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頭鑽進了書山的李修元不知道花廳中的人正惦記著自己的酒,若是西門孤星早說一聲,只怕他立馬會拿出來。
眼前的他只想著跟西門孤星離開府城之前,將這座書山讀完,找到那萬中無一的機緣,實現上古蒼龍跟自己的夢想。
但事情總是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就在他疾於眼前的這一堆不同的典藏書冊的時候,有一隻手一隻柔順白皙的手從他身後伸了出來。
比西門孤星的手小,比皇甫青梅的手白,只見這隻小手輕輕一合就將李修元打來的書輕輕合上。
然後有一隻藍色的蝴蝶如同森林裡的精靈一般,自李修元的身合跳到他的跟前,看著他說道:“我若是殺手,剛才你已經死了。”
只見一身藍裙,看上去十五六歲,一頭黑髮隨意地披在身上,一副瓷娃娃臉的少女出現在他的面前。
準確來說這是一個跌入人間的精靈。
“若你真是刺客,在你還沒進到這藏書樓裡,你已經是死人了!”李修元靜靜地看著眼前的少女,淡淡地問道:“姑娘你是?”
只見少女子雙眸異常明亮,竟似將那貌若天仙的皇甫青梅比了下去,讓李修元只是看了一眼便已經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微一失神笑著問道:“讓我來猜猜,你肯定不是公主的妹妹,據我所知她只有兩個哥哥,如此說來你應該是西門孤星那傢伙的妹妹了。”
少女微微一笑,低頭看著桌上的一堆書冊之後說道:“想不到你不僅是一個書痴,人也是痴得很,府城這麼大,你如何敢肯定我是西門孤星的妹妹?”
李修元翻開書冊苦笑道:“我很好認出來嗎?你哥哥怎麼自己不來,找我有事嗎?”
“公主的母親想嚐嚐你釀的美酒,本小姐也想嚐嚐,這個道理夠不夠。”少女似乎很驚喜李修元這種寵辱不驚的態度,看著他笑了起來。
李修元看著她微微一笑,靜靜地看著她說道:“為何不是公主來,至少你哥哥地應該露個面。”
少女笑著說道:“他好象有些怕你呀?”
李修元一聽,搖頭溫和笑道:“我打認識他起,就沒見他怕過我。他怕的是公主,如果你真是他妹妹,你也應該知道。”
少女嘻嘻一笑,上前拉著李修元的手笑道:“怎麼樣?你是給我酒來,還是陪我一起出去跟他們喝幾杯?”
“我沒空閒。”李修元面不改色,淡淡地說道:“不過我可以給你要的酒啊,問題你得告訴我你是誰?我總不成見個人就給她吧。”
少女更加感興趣地看著李修元,過了好一會才開口自我介紹道:“我叫小雨。”
“西門小雨。”
“西門小雨?西門孤星的妹妹?”李修元靜靜地問道。
少女看著他溫和地說道:“難道我哥哥跟你說起過?還是......”
李修元想起在定安城發生的種種,看著他輕聲說道:“自然是公主,只是沒想到這麼快就見到你本人了。”
這個恍若人間藍精靈的少女微笑著說道:“你還是叫我小雨吧,這樣聽著比較親切一些。”
李修元搖搖頭,隨手取了一甕酒放在身前的書案上,看著她回道:“要聊天改天再說,飯就不去吃了,麻煩你把這酒帶給公主的母親嚐嚐。”
少女一聽,忍不住像看怪物一樣盯著他修元看了半晌,才柔聲說道:“這看書也得吃飯吧?你不會真是一個書呆子吧。”
李修元看著她搖搖頭,輕聲回道:“我帶有乾糧,姑娘請便,我要看書了。”
說完這番話,李修元不再吭聲,一雙手捧著桌上的書一頭鑽了進去。
少女盯著身前的李修元看了半晌,跺了一下腳往外走去:“公主告訴我你一個書呆子我還不信,現在才知道你真的是呆子一個。”
李修元搖搖頭,哪裡會理會她的一番嚷嚷,只顧往書中看去。
西門小雨眉梢微挑,看著他說道:“真想不明白,這藏著書樓有什麼好呆的,大帥夫人可以準備好些酒菜哦!”
李修元揮揮手道:“那你多吃些,告訴你哥別來煩我。”
西門小雨一楞,氣得轉身往外走去,什麼人嘛!
......
花廳之中,早有飯菜擺上。
皇甫青梅和莊婉兒挨著王憐花坐下,對面坐著西門孤星和西門小雨。
西門小雨看著皇甫青梅嚷嚷道:“青梅姐姐,你們從哪裡撿到的這個怪物,抱著一堆書比飯菜還香,還讓我告訴你們別去打擾他。”
她說這句話的語氣,就跟皇甫青梅和西門孤星撿了一個鄉巴佬回家一樣,呆在屋裡不敢出門見人似的。
皇甫青梅嘆了一口氣,幽幽地說道:“你可別小看他,要不是我先遇上你哥,我都想去追他了......”
西門孤星一聽,禁不住嘿嘿地笑了起來。也不知道是自豪,還是苦悶。心道你倒是去追啊,我這裡求之不得,決不會生氣。
莊婉兒一聽,嚇得瞪了她一眼呵護道:“你個姑娘家不害羞麼?你婆婆還坐在這裡呢,什麼話都敢說出口。”
皇甫青梅沒有說話,只是拍開了西門小雨帶回來的酒,往眾人的杯裡倒上。
自己端起一杯,輕聲說道:“這傢伙釀的酒就是毒藥,從一枚銀幣一斤到十枚靈石一杯的酒,我都喝過了......”
“十枚靈石一杯?他瘋了,想錢想瘋了,不如去打劫啊!”西門小雨看著她嚷嚷了起來。
西門孤星沒有理會她,只是看著莊小婉說道:“他說十枚靈石一杯的酒,每天只賣一杯,誰先到賣給誰?還有,公主曾經喝過他五百靈石一杯的酒,連喝了三杯,一夜破境......”
西門孤星這番話似乎有些荒唐可笑,然而莊婉兒卻是知道自己的女兒眼光有多高,不是所有的人都入得了她的眼。
想到這裡,忍不住端起面前的酒杯看著王憐花笑道:“來來,試過才知道!”說完低頭淺淺地喝了一口,在嘴裡慢慢地品味。
王憐花也依言端起酒杯嚐了一口,過了許久才問道:“這好象跟上回在定安城裡喝到的酒又有些不一樣啊。”
端著酒杯的莊婉兒看了自己的女兒一眼,終於明白她剛才說的那番話了。只怕是換了另一個女人,早就丟下面前的西門孤星去找那藏書樓的小子了。
輕嘆了一口氣,莊婉兒看著王憐花說道:“有什麼好爭的呢?依我看來,這杯酒可以用完美兩個字來形容。”
西站小雨聽著這番話,微微一怔,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
端起酒杯也喝了一小口,還沒等王憐花回莊婉兒的話,就尖叫了起來:“天啦,這是那書痴釀的酒麼?這不是要人命麼?”
皇甫青梅看著她溫和說道:“你現在明白了吧?我們沒回來之前,可一直到他那酒坊裡混酒喝哦......我當時就可邀請你跟我一道回定安城的。”
西門小雨一聽,看著西門孤星問道:“哥你跟他是兄弟,那我跟他也是兄妹了?!”
西門孤星沒有理她,而是轉向莊小婉笑道:“我這兄弟答應我,我跟公主的親事,酒他包了。”
“看把你得意的,這就是讓他進藏書樓的代價?”莊婉兒笑著問道。
皇甫青梅一怔,瞪了她一眼,認真地說道:“我跟她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可不知道我是公主,只是因為我帶了二隻燒雞,他便請我喝了世上絕無僅有美酒,讓我一夜破境......”
“這麼說來,這可真是一個有意思傢伙。”莊婉兒看著自己的女兒溫和說道:“如果說來,你倒是欠他一個人情了。這可不是去藏書樓裡看幾本書的事情。”
皇甫青梅看了西門小雨笑道:“怎麼樣?你要不要試試,據我所知他可是孤身一人哦,這可是一個搶手的傢伙呢。”
西門小雨一怔,盯著西門孤星問道:“只是在我看來,那傢伙跟書痴似的,連話都不會說一句。”
西門孤星給皇甫青梅夾了菜,又轉身給自己的妹妹夾上,接著替自己的母親和莊婉兒等人夾了菜,倒上酒。
這才輕輕地嘆息道:“妹妹,我怕你是沒有機會了。”
西門小雨一聽,禁不住帶著羞怯意味,用蚊子般的聲音輕聲問道:“哥哥,你說這話是何用意,難道說那傢伙看不上你妹妹?”
王憐花一聽跟莊婉兒齊齊看向西門孤星和皇甫青梅,她們也想知道答案。
西門孤星知道三人的心思,抬頭看了皇甫青梅一眼,輕聲說道:“那傢伙曾在我和公主的面前說,不入超凡絕不娶妻!”
“這傢伙好大的志向啊。”西門小雨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皇甫青梅問道:“姐姐,那傢伙真是這樣說的嗎?”
聽著這話,二個母親也面面相覷,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她倆都知道這世上有些修士痴於修行,但怎麼也沒有想到,眼前這個十五歲的少年,竟然有如此宏遠的目標,這隻怕是自己的女兒和兒子都做不到的吧。
要知道蠻荒和長城兩個陣營也才各有一個超凡,連皇甫青梅的父親也還差著一道門檻呢?這若是真的,當為蠻荒第一修士了。
莊婉兒看了自己的兒婦一眼,問道:“他不會是一時意氣之說吧,這蠻荒之中千年也沒出幾個超凡啊。”
皇甫青梅看著她淡淡地笑了起來,說道:“這傢伙可是一個有趣的人呢,他這是斷了自己所有的退路!”
西門孤星想起了什麼,看著王憐花回道:“我聽他說在遇上我之前,他不願結交朋友,說是不想被朋友連累自己的修行......”
王憐花惘然看著他,很長時間後才忽然醒過神來,嘆了一口氣道:“若世間有如此毅力的修士,又何愁超凡不破?”
花廳裡一片恬靜,幾個女人們沒有再次重新爭論,因為她們強烈感覺到,呆在藏書樓裡面的少年,或許真的踏入超凡的那一天。
......
這一頓飯吃得很開心,因為三個女人喝到她們從來沒喝過的美酒,有酒心歡悅。
這一頓飯吃很很鬱悶,因為三個女人想不到這個世間還是如此奇葩的少年。
特別是西門孤星告訴她們,這個叫修羅的傢伙鑽在藏著書樓裡,只是為了研究一些最普通不過的風土人情和地理環境之後。
西門小雨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西門孤星問道:“哥哥,這是一個怪物。”
眼見下人將桌上的殘局收走,皇甫青梅取出了李修元寫給她的那首詩,鋪在桌上看著三個女人笑道:“過來看看這傢伙寫的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