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隨身動,身隨意走。
蕭雲辭身姿翩若驚鴻,劍法婉若游龍,一招一式,殺伐果斷。
宋惜蕊從梧桐樹後暗中觀看,只覺得賞心悅目。
“什麼人!”
蕭雲辭聽力極好,抖腕將長劍擲出。
宋惜蕊吃了一驚,連忙堆在地上,那明晃晃的劍刃擊碎了她的發冠釘在牆上。
三千青絲散落,宋惜蕊驚魂未定,但下一刻一隻骨節分明的手便掐住了她的脖頸。
“將軍,手下留情!”
宋惜蕊生怕蕭雲辭只見弄死了她,慌忙求饒。
蕭雲辭冰冷的目光垂落,修長的眸子泛著寒意。
“是你。”
宋惜蕊呼吸艱難,磕絆道:“將軍認得我?”
“昨晚在狀元府不是剛見過?”
蕭雲辭鬆開了她,轉手拔出佩劍,彈去劍尖上的灰塵。
“你擅闖將軍府,可是死罪。”
他的目光如炬如電,漆黑的眸子深處像是有惡蛟遊曳。
宋惜蕊倍感壓力,突然有些後悔來沾惹這位大將軍。
深吸一口氣,她儘可能平復心情。
“將軍大人,妾身今日來是想為將軍大人治病。”
蕭雲辭微微眯起眼睛,倍感意外。
“狀元夫人,還有這等本事?”
宋惜蕊淡然一笑,從袖中取出一張紙條,交與蕭雲辭跟前。
“這是妾身為將軍尋的藥方,可解將軍病症。”
聞言,蕭雲辭臉色冷了幾分,此刻在他眼裡,宋惜蕊多半是為了蘇允仕途,過來投機取巧套近乎。
他並未去看紙條上的內容,語氣漸沉道:“本將軍的病症,宮裡的御醫都束手無策,莫不是比宮裡的太醫還厲害幾分?”
宋惜蕊聽出他言語中的諷刺之意,但依舊笑容不改。
“將軍的病症攸關性命,治病的藥方也不在醫書之中,而在朝堂之上。”
蕭雲辭的目光凝起,重新審視起眼前人。
“既如此,本將軍倒是要洗耳恭聽了。”
宋惜蕊抿著嘴角,侃侃而談道:“將軍對朝堂忠心耿耿,將北方蠻族拒與關外,功勞顯赫,可現如今皇上年事已高,太子又是個心思狹隘的,將軍恐怕是為了防止太子忌憚,所以才對外抱病,蟄伏府邸。”
蕭雲辭面露詫異,宋惜蕊竟然將他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
“繼續。”
“將軍隱忍退讓,確實是明智之舉,但眼下事情出了變故,朝中那位三皇子不甘心被太子得了皇位,已經開始拉攏黨羽準備奪嫡,若是妾身猜的不錯,近來太子沒少派人來拉攏將軍對抗三皇子吧?”
她竟然連這一步都算到了?
蕭雲辭對宋惜蕊的情緒,從一開始的驚訝漸漸變成了忌憚。
“將軍,太子既然派人來了,那三皇子的人自然也很快到了,您若是參與黨爭奪嫡,輸了萬劫不復,可若是兩不相幫,那位太子恐怕也不能容你。”
聽到這裡,蕭雲辭冷哼一聲,“宋小姐,原來你是三皇子的說客,本將軍勸你還是趕緊離去,奪嫡一事,本將軍毫無興趣。”
“錯了。”
宋惜蕊神秘一笑,將紙條往前又推了推。
“我此來相助將軍,不為別人,只為你我,將軍不妨先看看‘藥方’。”
蕭雲辭凝視她許久,最後才緩緩低頭看去。
“中侍郎沈滄海,大理寺卿陸柏然,戶部尚書李存義,威遠侯潭江,吏部左侍郎許攸……”
沉吟片刻,蕭雲辭忽而冷笑一聲,“宋小姐,你該不會是想讓本將軍去拉攏這些人吧?本將軍擁兵自重已經讓皇室忌憚,若是再結黨營私……你究竟是要幫我,還是要害我?”
他的目光冰冷深邃,如擇人而噬的猛虎。
“將軍忠心耿耿,可抵不住他人包藏禍心,步步退讓,不如兩處爪牙,讓他們不敢沾惹,而且……”
宋惜蕊渾然不懼對上視線,像是看到了被殘殺的自己。
“而且拉攏黨羽的事情,將軍不是已經在做了嗎?”
蕭雲辭臉色微變,執劍橫在宋惜蕊的脖頸上。
他卻有置死地而後生的念頭,暗中接觸過一些大臣,但此事及其隱秘,她從哪裡知道的。
“你到底是誰的人,竟然敢調查本將軍?”
生死一瞬,宋惜蕊看似面不改色,實際上後背已經打溼。
“將軍,妾身並沒有別的意思,若是我包藏禍心,此刻來的怕是太子的人。”
蕭雲辭面沉如水,心中思緒翻湧。
誠然,太子性格多疑,若這女子是太子的人,此刻將軍府恐怕已經禍起蕭牆。
若是三皇子的人,他也會以此要挾……
平復心情,蕭雲辭挪開劍刃,他伸手接過紙條,冷聲道:“藥方很好,但藥材難尋也是無用。”
蕭雲辭已經嘗試過,但那些大臣不願意跟他冒險。
可他話音剛落,宋惜蕊便信誓旦旦說道:“我有辦法將這些大臣,變成將軍的人,到時候朝堂之上,將軍露出虎狼之態,諒那太子也不敢動你分毫。”
蕭雲辭驟然抬起眸子,目光充滿探究。
“如此煞費苦心,你圖什麼?”
宋惜蕊紅唇輕啟,終於說出了目的。
“我要你滅蘇家,助我和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