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聲音小點。”
看到周圍同學都看著他們，方明華趕緊叮囑。
“明華，時隔三日我對你刮目相看。”趙紅軍又冒出一句來。
“這又咋了？”方明華莫名其妙。
“我記得當知青那會你膽子沒這麼大啊，竟然還敢上戰場！”
“如果你去了南疆，上了戰場膽子也會大，因為你會被那種氣氛所感染。”
趙紅軍聽了嘆了口氣：“你別說我也挺想當兵的，去南疆，可我爸不讓。”
“算了吧，你們家就伱這一個寶貝兒子，你老爸怎麼捨得？好好幹你的工作是正事。”
“沒勁，感到沒勁。”
得......又來了。
這時候老師夾著課本走了進來，兩人就停止談話。
一節課上完後，大家都出去透氣，趙紅軍等幾個大煙槍湊到樓道角樓裡吞雲吐霧，方明華不喜歡聞二手菸，就走出教學樓，站在門廳下面漫無目的的欣賞風景，實際上是看女生。
夏天嘛。
姑娘們都好看。
雖然穿著樸素了點，但這年代都是素顏，也沒有過多奇裝異服，雖然不暴露但看上去舒服。
一個女生騎著坤車從東邊沿著馬路向這邊騎來，穿著一件白短袖襯衣，藍色揹帶裙，模樣看上去有點眼熟。
咦，這不是文學社的李麗嘛。
李麗也發現他，直接騎到他跟前才下車，問道：“方明華，最近怎麼沒見你上函授課？雖然你文學底子很好，英語基礎也不差，但也不能驕傲！課還是要上的。”
呵？
怎麼像我妹妹說話口氣？
方明華沒有回答，看著她反而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沒來上課？”
啊？
李麗一愣，俏臉紅了紅，含含糊糊回答道：
“我....我上週幫英語老師代了一節課，發現你沒來，就問了問班上同學說你好幾周都沒上課了。”
“是嗎？”方明華也沒追問。
有這個可能。
他哪裡知道，眼前這個姑娘撒謊了。
李麗根本沒有什麼代課，而是專門過來找他的。
姑娘當然不好意思說。
“我去南疆出了個差。”方明華回答的也含含糊糊。
“你，門衛出差？”李麗聽了非常驚訝，突然想到什麼：“對了，你說你是保密單位的門衛，是不是派你的到南疆培訓？門衛屬於單位的保衛科的吧？我聽說保密單位保衛科都是配槍的！”
啊？
這姑娘腦洞開的有點大啊。
不過在這個年代，好多單位的保衛科權力很大。保衛科不僅有手槍，衝鋒槍。據聽說有的重要工廠保衛科連炸彈以及迫擊炮這些重型武器都有！
既然姑娘自己腦補，方明華也懶得解釋，忍住笑點點頭。
“南疆在打仗，是不是很危險？”姑娘小心翼翼問道。
“嗯，是有點危險。”方明華就把自己在前線看到的聽到的給姑娘說了下，當然和文工團遇險的事沒說。
當時自己表現的太菜，說出去丟人啊。
“這麼危險？！”姑娘睜大眼睛。
“是啊......當初我也沒想到。”方明後想起在南疆五十多個日日夜夜，不由得感慨道：
“看看我們現在生活的環境多麼安逸，可距離千里之外卻是另外一番情景........哪有什麼歲月靜好，只不過有人在為你負重前行。”
“哇....方明華，你說的這句實在是太有哲理和詩意了！姑娘眼睛裡立刻冒出小星星。
是嗎？
這句話到底是誰說的？
忘了。
這時候上課鈴響了，方明華趕緊和李麗打個招呼，就要返回教室。
“方明華！”李麗突然叫住他。
“還有事？”方明華駐足問道。
“後天，我們文學社準備組織個活動，想特邀你參加，你有沒有時間？”
“對不起，最近我還還有一件重要事情要辦，估計沒時間。”方明華婉拒。
“哦.....沒事。你該不會是學打槍吧？”
姑娘又開始開腦洞了。
“嗯嗯.....”方明華忍住笑，趕緊進了教學樓。
方明華走進教室，坐在趙紅軍旁邊，就聽到趙紅嘿嘿一笑：“明華，你和剛才和那個姑娘聊的很開心啊。”
“瞧你說的，偶然碰到聊了兩句，怎麼了？”
“沒什麼，我總覺得我在哪見過那個姑娘。”
“這不是廢話嘛，人家不是曾經教過我們一堂英語課，你忘了？”方明華瞥了他一眼。
“不是，好像還在別的地方見過，但記不起來。”
“得得....專心聽課！哦，還有件事幫個忙？”方明華突然想到一件事。
“啥事？”
“單位不是臨時給我分了間辦公室嘛，搞寫作，現在缺張床。你能不能給我搞張軍隊上的摺疊鋼絲床？”
“這個簡單，我找到給你送過去。”
方明華上完一天的函授課，第二天早上騎車到了單位，來到後院自己的新辦公室，先去鍋爐房打了壺開水泡上一杯茶，然後坐在書桌邊攤開稿紙準備動筆。
這一寫又是一天，除了上廁所吃飯必要的事情去做，他都沉浸在寫作中。
“明華！明華！”
到了晚上，突然聽到外面有人叫自己，他抬起頭透過窗戶，才發現是趙紅軍提著一張鋼絲床進了小院。
“進來，門沒鎖。”方明華正寫到精彩處，也懶得起來給開門。
趙紅軍搬床進去，看了看依舊奮筆疾書的方明華，不由得嘆口氣道：
“是不是你們這些作家都不要命？”
聽了這話，方明華抬起頭看著他：“你這又是咋了？”
“我剛才先到你家，見到你老媽說你一天見不到人都在單位寫作，同志......不能這樣啊，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千萬別像蕭紅那樣，英年早逝。”
呵，怎麼是我說陸遙的口氣？
“我咋能跟人家蕭紅比？”明華瞪了他一眼。“放心，我掂量著呢。”
“知道就好。”趙紅軍把床靠牆放在一邊，又從黃挎包挎包裡拿出一樣東西。
“我知道你寫作辛苦，特意給你帶來了好東西，讓你嚐嚐，你絕對沒見過！”說完他顯擺似的遞給方明華。
方明華接過來一看，愣住了。
竟然是雀巢咖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