能埋個墳墓留一個念想了。”
“那就堆一座墳,留作念想也是好的,不然引來大水,這些祖宗的軀體怕是留不下來了。再和這些東陽賊狗的屍首混在一起,就算是汙了。”陳玉林含恨如此說道。
大家一起幫他剪頭髮,沒兩分鐘就弄完了。
“還是快點走吧,如果那東洋的賊人帶著援手過來阻撓,恐計劃有變!”陳光戈催促著大家。
劉汝香帶我收了法壇,帶著行李趕緊順著路線朝玄武洞趕去。
也就是在這時候,我們看不到的地窟另一頭,那死裡逃生的黑袍人在地窟洞穴裡鑽了又鑽,最終來到一處石門前,使勁推開沉重的大門,一看到燈光,嘴裡就用東洋國的話喊道:“師父,徒弟失敗了!”
密室中一位灰袍老人坐在一張軟墊子上,神色陰冷,猛地一扭頭,狠狠瞪著門口的黑袍人。
老者把灰袍人喚到了身邊,然後沉重地喘著粗氣,眼睛卻是目不轉睛地瞪著這位弟子。
黑袍弟子惶恐的不行,身體劇烈顫抖,跪坐在那軟墊子上,嘴裡緊急地道歉,然後慢慢俯下身子,腦袋靠著地面,嘴巴里結結巴巴的說話,在乞求老者的原諒。
老者就這樣看著面前的弟子,然後從身後的小爐子上拎起一隻小茶壺,冷冷地笑著。
“哼哼——哼——”
“八嘎!”
老者的手慢慢傾倒,那漆黑的小茶壺一歪,從壺嘴裡就流淌出了一縷紅色的茶水。
紅色的茶水冒著熱氣,直接淋在了黑袍弟子的腦袋上。
“啊!啊!”
慘叫聲連連。
灰袍老者這時面露兇狠之色:“閉嘴!”
一陣呵斥過後,那弟子再也不敢說話,使勁咬著牙,額頭臉緊貼地面,那臉上青筋暴起,也不知道是用力太猛咬破了牙床,還是那身上流淌的血,又或者是滾燙的茶水。
他渾身止不住的發抖,眼睛不停地流淚,仍然不敢說一句話。
一壺滾燙的茶就這樣澆下去大半,不知道是弟子身上滲出的血液還是因為茶葉的特殊味道,這密室之中總是縈繞著一股腥味。
“呵呵呵……”
老者輕輕笑著,近乎變態一般問道:“壺中茶水,燙否?”
弟子點了點頭:“弟子覺得正好。”
老者笑盈盈,從邊上拿出一隻小茶杯,從壺中接滿茶水,一飲而盡。
“卻是一點也不燙。”
趴在地上的弟子渾身發抖,只覺得膽寒。
他不敢說燙是因為懼怕師父責罵,至於到底燙不燙,他怎麼能不知道?紫山家族的絕學就是趕屍秘法,練習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時,施展秘術就與殭屍無異,痛感也全無。
這老者想來是練成了,那小茶壺放在小爐子上,一直被燒著,那剛剛進來的時候就能聽到“咕嘟咕嘟”的生硬,看著那冒著熱氣他都會覺得心肝兒顫。
不燙……
也不知道在多少年後他才能說出這番話來。
老者飲完茶,這時候才問他道:“另外的二人,是如何死的,如今那幾人什麼情況了?”
黑袍的弟子終於喘了口氣。
“另外的兩位弟子,一人是讓一個姓劉的女師公殺了,一劍刺破眉心骨頭,倒在地上後就生機全無。另一人是讓一個身軀雄壯的男人拿著一根棍子,不知道是什麼原理,一碰到之後就渾身發抖,有火花閃現,倒地就口吐白沫,再無一點反抗之力。”黑袍弟子這麼說著,痛苦到扭曲的臉上仍然是一副不解的神色。
那到底是什麼東西,為何有這種威力?
電棍在那個年代並不普及,這一點是讓他想不通的。
“軟弱無能,不堪大用。”灰袍老者輕輕吐出這麼一句話,然後就起身了,繼續問著當時的鬥法情況。
黑袍弟子將方才的大豆場景一一說明,之後就低下腦袋,不說話了。
“你召集人手,趕上屍體起來,隨我一同走一趟。這些人,我定要讓他們走不出去。”
這邊的灰袍老者沉聲說著,拿起邊上牆上掛著的一把刺刀,使勁地揮舞著,閃耀著寒光,那一雙眼皮下垂的眼睛,依舊閃過一縷堅毅的神色。
“明白!”
黑袍的弟子走到外面去,朝著某處一路小跑。
而密室之中,灰袍老者卻是從邊上的一隻木盒子裡取出一隻很薄的小瓷碗,那碗上面寫著許多東洋文字。
他輕輕把玩著那一隻碗,然後取出一隻鐵錘子,嘴巴里輕輕唸叨處一陣神秘而又晦澀的咒語。
唸完之後,他將這隻碗倒扣在桌子上。
他深呼吸一口氣,拿著小鐵錘對準碗已經朝上的底部輕輕敲擊。
“啪!”
小瓷碗燒製的時候就特意做的很薄,這鐵錘輕輕一敲擊,很快就碎的四分五裂。
灰袍老者俯下身子看著這四分五裂的碎碗瓷片,那上面寫著的許多文字也隨著瓷片分裂了。
老者這時候仔細端詳起來,然後拿著一隻筆在白紙上抄寫那瓷片上面的字。
他的臉很快就耷拉下來了。
灰袍老者這時候輕輕從桌子上一一拾起那些破碎的碗瓷片,卻是一個不小心,讓鋒利的瓷片劃破了手,殷紅的鮮血滴落在白紙上,這讓他的臉色再次一沉。
他的手忍不住顫抖起身之後緊緊咬著牙,像是因為什麼事情開始糾結起來。
片刻之後,他猛地站起來,抄起邊上放著的刺刀,快步朝外面走著。
老者腳下的木屐踩在地上,發出噠噠噠的聲響。
聲音漸漸遠去。
而在另一邊,我們這一行人已經按照那陳家老祖宗皮鼓下面的地圖走到了一處底下暗河邊上。
按照陳家老祖宗的說法,我們一行人潛行過這一道地下河之後,就會看到一個岔路口,只要一直往南地方走,要不了多久就能找到那地窟甬道盡頭的玄武洞。
但是……
這面前的地下暗河卻是水流湍急,我們一行人咬穿行過去,就必須要從這下面淌水過去。
陳光戈面色鐵青,慢慢伸出一隻腳下去,那水流急速流淌著,立刻就將他腳上那鞋子沖走了。
大傢伙神色頗為震驚。
“這水流太急了,恐怕不好過去。”四大爺的嘴裡輕輕嘟囔著。
大家都比較認同,誰也不敢第一個下去,萬一一個不小心被這地下暗河沖走,估計立刻就會被暗河帶走,衝到地下水之中再也無法重見天日了!
大家不敢冒險,陳玉林伸手輕輕試了一下水流,卻是被嚇了一跳。
“都走到這裡了,我們一行人費盡千辛萬苦,到這裡不能就這樣停下吧。”陳老頭心裡苦惱。
劉汝香皺起眉頭:“你們家的老祖宗好是奇怪,經過這地下暗河,我看分明就是不想讓人過去的,這也太危險了。”
測字的先生嘆氣道:“幾百年過去,滄海桑田,說不定當時這地下暗河的水流沒有這麼快呢。”
劉汝香忽然想到什麼,一把從陳玉林的手裡拿過那地圖。
翻看一陣之後,恍然大悟,她指著這圖上面說道:“卻是讓我忘了,上面說,這底下暗河邊上有一鐵鏈機關,使勁拉動之後可以控制地下暗河的水流量。”
大家都瞪著眼睛,立刻按著上面致使的位置尋找著。
陳光戈趴在地上,伸著手往水裡面摸索,過了許久才摸索到:“照到了,一根小指頭粗的鐵鏈子。”
陳光戈說話間就嘗試著拉動,立刻就帶動了機關,那水流量陡然間減小。
陳光戈把鐵鏈拉到頂,這地下暗河的水流量直接少了一半。
劉汝香再去試水,手已經能放在水中安穩不動了。
麻煩解決之後,我們一行人迅速下河,為了安全大家還一同拉著一根繩子,沉下了水裡朝著地下暗河的對岸慢慢潛行過去。
我們一直憋著氣,腳下速度加快,就在我快要憋不住的時候,終於是走了十幾步才結束,感覺到頭頂沒有石頭了,互相攙扶著從水裡浮上來,大口大口喘著氣。
用手電光一照,我們所處的地方卻又是另一番景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