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真的能看見他們?”聽到她描述得這麼詳細,我的心頓時提了起來,後背都隱約在冒出一陣細密的冷汗。
似乎是見到我的不相信她。
楊箐的眉頭微微皺起,抬頭朝著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沉默了片刻後,緩緩搖頭,“能看到,它們就在門口。”
我逐漸緊張起來,手裡不進意的捏緊了那一個護身紙人。
直到紙人‘咔嚓’一聲,捏壞了,才回過神來。
我心裡有些驚訝,這楊老狗託付給我的閨女,到底是個什麼人?
六七歲的年紀,居然就能直接看到常人所不能看到的陰魂。
懷著忐忑的心情,一直熬到了天明。
期間楊箐也沒再說關於外面陰魂的事情,不過在我看來,她可能是見我害怕了,不敢繼續說了而已。
吃完早飯帶著楊箐坐上了去沉江市,最早一車次的火車。
說起來也奇怪,也不知道蘭姨是從哪裡得到的訊息,居然大老遠的帶著一些衣服吃食專程來送了我們一截。
她告訴我,羅老三的事情她心裡任然有芥蒂,甚至還在恨我,但羅老三曾私底下跟她說過,我是他最中意的弟子,她雖然到最後也沒能跟羅老三走在一起,但也算我半個師孃......
當時聽她說到中意的弟子時,我整個人才恍然大悟。
哪兒有什麼舊情難斷,只不過是為了徒弟拼盡全力。
我直到這一刻才明白,原來羅老三對我這麼好,並不是因為爺爺跟他的關係,而是我的身份。
這似乎也印證了我跟他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說過我‘未縫屍,先破手’命格被破,以後多災多難。
而他則是天生孤寡命,要是收了我做徒弟,誰剋死誰還不一定。
很顯然,這一回是我剋死他了,其中也包括了老張,楊老狗這些前輩。
不過他又是在什麼時候收我做徒弟的呢?
直到汽笛轟鳴的火車駛入車站,停在了面前,我也沒能想通這個問題。
帶著楊箐上了火車,擺手跟蘭姨告別後,我算是重新踏上了成為縫屍人的路。
火車開動,漸行漸遠。
火車是七八十年代那種老舊的綠皮火車,車廂狹窄擁擠,小販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來回走動叫賣,一些大爺大媽由於沒有睡的地方,直接躺倒了座位底下,那一陣陣刺鼻的腳臭味兒,跟屍臭比簡直不相上下。
好在周圍的人看我跟楊箐都還是小孩子,刻意的避讓了一下,給我們留出了足夠的空間。
不然這一趟火車,坐得還真得傷點精神。
半夢半醒間,依稀感受到楊箐伸手輕輕拉了我的衣服一下,低頭看去,我小聲的問道,“怎麼了?”
“哥哥,這個女人一直在看我們。”楊箐怯生生的指了指座位對面的女人。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座位正對面是一個穿著秀麗的年輕女人。
臉上畫著精緻的妝容,穿著當時很流行的黑色喇叭褲,衣服是那種潮流的碎花衣裳。
依稀記得這個女人自從上車開始後,就一直盯著我們看,到了現在任然還是這樣,這不免就有些奇怪了。
我心裡逐漸緊張起來,沉聲問道,“你一直看我們做什麼?”
那些年偷盜搶劫可多有發生,尤其是人販子這些不是人的東西,更是到處流竄。
如果眼前這個女人是人販子,那我跟楊箐可就危險了。
女人似乎是見我居然有膽子跟她說話,臉上閃過一抹驚訝,隨即上下打量了我一圈,笑著開口道,“沒什麼,就是覺得你們兩個小孩兒,還挺有意思的。”
我眉頭微皺,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我只是好奇你一個縫屍的,為什麼會跟一個扎紙的混在一起。”女人說完之後,目光緩緩挪向了楊箐。
楊箐還是一個小孩,被陌生人這麼一盯,頓時就怕了,小手緊緊攥著我的衣服不敢撒手。
面對這種情況,說實話,我不怕是不可能的。
畢竟按照當時那種壞境來說,要是碰到陌生人跟小孩子說話,那大機率是人販子,或者其他不懷好意的人。
不過,這女人既然能一眼看出我們的身份,想來也是陰行的人。
為了進一步確認心裡的想法,我抬頭直視她,問道,“你是陰行的前輩?”
“算是吧。”女人沉吟了幾秒,回了一句。
算是吧?
這個‘吧’字,就很有靈性。
我沉默了下來,沒有再去理會她。
既然對方不願意透露身份,那我自然也不會熱臉貼冷屁股。
火車一直行駛了四五個小時,終於靠站停車。
看著懸掛在車站頂上寫著‘沉江市站點’字樣的牌子,我心裡逐漸緊張了起來。
羅老三跟楊老狗都非逼我來這裡,說是找一個他們的老朋友,能保護我的後半生。
可這個所謂的老朋友,要是不接手我,我又該怎麼辦?
我不知道羅老三有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但現在當務之急,是先去試試。
畢竟我跟楊箐兩個小孩子,身上還帶著這麼多的現金,很容易被歹人給盯上。
下了火車,我帶著楊箐直接坐上了站點門口的計程車。
“師傅,麻煩你送我們去中央大街的老江白事鋪。”
師傅將手裡的菸頭往外一丟,從後視鏡撇了我一眼,嘴裡打趣道,“兩個小屁孩子還坐計程車,有錢付沒?”
旁邊的楊箐一聽,下意識的就想將包裡楊老狗留下的現金展現出來。
我不動聲色的按住她的手,緩緩從兜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十塊錢,問道,“夠了嗎師傅?”
司機師傅接過紙幣,眼底閃過一抹嫌棄,最終還是裝進了兜裡,“差不太多吧,做好了,咱們馬上就走。”
我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出門在外,不能露富,不然會招惹上心懷不軌的人,這個道理爺爺很久以前就教導過我。
車子逐漸開始開動,正當我以為接下來可以等著到底目的地就行了之後。
一個女人忽然攔在了車前,直接把車子逼停。
隨後在司機師傅罵罵咧咧的聲音中,直接開啟車門坐上了車,然後掏出一張二十元塞給司機讓他閉嘴。
如行雲流水般做完這一切,女人才笑著轉頭朝著我看了一眼,“這位陰行的小師傅,不介意搭個順風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