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願遵大王號令!”
“臣等唯大王馬首是瞻!”
“大王號令,我等當誓死遵從!”
聚集在趙楷寢室外面的人們紛紛向趙楷大呼,不過聲音聽著還是有點稀稀拉拉的。趙楷眯著眼睛瞧了瞧,好像人還有點少啊!
只有黃無忌、向克、何灌、何薊、何蘚、王曉德,還有被童貫推薦到趙楷部下的牟駝岡的馬伕統領馬旺,還有勾當鄆王府內臣白思德等區區八人。連秦檜、陳記、劉錡、趙植等人都不在場。
很顯然,當皇帝的時機真的還沒到......不過當皇帝的準備工作,不對,應該是領導河北軍民抗金的準備工作,卻是時候開始了。
趙楷停留在陳橋驛的目的,除了休息一下,養養精神,就是改編自己手頭的軍隊,為抗金大業做準備了。
改編軍隊這事兒雖然在“四大兵法”上是沒有的,但是前世的歷史課上講過啊!
“白大官,去請秦長史、陳司馬、劉閤門一起過來議事。”趙楷想了想,又對自己的妹子趙多富說,“十姐兒,去把十二哥也叫來......大家一起議一議。”
讓白思德和趙多富去請人後,趙楷又讓黃無忌、向克、何灌、何薊、何蘚、王曉德、馬旺等人到外頭的堂屋裡候著。自己則在潘採蓮的伺候下洗漱一番,又換上了一件月白色的小袖圓領長衫和一頂帽帶下垂的軟翅幞頭,還在腰帶上懸了一柄長劍。這身行頭也是有講究的,小袖長衫寶劍可不是宋朝文士和高官常見的裝扮,而是武夫和侍衛們常穿的衣著。
以趙楷的尊貴身份,原本是不應該在公開場合這麼穿的。可是現在,趙楷卻準備把這套武人行頭當成自己的常服來穿!
現在可是等級森嚴的封建社會,什麼樣的人該穿什麼樣的衣都是有規矩的,同時也是一種等級的體現。
宋朝的官服實行的是武隨文服,沒有單獨成體系的武官服,這就是在昭示文官的尊貴和武官等級低於文官。而趙楷要實行持久抗金之策,就必須重用武資官員,而要重用武資當然得扭轉文貴武輕的意識。至少在趙楷自己的集團當中,不能有武在文下的觀念。
所以趙楷現在就要帶頭穿上武人行頭,以表明自己就是一個武人!
當身穿武人服飾,腰懸長劍的趙楷出現在眾人面前時,早就習慣了宋朝文貴武輕體系的眾人,似乎都意識到了什麼,全都愣了一愣,然後才一起向趙楷行揖拜之禮。
“坐,都坐吧。”趙楷笑著衝眾人招招手,示意他們坐下說話,“在孤王這裡,大家可以坐而論道。因為在孤王看來,君王之威不在坐立之間,而在於君王能不能親掌六軍,能不能臨陣討賊!”
“大王,”已經被提拔為鄆王府司馬的陳記聽了這話,馬上開口進言道,“漢高祖曾言:夫運籌策帷帳之中,決勝於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鎮國家,撫百姓,給饋餉,不絕糧道,吾不如蕭何。連百萬之軍,戰必勝,攻必取,吾不如韓信。此三者,皆人傑也,吾能用之,此吾所以取天下也。可見君王之威不在於統軍臨陣,而在於善用人才。”
趙楷笑道:“漢高祖用兵的確不如韓信,也不如項羽,但秦末楚漢之世,可還有第三人能在用兵之道上勝過漢高祖嗎?漢高祖自斬白蛇起義之後,身經數十戰,直到年過六旬,仍然親率六軍征討英布並將之擒殺!
可見漢高祖用兵雖不如韓信、項羽,但也堪稱善戰。如果漢高祖自己不善征戰,不懂用兵,又如何能用好韓信這樣的兵仙之將?而本朝所行之科舉取士之道亦是如此,凡是能成為考官者,全都是科舉出身之員。豈有自身目不識丁,而能從萬千文字之中取出進士之人?”
說著話,趙楷又瞅了眼坐在陳記身邊的王府長史秦檜,“秦長史,你不僅中過進士,而且還中過詞學兼茂科......當知孤之所言非虛吧?”
“大王所言極是,”秦檜苦笑道,“不曾通讀四書五經,又怎麼能看出誰的文章好,誰的文章不好?不懂用兵打仗,又怎麼知道誰是孫武、吳起、韓信這樣的名將,誰是趙括那等只會紙上談兵的蠢材?”
“長史說的不錯,”趙楷點點頭,又道,“孤王所欲效仿之唐太宗亦是用兵如神之君!本朝開國之初的太祖、太宗二帝,即便在君臨天下之後,都曾御駕親征。而如今入寇我國的金賊皇帝和諸王,全都能臨陣帶兵。孤王如今只有三千虎賁,論起實力遠遠不如金國任何一位帶兵的大王,如何還能逃避臨陣討賊之事?”
趙楷說的似乎是廢話,但只要瞭解宋朝的政體,就知道“大王親領戎事、臨陣討賊”的意義有多大了。
因為宋朝現在的體制是君王透過兩府宰相發號施令。而宋朝的軍權一向是非常分散的,不僅把軍隊拆得很細,使之不相統屬,而且很少會派出擁有全權的主帥。
通常情況下,在一個戰場上會有一群帶兵的太尉,一群將將的安撫,還有幾個負責後勤的轉運相公,再加幾個監軍的內侍,以及一群腦袋上了保險的文官太守。其中太尉們負責帶兵混日子,安撫們躲在城堡裡面負責瞎指揮,轉運相公管著軍餉軍糧,而州府軍縣的守臣們則管著民兵和民伕。而在這麼一大群人上面,是沒有一個能指揮全域性的主帥存在的。即便有個什麼宣帥,也只能指揮幾個太尉,其他的安撫、轉運、太守、監軍,是不會聽指揮的。而且這個宣帥的軍法,也絕對用不到一個八品九品的文官身上。
所以在宋朝的這套近乎胡鬧一般的軍事體制下,想要在對抗強敵的時候打得像樣一點,君王臨陣幾乎是必須的。
可是君王一旦經常臨陣,就必然依靠武人而不是文官......誰敢帶著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在戰場上轉悠?這不是在作死嗎?
趙楷一邊說話,一邊偷偷打量了一番陳記和秦檜,陳記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而秦檜卻是一張深以為然的面孔......難道這個漢奸秦檜是真正贊同自己的?趙楷想想也覺得懷疑,秦檜一定是偽裝的!
不過即便秦檜是裝的,現在也不能揭穿他,因為趙楷非常需要秦檜的支援——在趙楷這個小集團中,現在就只有秦檜、陳記和他本人一共仨進士。而秦檜比趙楷早三年中進士,比陳記早六年高中,資格最老,而且在加入趙楷集團前已經當上了左司諫,那可是高階言官!在一幫腦筋還沒轉變過來的宋朝武夫眼中,秦檜的話還是很有道理的。
“陳司馬,”趙楷知道自己還得說服陳記,於是又對他道,“你現在覺得孤王應不應該臨陣討賊?”
“大王......應該臨陣,”陳記瞄了一眼秦檜,只好違心的改變自己的意見,“不過刀劍無眼,大王還需小心。”
趙楷點點頭,笑道:“孤乃天選之王,豈是凡兵可傷的?而且要在戰陣之上保全自己,消滅敵人,光靠一個小心也不夠吧?還得好生整頓兵馬,以便孤王可以如臂使指!”
“大王所言極是,”陳記頓時明白了趙楷的意思,“臣建議大王先在陳橋驛整編各部,而後再北上抗金!”
趙楷又點點頭,然後笑吟吟地看著屋子裡的一群武官,“諸將以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