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隻茶盞從桌上震起之後砸在地上摔得粉碎,濺起一片。
“你是說馮明遠讓我們稍安毋躁?”
“沒錯,馮明遠就是這麼當著我的面說的,還說永川城裡最近來了許多不安穩的煉氣士,要我們不要輕舉妄動免得攪渾水更抓不住兇手。哼哼,要我說,馮明遠這是翅膀硬了,完全不把我們州府血衛看在眼裡了。”
一座外面看起來普普通通的宅子裡,堂屋上首坐著兩個一席青衫各自面容帶著怒意的中年人。
在這兩人下面站著的是十餘名低垂著腦袋,各個身上氣勢略帶煞氣,束手站立,腰間掛著紅色牌子的血衛。
“你說馮明遠如此一反常態,是不是因為李江二人是他讓人動的手?”
“目的呢?馮明遠在此之前並無任何異樣。從最開始到這之前,他所表現得也全都符合常理。並且對我們在永川城內的搜尋也的確提供了不少便利,同時沒有給我們設定什麼障礙。唯一插手的不過是當初一月後讓我們從明轉暗而已。這些可成不了他冒險朝李江二人動手的原因,而且也太過矛盾說不通。”
“為什麼說不通?要我看的話,如果把泥人雕的事情跟馮明遠突然插手不讓我們深挖李江二人之死的這件事聯絡起來就能說得通了。”
“哦?怎麼講?”
“正常情況下馮明遠的確沒有朝我們的人動殺心的必要,完全犯不著。而李江二人也絕對入不了馮明遠的眼,更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弄死他們。所以根子應該就在李江二人身上。
之前就有下面稟報說李江和其副長並未消停等待責罰,而是暗中繼續調查追索泥人雕的下落。這是準備自救,所以我也沒有干預,他們若是能有發現也是好的。並且在前不久,李江二人心情明顯好轉,夜裡還會喝兩杯,與一開始跟丟了泥人雕擔心責罰的反應截然不同。
可就在此時,兩人死了。而且死的地方還是在曾經泥人雕跟丟的路線上會途徑的那片東城小樹林裡。兩人死之前必是在追查相關的東西。
再加上馮明遠的反應,我覺得很可能就是李江二人尋到了什麼關鍵的線索,但又觸動到了馮明遠,所以馮明遠才會下殺手,並且在我們要深挖的時候出手干預。”
“你是說泥人雕在馮明遠的手裡?!”
“沒錯!這裡可是他的地盤,光是散佈在城裡的眼線就數不勝數。若是泥人雕有何蛛絲馬跡必然瞞不過他。
哼哼,馮明遠當初在州府的時候就是出了名的喜歡裝模作樣。明面上“事不關己”而暗地裡卻最喜歡搞小動作。他說他對泥人雕不感興趣,但泥人雕乃是仙宗輔修提高天賦上限的無上妙法,對他這種卡死在玄脈境的修士理應最具吸引力才對。所以他的話能信才怪了。”
說到這裡便是一陣沉默。
上首的兩人便是來自州府玉中的血衛的兩名副統領張輝和陳友運。他們二人到了永川城就是來接手李江當時追丟泥人雕後留下來的爛攤子。
結果來了這麼久依舊一無所獲。要麼泥人雕被人藏了起來。要麼就是已經以一個不為人知的渠道早早的就運走了。
血衛自然不希望是後一種。所以一直沒有放棄追索泥人雕的下落。但誰也沒想到已經被罷職聽用的李江及其副長居然死了。雖說死狀與妖邪襲擊很像。但破綻頗多,張輝和陳友運一看就知道那屍體是被刻意做成那副樣子的。況且永川城裡的妖邪怕是還不至於有敢動血衛的膽子。
許久過後,坐在上首的張輝和陳友運相視一眼,似乎達成了某種默契。
接著張輝看向下面站著並低垂著頭無人敢注視他和陳友運的一眾血衛,說:“剛才我和陳副統領說的話你們也都聽到了吧?”
“屬下聽到了。”
“很好!李江二人的死是我們血衛到永川城滯留這數月來唯一的一次變故。事出有因,永川城城主府嫌疑最大。如今我要求你們針對李江二人的死進行暗中調查。一切和他們死前相關,死後亦存在聯絡的事情全部給我弄清楚。包括城主府最近兩月對外的所有往來,一點一點的給我查,慢慢的捋,切莫遺漏。
若是永川城城主府再幹預,你們直接無視之。我就看他馮明遠敢不敢跟我們來硬的!
聽明白了嗎?”
“屬下明白!”
之後堂屋裡血衛退下,唯獨張輝和陳友運繼續坐在椅子上說著話。
“張兄還是有些猶豫?”
“這是自然。馮明遠也不是吃素的。咱們這樣把事情往他身上推恐怕後患不少。”
“那有什麼辦法?李江二人死了,之前丟失泥人雕的事情就沒人擔責了。按照統領一貫的習慣伱我二人雖是後面接手也必被遷怒,下面那些血衛更是要跟著遭重。所以張兄,咱們這是在自救,同時也是在救下面這些弟兄們。不然李江二人的失誤憑什麼要其他人來幫他們扛?對吧?”
“話雖如此。但這件事風險還是很大啊!萬一馮明遠將此事上稟,州府下令複查,你我可就麻煩大了。到時候就不只是被遷怒,而是要背主責的!”
相比起陳友運的淡然,張輝雖然也同意了對方的想法,但心裡還是不踏實。
“哈哈哈,張兄多慮了。馮明遠絕對不敢聲張!而且他可以上報我們亦可以,甚至完全可以先他一步。”
“怎麼說?”
“李江的死絕對不簡單。就算不是馮明遠所為他也一定在刻意掩蓋著什麼,而且必然是與李江二人的死密不可分。光這一點我們將泥人雕的事情砸他身上就合情合理。這件事我們先上報,只要統領下令支援我們的想法,張兄覺得我們事後還會背責嗎?而且一旦真查出來馮明遠有什麼的話還能撈上功勞。”
“你是說把統領拉下來,到時候責任上移,摘掉李江二人死後留下的關於泥人雕的責任,同時還能給統領一個新的發洩的靶子?”張輝這下聽懂了,臉上的擔憂也飛快的消失不見。
陳友運笑著點了頭說:“張兄說得不錯,就是這麼個打算。到時候張兄你來主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