佇立船邊的李修元,將地上的長劍收起,將空間戒自手臂上取下,將幾條斷了臂用靈劍挑進了滔滔的河水。
神識看著端著一杯靈茶的神運算元,靜靜地說道:「我說過,再敢有人來追殺我,就等著他們給收屍吧。」
他的聲音很輕,卻在神運算元,公冶野望的頭上響起了一道雷。
憑几個殺手想要我的命?
你們有什麼資格想要我的命?你們問過牛角鎮上的那將近二百個土匪了嗎?問過死在山坡上的銀狼了嗎?
一直以來,不論對手是玉龍玉山上的長老,或是弟子。
不論是雪山下的土匪,還是殺手,李修元都有著自己的原則,面對著一群想要他性命的傢伙,他從來不會手軟。
見識過戰場上血腥殺戮,眼前這些土匪也好,殺手也罷,根本無法亂了他的心。
他甚至不需要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你來殺手,就要做好去赴死的準備。
一句平淡的話語,卻如一把靈劍,瞬間刺進了公冶野望的胸口。
在他看來,除非擁有絕對力量的修士,才能說出如此冷漠的話,而在他的眼裡,船上的少年好像並不具備這樣的實力。
只不過,即便他心有不甘,通天河上的少年依舊劍斬了無數個殺手。
要知道,那上了船的殺手雖然不如狠狼,可也不是小角色,一個個都是拼命的大修士。
倘若船上的少年一點事都沒有,能平安地渡過通天河,那他就超越妖孽的範疇,就成了玄武大地傳說中的人物了。
神運算元看著眼前的公冶野望沒有吭聲,心想倘若李修元要找的麻煩是秋雲山的某人。
不知這傢伙回到樓蘭之後,兩人會不會有驚天一戰?
想到李修元跟銀狼的那一戰,他既興奮又有一些惶恐。
若是樓蘭城裡,也要來一場大戰,不知道會不會跟年角鎮外一樣,血流成河,屍橫遍野?
不,最後一道火焰燃燒過後,更是屍骨不存。
若是再來一陣夏日暴雨,只怕連一絲血腥都會被沖刷得乾乾淨淨,一如牛角鎮天空的那一場大雨一樣。
翠花則是拍了拍二娃的肩膀:「你說,會不會是不離和尚下山,回通天河來了?」
在她看來,這通天河邊除了和尚只怕無人能搞得這麼驚天動地的事情。
二娃一聽也嚇了一跳,扭著看著自己的婆娘說了一句:「給你這麼一說,倒是有可能哦。」
「快了,最多一刻鐘多一點,船就要靠岸了。」
翠花嘆了一口氣,幽幽地說道:「莫說是不離兄弟,便是鳳凰城的妹子,我也好想她。」
按說,大船上的李修元完全不用跟這些殺手拼命,他手裡的神符已經十分強大,只要他直接一把神符撒出,瞬間就能解決這些麻煩。
只不過,他離開了太久。
他想看看這一方能夠叱吒風雲的殺手們,擁有怎樣強大的實力。
而在殺手們的眼裡,眼前的少年只是一個人,一個瞎子,一個沒有靈氣的傢伙,他們隨便一個人,就能夠輕易地殺死對方。
只是,沒有人想到,少年卻是當年的殺神。
一把寸長的竹劍,解決了隱藏在暗處射出毒箭的殺手,李修元神識望向了船頭的一幫商人,小販。
前面還有五人,在剎那轉身,快速後船後而來。
......
當下的神運算元,一時黯然無語。
他在想,便是自己以後再突破幾重境界,亦或是踏進那門傳說中的門檻之時,只要想起今日一戰,都會不由自主地打一個冷顫。
這
已經不是一個殺神,而是一個妖孽,一個土匪殺手們揮之不去的夢魘。
往後的年月之中,只要有人提起此事,就會繚繞在大家的腦中,終生怕是無法將之揮去。
今日一戰超出了殺手們認知的範疇,便是他和公冶野望,也沒有看清楚少年是如何出招,於揮手之間滅了那幾個殺手。
想了想,還是自己果斷英明。
在遇到少年之前,就做出了金盆洗手的決定。而這一趟,他得到的遠遠不只是算命掙到的那些錢。
還有更多,或許,李修元會給他一個驚喜。
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音傳來的時候,李修元往後再退了一步。他知道,眼前這些殺手,跟之前的不是一夥人。
兩幫不同的殺手,把自己當成了一隻羊,要宰殺在通天河上。
不再像先前那般,跟一幫要他性命的殺手費一番口舌,眼下的李修元臉上是肅穆、冰冷,甚至冷漠的神情。
手裡的靈劍靜靜地指向前方,不再吭聲。
此時的公冶野望沒了喝茶的心思,只是安靜地望著船上的少年。
李修元做出的舉動確實很讓他吃驚,他只能跟神運算元一起,將神識放飛在通天河上,默默地看著將要發生的一切。
無論是他,還是神運算元,今日僅僅是一個旁觀者。
雖然心裡有著一絲不甘,就好像看著一隻煮熟的鴨子從盤子裡飛走了一樣,而他一路尋來,什麼都沒得到。
神運算元不同,從遇到少年的那一剎,他便是用交朋友的心思,哪怕是他收了李修元的靈石。
但是他相信,自己所做的一切。足夠獲得李修元的好感。
看來一文不值的好感,卻說不定在前往樓蘭的路上,李修元會給他一個意外的驚喜。
「蹭蹭蹭!」
五個扮成商人,小販,甚至一身黑衣不屑掩飾自己的殺手衝了過來。
冷冷的看著佇立於船邊,一副隨時都會一頭栽進通天河裡的少年,眾人的呼吸在這一刻變得急促。
因為地上沒有一個屍體,說明之前那幫同行,被少年扔進了通天河裡。
眼前的少年,是一個狠人,很可能真的一身妖法,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就算李修元眼下不出聲,這些殺手還是毫不猶豫地向著他出劍,砍下他的人頭去領賞。
這是殺手們的生意,只能拿下少年的人頭,今日為事才算了結。
李修元自然是明白這些殺手的心思,沒有說一句話,只是冷冷地望向天空,原本明朗的天空,又飄來了幾朵烏雲。
心裡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心道我也不喜歡打打殺殺,奈何這些傢伙要我的命啊?
距離他最近是一個圓臉的商人,這傢伙跟二個小販模樣的殺手都沒有蒙面,或許他們根本不屑。
而此時李修元已經跟這艘大船化為了一體,把自己變成了一根不是很高的桅杆。
他不在乎眼前五個傢伙同時對他群毆,眼前五個黑色身影,在他眼裡已經各自拿出了自己的長劍。
相距不到二丈,只是殺手們一劍的距離。
想了想,李修元依舊破例說了一句話:「你們若是現在離開,還能活著下船,上岸。」
圓臉的商人搖搖頭,冷冷地說道:「你已經跟他們廝殺了一場,你還剩下多少力氣來應付我們?」
「老大,跟這小子廢話幹嗎?一劍砍了腦袋走人!」
「沒錯,船就要靠岸了!」
李修元聞言之下,輕輕地皺起了眉頭。沒錯,船就要靠岸了,十年不見,他不想讓翠花和二娃,看到他在岸邊揮劍殺人。
五個殺手瞬間圍了過來,他們並不想替剛剛死去的同行報仇,在他們看來,倒在少年的劍下就是沒本事,活該。
五個人,懷著瘋狂的心思,要在大船靠岸之前砍下李修元的腦袋。
點了點頭,圓臉商人抬起了手,看著臉上蒙著黑布,卻怔怔望著天空的少年,冷冷地喝道:「你該上路了。」
「鋥......」一陣劍鳴聲響起,圍上來的幾個殺人眼睛豁然一亮,毫不猶豫地往發呆中的少年一劍斬去。
「唉,那船就要靠岸了,殺手們不會等到靠岸才出手。」
神運算元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像是在催促李修元動手一般,喃喃地說道:「快刀斬亂麻,你能一劍斬了這五個傢伙?」
一旁的公冶野望聞言一凜,他也看到了對岸,看到船尾對峙中的六人,聽到了土匪們說的那句話。
當時之下,他忍不住搖搖頭,苦笑道:「今日的通天河,可真是難渡啊?」
仰望天空,烏雲已經遮住了太陽,天地瞬間變得陰涼了一些。
李修元喃喃自語道:「登天路上,每一個人不都是人在苦海,只想著拼了命地往彼岸而去?」
神運算元怔了怔,忍不住問道:「倘若過不去呢?」
「二娃,船就要靠岸了,你說今日還會不會有人下不了船,接著往河裡跳?」
翠花只覺得自己的眼皮在跳,忍不住拉了一下二娃的衣袖,輕聲問道。
二娃撓了撓腦袋,想了想回道:「不離兄弟說,修仙的人都是逆天而行,有人踏上彼岸,也有人沒溺苦海。」
李修元將神識從天空收回,靜靜地說道:「有的人得渡彼岸,有的人沒溺苦海!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鋥!」的一聲,手裡的靈劍發出一聲清鳴。
看著撲上來的五人靜靜地喝道:「慈航普渡,放下你們手裡的劍,回頭吧!」
然而,此時的圓臉商人突然斬出一劍。
怒吼一聲道:「你又不是佛,如何渡我們?兄弟們殺了他!」
「殺啊!」跟著衝上來兩個小販,圍住了李修元的左右兩側,還有兩個黑衣殺手,於這一剎那,悍然一劍斬來!
既是砍,也是劈,五人從不同的角度,往李修元狠狠地一劍而來,不管李修元手裡的劍擋下哪一把劍。
都無法從剩下的四把長劍之下躲過去,因為船尾實在太狹窄,根本沒有迴旋的空間。
看在神運算元的眼裡,有五把劍於剎那間斬出,下一剎就要將李修元的人頭斬落。
看在公冶野望的眼裡,船尾真的不適合跟殺手們拼命,這五個傢伙選了一個最好的時機,同時向少年出手。
就算換成自己,怕也很難在剎那間,擋下五把斬來的奪命之劍!
然而,五個殺手已經同時出手,也就不可能再將斬出的劍收回來。
李修元的眼裡無劍,他只是看到了五朵自寒風中飄下的雪花,自枝頭跌落,往他飛來的五片花瓣。
就在公冶野望的一聲驚呼之中,在神運算元默默注視之下。
在五個殺手發出一聲斷魂的厲喝聲中,將手裡的靈劍往前強悍地斬出。
就如同在天山上,一劍斬落五朵雪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