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裴司眸底的深沉徹底褪去,心滿意足的勾唇:“聽說這次那個小鳳驚羽是要上供和談,聖上主要聽我和左相的意見,你說,我該怎麼做?”
蘇錦嫿也笑了:“我怎麼說,你怎麼做?”
“嗯。”
“那你先從我身上下去。”
“這不行。”
顧裴司的手已經在開始解她的衣帶:“我……”
話到一半,緊閉的房門忽然開了。
蘇錦嫿趕緊把他推開,偏頭,對上了福寶清秀的臉。
“爹孃,先生說我的文章寫得好,你們要不要看看?”
顧裴司嘴角一抽:“……”
可真是他的好大兒。
*
下午申時,蘇錦嫿去視察鋪子,剛進胭脂鋪,迎面就撞上了正在挑選的鳳驚羽。
“姐姐?”
鳳驚羽故作大度的笑笑:“你也來買胭脂?”
蘇錦嫿牽了牽唇,沒理會,徑直走進去。
鳳驚羽不甚在意的跟在她身邊:“這裡是京城最大的胭脂鋪子,姐姐真有眼光,不過姐姐對胭脂應該不是很瞭解吧?早年在鄉野應該也沒有這些東西,需要我幫你挑嗎?或者,我送姐姐一盒?”
蘇錦嫿掃了她一眼,笑的意味深長。
還是沒理。
鳳驚羽身邊的丫鬟翠竹看不下去了,幾步攔住她:“我們家鳳驚羽和你說話呢,你是聾了嗎!”
他這麼一叫,周圍的夫人姑娘們全都看了過來。
掌櫃的見到蘇錦嫿,一驚,趕緊貓著腰從樓上往下走。
“哪來的丫鬟這麼不懂規矩嗎?”
蘇錦嫿波瀾不驚:“不分尊卑,不分大小,如此這般,豈不是要騎到自家主子頭上去。”
“你個村婦,你說什麼呢!”
翠竹跟在鳳驚羽身邊哪兒受過這樣的委屈,當下就要動手。
“唉唉唉!”
掌櫃一步兩個臺階垮下來:“這位姑娘,和氣生財,和氣生財。”
他安撫完翠竹,轉身對著蘇錦嫿笑吟吟的頷首:“東家,您今日怎麼有空過來了?”
“東家”兩個字一出來,鳳驚羽就如遭雷擊的看向蘇錦嫿。
一旁的翠竹也傻眼了。
東家?
蘇錦嫿這個草包村姑是京城第一胭脂鋪的東家?
她能算清楚賬嗎!
“掌櫃,您搞錯……”
翠竹還想說什麼,被鳳驚羽拽住了。
鳳驚羽精緻的臉上青一陣紫一陣,這才明白剛才蘇錦嫿為何不說話。
原來是把她當成笑話。
蘇錦嫿:“今日賬本全都核對完了,所以來看看,鋪中可還都好?”
“好好,一切都好。”
蘇錦嫿滿意的點頭,無視一旁鳳驚羽快要吃人的目光,踱步。
“姐姐。”鳳驚羽再次攔住她:“既然你是這家鋪子的東家,那不如給妹妹免個單?反正你我都是一家人,鋪子也總有我的一份吧。”
她的嗓音不高不低,圍觀的人剛好都能聽到。
“原來是一家人,那一家人倒是免單也可以。”
“我還是有人家這樣的親戚,我一天來鋪子八百回。”
“羨慕呦。”
鳳驚羽笑的人畜無害,但分明是把蘇錦嫿架在火上烤。
今日,若是她承認鳳驚羽的身份,明日,她的鋪子裡的東西還不得全被禍禍完了?
蘇錦嫿柳眉輕抬:“你身份不明,哪來的窮親戚打饑荒,可別在這兒丟人現眼了,上午不是剛給了你幾個碎銀子?”
“你!”
鳳驚羽咬牙,藏於袖子中的手緊緊的捏著,努力擠出一抹笑。
“好,這會兒有福應該已經回到郝家見到公婆了,是不是郝家的人很快便知,姐姐還是好好想想,一會兒該怎麼和公婆交代把夫君趕出來的事兒吧。”
說完,轉身離開。
蘇錦嫿眸中閃過若有所思的光,逛完最後一家酒樓後,打道回府。
剛一踏進大門,就聽到了正廳傳來的歇斯底里的哭喊。
“兒啊,你可算是回來了,你知道娘這些年是怎麼度過的嗎?”
郝老夫人淚眼婆娑,激動的抓著郝有福的胳膊,難以相信,她的有福竟然還活著!
“老頭子,我們家有福真的還活著,命根子回來了啊——”
她哭的差點背過氣去。
郝老爺子也拿袖子擦眼淚。
郝有福紅著眼:“爹孃,是孩兒不好,讓您二老這麼多年受苦了,不過如今我回來了,我可以為你們養老了!”
“回來好,回來好,李總管,你趕緊把西廂房收拾出來,少爺……”
郝老爺子視線偏了偏,猝不及防的對上了門口蘇錦嫿端莊得體的笑。
話硬生生的卡住了。
壞了,他怎麼忘了這茬事兒?
如今郝家上下全依靠著蘇錦嫿和顧裴司的關係,如今有福回來了,這三人的關係可如何是好?
他臉上的喜悅之情黯淡了下去,像是一下子滄桑了十多歲。
“有福啊,你還是先回去吧。”
郝有福的笑容僵在臉上:“爹,您說什麼呢?”
郝老夫人也急了,含著淚狠狠的打了下老爺子:“你個挨千刀的糟老頭子,你說什麼呢你,兒子好不容易回來,你竟然狠心的要趕他走!”
“有福不能認回來!”
郝老爺子拄著柺杖顫顫巍巍的吼,渾濁的眼中滿是隱忍:“難道你忘了錦嫿和那位的關係?現在家裡靠的可全都是錦嫿啊!”
郝老夫人的臉色一白。
當初用藥讓蘇錦嫿和顧裴司上床的是他們,以死相逼讓蘇錦嫿把孩子生下來的也是他們。
如今。
如今有福要是回來……
想到蘇錦嫿平日裡一言不合就發瘋砍人,和顧裴司婦唱夫隨的偏愛驕縱,頭皮陣陣發麻。
郝有福不解的蹙眉:“爹,你這話啥意思?錦嫿是何人?為何咱家全都得靠她?”
郝老夫人重重的嘆息一聲,抖著唇哽咽:“兒啊,錦嫿就是二妮,前幾年她改了名字。委屈你了,但我和你爹這些年靠的全都是錦嫿,現在整個郝家都是錦嫿當家啊。”
轟——
郝有福如遭雷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