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宋惜蕊將庫房鑰匙帶回房間藏好,隨後招來丫鬟換掉了那床看著礙眼的大紅色鴛鴦被。
夜漸深,蘇允並未回房,只派了家丁傳話,說是要在書房挑燈夜讀。
這等鬼話宋惜蕊自然不信,她用後腳跟想也知道蘇允是去陪他嬌滴滴的“表妹”去了。
不過如此也好,他真要回屋同房,自己可就真是要噁心死了。
同床異夢,相看兩厭,也是一件磨人的事情。
“夫人。”
伺候宋惜蕊的小丫鬟欲言又止,長吁短嘆。
“有什麼話就說吧。”
宋惜蕊看向小丫鬟,笑容溫柔,這小丫鬟是跟著她從孃家過來的,自幼跟在她身邊長大,是在蘇府唯一信得過的人。
小丫鬟靦腆害羞,像是含羞草,聽見宋惜蕊如此說,才鼓足勇氣道:“夫人,我看今兒老夫人像是做局坑你的嫁妝。”
“我看出來了。”
小丫鬟頓時急了,“看見了夫人為什麼還把嫁妝送到庫房去了。”
宋惜蕊笑盈盈伸手捏了捏她的包子臉,“紅豆,你說若是今晚有大盜偷偷潛入蘇家,把府庫裡的銀子都搬走了會怎麼樣?”
紅豆捏著拳頭砸在手心,傻笑道:“我懂了!”
說罷,她就往外跑。
宋惜蕊揪住她的衣袖,眉尾輕挑,“記著留下些許銀兩,最好能用十天半個月以上。”
紅豆伸手拍了拍胸口,“夫人,我辦事,你放心!”
紅豆雖然是宋惜蕊的丫鬟,但她的大哥卻是京城有名有姓的幫派魁首,這件事和宋惜蕊也些關係。
但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宋惜蕊指節敲打著桌面,努力回憶著前世發生過的事情。
從時間上來算,再過半個月,京城裡會有一場盛大的詩會,京城裡有些才學的讀書人都回去湊湊熱鬧。
這詩會不僅有彩頭,部分達官顯貴也會在這裡物色一些謀士、幕僚。
前世蘇允也去湊了熱鬧,最後得到了太子賞識,從此成為太子府黨羽,官途愈發順遂。
而今世,蘇允已經沒了氣運,即便去參加詩會,也未必能入得了太子法眼。
但怕只怕皇室氣運會壓制蘇允多災多難的黴運,從而復刻前世發生過的事情。
雖然說這種機率不大,但宋惜蕊不想讓蘇允有任何翻身的可能!
眼下,擺在她面前的事情一共有兩件。
一件是設法阻止蘇允參加詩會,一件是找個合理的理由和離。
重生之後她雖然藉助前世經驗讓蘇允洛雲兒吃了癟,但不見得這兩人不會變招。
這世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還是趕緊將自己摘出去比較好。
可這番婚事,是她自己苦苦求來的,突然和離,名不正言不順,還會影響宋家的聲譽。
所以這事不能依靠自己,需要借點力。
但思來想去,除了孃家人,宋惜蕊在京城並沒有能託付的人……
怎麼辦才好呢?
就在宋惜蕊翻來覆去的時候,眼角的餘光突然看見窗外有一道人影出現在側面屋頂。
宋惜蕊驚坐起,視線慌忙看了過去,只見那人眉宇如畫,威儀如山,模樣甚是眼熟。
那人持劍而立,泛著寒意的劍刃上還沾染著血跡,他目光四處巡視,像是在找什麼人。
片刻後,蘇府的槐樹上忽然竄出一道黑影身形踉蹌逃竄,那持劍男子身形起伏,踏著夜色追了上去。
宋惜蕊收回目光,苦思冥想那人是誰,然後人愣在原地。
“護國將軍!蕭雲辭!”
他怎麼會在這裡?
辦案?殺人?
宋惜蕊思緒牽動,忽而想起前世京城的城樓上,被太子和蘇允聯手害死的蕭雲辭,頭顱高懸。
他那副表情何嘗不是跟她一樣,死不瞑目。
一念至此,宋惜蕊頓時有了主意。
她這一世可以幫助蕭雲辭活命,順便借他的手滅了蘇允,到時候脫離蘇家名正言順,也不會給孃家帶去影響。
再然後,只要清算洛雲兒這個賤人就行了。
夜色深邃,宋惜蕊念頭通達,安然入睡。
翌日,將軍府。
宋惜蕊拾階而上,遞了帖子進去:“勞煩通報,狀元府宋惜蕊求見大將軍。”
門房上下打量她一眼,拱手一禮,
“請回吧,將軍近日不見客。”
宋惜蕊眉心微蹙,不想放棄:“勞煩閣下再通報一聲,我有要事……”
門房冷下臉,沉聲道:“都說了,將軍近日身子不適,誰也不見!”
宋惜蕊知道再糾纏下去也無益,目光微轉,並未繼續糾纏,心中想起了別的對策。
“夫人請讓讓!”
恰在此時,身後一隊人馬拉著許多藥材到了將軍府門口。
為首的年輕男人上前行禮:“勞煩通報一聲,小人奉神醫堂周掌櫃之命前來為將軍送藥。”
那門房顯然知道此事要緊,忙不迭進去通報了。
宋惜蕊看著這幾車藥材,若有所思。
外人都道戰神將軍蕭雲辭這些年在戰場上受了傷,從此不能再習武。
常年吃藥臥床,藥材都是一箱一箱的往將軍府送。
她前世卻是無意中發現,這人其實沒病,只是因太后忌憚,一直裝病韜光養晦。
況且昨晚上他身子矯健,倒不像是臥床重病的樣子。
思及此,宋惜蕊到附近的成衣鋪子買了一身男裝,貼了鬍鬚,豎起發冠,一副男人打扮,回到了將軍府門口。
趁著送藥的人忙著搬東西沒人注意,跟門房藉口說自己是神醫堂的人,便偷偷混了進去。
等送藥的年輕男人指揮人搬完藥材、準備離開的時候,門房問了一句:“你們掌櫃呢?”
年輕男人露出茫然之色,“什麼掌櫃?”
門房臉色一黑,心中生出不祥的預感。
“就是神醫堂的周掌櫃啊,剛剛才進去。”
年輕男人奇怪:“周掌櫃兩天前就去南方走貨了,這才託我來送藥,怎麼可能會出現在將軍府。”
門房聞言大驚,忙不迭去尋侍衛總管。
“不好了!曲副將!有刺客混入了將軍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