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天虹一聽,忍不住笑道:「你啊,我看明天,或者後天,師兄就會帶著化了形的男孩過來,難不成你還管他叫烏鴉?」
李修元想了想說道:「要不讓他跟你姓吧,前輩替烏鴉起一個名字,小蝶兒的全名叫西門夢蝶。」
「西門夢蝶?看來小蝶兒的爹孃也是一個有才情的人。」
雲天虹嘆了一口氣,苦笑道:「你讓我替烏鴉起名,這可難住我了。」
李修元聞言愣了一下,隨後喃喃自語道:「采葛與子,汩沒無辭。雲車凝丹,青冥宇宙。不如叫‘雲青冥"如何?」
雲天虹聞言先是一愣,隨後淺淺一笑:「好一個雲青冥,還是你有才華,就這樣決定了,明日我就告訴師兄。」
李修元輕輕地敲著桌面,吟道:
青冥浩蕩不見底,日月照耀金銀臺。
霓為衣兮風為馬,雲之君兮紛紛而來下。
......
這一刻,李元突然間想到了那跟著師傅離去的李白,不知道這傢伙跟小金還有妹妹李月圓重逢之後,還能不能記起前世的妹妹。
「給你這麼一說,我也喜歡這名字了。」
雲天虹心裡高興之下,笑道:「我有一個雲紫衣,現在又多了一個孩兒雲青冥,說吧,你還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幫忙?」
這一刻的雲天虹心裡歡喜得不行,毫不介意李修元以這個時候向她提出自己的請求。
誰知李修元搖搖頭,笑道:「我可不敢求前輩辦事,最多,不離和琉璃的劍出爐的時候,你幫幫忙......」
「啊!你不是挺厲害的嗎?」
雲天虹一聽笑了起來:「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嗎?還怕帶著兩把靈......哦,不,這已經不是靈劍了。」
嚇了一跳的雲天虹終於明白,李修元為何不想再挨一道神雷的原因。
伸手摸著他剛剛長出來的寸長黑髮,笑道:「原來你是擔心再次變成光頭小和尚啊,好吧,這事我幫你。」
李修元淡淡一笑:「他們一個老和尚的弟子,一個是前輩你的徒兒,你們總得出一分力氣對不對?」
雲天虹苦笑道:「給你一說,我們兩個做師傅的,還不如你這個朋友,那烏鴉的劍呢?」
在雲天虹心裡,烏鴉和小蝶兒在李修元心裡可是一樣的份量,不可能厚此薄彼。
「他已經有了自己的劍,此事不需要前輩操心。」
李修元靜靜地說道:「小蝶兒的凡劍等她化凡之後,前輩再給她用,之後就讓烏鴉用她現在的靈劍,他還有一把劍不能輕易出鞘。」.o
嘆了一口氣,李修元苦笑道:「晚輩鑄了四把劍,快瘋了,所以請前輩跟老和尚,替三個徒兒解決劍鞘的事情。」
雲天虹心裡一軟,伸手握著李修元的小手,看著上面厚厚的老繭,忍不住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喃喃自語道:「誰言父母心,他們應該來看看你的手。」
李修元淡淡一笑:「自此以後,怕是無人能讓我開爐鑄劍了。」
說完掏出一把寸長的竹劍,放在雲虹的手心裡,笑道:「現在,我用這樣的劍。」
......
最終,李修元沒有拿出在大唐東海得到的飛劍,千年之前這把飛劍,連歐陽重明也沒有見到。
於是當下,他用一把小小的竹劍,便能退敵。
跟別人不同,雲天虹看到的不是竹劍上的符文,而是那些細細的,不規則的線條。
她在靜靜地感受著竹劍上傳來的法則之力,這才是最讓她感到驚喜,甚至震驚的地方。
她知道,於
天地規則而言,眼前的少年已經不需要她去教化了。
若不是因為那未知的因果在等著眼前的少年,只怕也不用將小蝶兒和烏鴉(雲青冥)託付給她了。
這一夜李修元睡得很安穩,因為窗外下了梅山第一場春雨。
滴滴嗒嗒的雨聲,一直陪伴著他到天明。
就好像,就好像那一年的竹峰春雨,滿山都是青竹沙沙的聲音,正如院外的青竹一樣,也是沙沙作響。
辰時,他將鑄造臺安放在屋簷下。
不等小蝶兒來找他,便開始叮叮噹噹地敲打不停。
他要趁著烏素雲來梅山見自己之前,完成最後兩把靈劍的出爐,總不成讓她看到靈劍渡劫的一幕。
如此,又平添一些不必要的事情。
小蝶兒睡了一個懶覺,睜開眼睛原本想著去找師傅,耳朵裡卻傳來了叮叮噹噹的聲音。
於是忍不住會心笑了起來,師傅早起在鑄劍,如此她可以在床上再賴一會。
直到雲天虹喚醒她,師徒倆一同來到大殿裡吃早飯,小蝶兒才笑道:「師傅也不知道餓,一大早起來就去鑄劍了。」
雲天虹嘆了一口氣,笑道:「他在替你不離師兄,跟琉璃師姐鑄劍,據說你的劍已經鑄好了?」
小蝶兒點了點頭,回道:「師傅說要先放在梅山蘊養,等我破境之後,再用新劍。」
雲天虹打了一碗粥,放在小蝶兒面前:「那劍你見過嗎?」
「見過啊,好漂亮哦。」
小蝶兒想著藍田鎮上的情形,想著師傅那天回來狼狽模樣,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說道:「那天師傅帶著劍去渡劫,回來連頭髮眉毛都被燒光了,一身衣裳都碎了,他說以後再不帶著劍去渡劫了。」
雲天虹咯咯笑了起來:「看來你師傅是心疼那頭髮和眉毛啊。」
小蝶兒點了點頭,笑道:「好像是哦。」
待得師徒兩人還吃完早飯,天空中突然響起了「轟隆隆!」的雷聲,雲天虹聞聽之下,臉上的神情變了又變。
跟小蝶兒說道:「只怕等不到你師弟羽毛長齊,在梅山上飛翔......」
「啊,師弟渡劫啦?師尊我們去看看他吧,我答應過師弟他渡劫的時候,我要陪著他一起的。」
小蝶兒眼巴巴地看著雲天虹,她知道師傅這時在鑄劍,只怕沒辦法陪她去雪峰山了。
雲天虹嘴角動了動,說道:「我要帶小蝶兒去雪峰山住兩天,你要不要一起去玩玩?」
小蝶兒一聽頓時不說話了,她知道師尊在跟自己的乾爹說話。
正自揮動鐵錘的李修元也聽到了來自雪峰山的劫雷,只是想著有老和尚在,他也不用去湊熱鬧。..
想了想回道:「我不去了,前輩帶著小蝶兒去看看吧。」
雲天虹點了點頭,回道:「也好,你就在家裡看著那四個傢伙,紫衣醒來你再告訴我。」
李修元回道:「這事交給我。」
小蝶兒拍了拍小手,說道:「師傅你在這裡乖乖等著小蝶兒,說不定師弟化形會變成一個小寶寶哦。」
「噗嗤!」一聲。
雲天虹忍不住咯咯笑了出來,跟李修元說道:「我說,有你這乾女兒陪著我,連講笑話的工夫都不用了。」
說完拉著小蝶兒的手往大殿外走去,一邊笑道:「我也想看看雲青冥化形之後,會不會變成三歲小娃娃。」小蝶兒問了一句:「師尊,雲青冥是誰?」
「他是你師弟,你乾爹昨天夜裡給他起的名字,你喜歡嗎?」
「乾爹起的名字,肯定是最好的。」
「你以後會不會欺負他?」
「不會,他是我師弟,小蝶兒會保護他的。」
......
同一片天空之下,歐陽漫雪和歐陽軒正在回家的路上。
兩人聽到來自東方隆隆的雷聲,歐陽軒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難不成,李修元在梅山渡劫不成?」
歐陽漫雪搖搖頭:「我猜應該是烏鴉吧,小蝶兒說他早該化形渡劫,這下到了梅山,是最好的時機。」
歐陽軒點了點頭,笑道:「還是師妹聰慧,看來那小烏鴉以後也是夏雲和紫衣的師弟了,這可真有意思。」
歐陽漫雪嘆了一口氣,苦笑道:「只要梅山的主人,不將師傅的事責怪到銀川城的頭上,就好。」
天空一輪春陽高照,早間的春雨漸歇,而天邊卻是劫雷響個不停。
惹得歐陽漫雪忍不住笑道:「我也想知道,化形後的烏鴉會是什麼樣子。」
這一刻,歐陽軒想了很多事情,想到了那一年在天雲山高臺之上,師妹跟那傢伙比試一的幕,想到那自己於冰湖上射出的風中一箭。
只怕自己的師傅,怎麼也想不到,當年的少年不僅回來了,還帶著一個少女,一隻烏鴉上了梅山。
倘若今日是那烏鴉化形渡劫,他可是他平生所見第一隻妖獸在他的眼前經過,然後再從梅山下來,已是翩翩少年。
電光石火之間他想了很多問題,最後卻說了一句:「真是不可思議。」
他儘可能讓自己的神情平靜一些,可是最終還是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歐陽漫雪看著他呵呵笑道:「師兄要是喜歡看熱鬧,大不了等到夏天的時候,我們也去白雪城,也去樓蘭,也去鳳凰城裡看熱鬧。」
「那是自然。」
歐陽軒嘆了一口氣,悠悠地說道:「他要攪動一方世界的風雲,怎麼可能沒有我們在一旁見證?」
看著師兄春風得意的模樣,歐陽漫雪也忍不住微微一笑。
輕聲說道:「師兄,若是那樓蘭的陳家小姐得知師兄回來,若是李修元看到自己的師妹竟然嫁給了當年的仇人......」
歐陽軒聞言一凜,呆了半晌,才喃喃說道:「好傢伙,只怕那座杏園難保了。」
歐陽漫雪微微一愣,問道:「那是為什麼?難不成他會找人推倒那座園子,那可是一座好漂亮的地方啊?」
歐陽軒輕哼了一聲,靜靜地說道:「師妹莫要忘記一件事,當年在天雲山的高臺之上,李修元最後是如何贏下了那一場決戰!」
「轟隆隆!」天邊再次落下一陣恐怖的劫雷,卻無法驚嚇當下的歐陽漫雪。.b.
這一剎那,她恍若夢迴當年的天雲山下,那個風雪交加的傍晚,師兄偷襲少年之際,最後高臺上金光閃耀的一幕。
轉眼過去了多少年,只怕當年很多人都把那些往事徹底遺忘。
又有誰知道當年的少年,又悄然回到了這裡?
只怕所有人都忘了當年少年的模樣,只怕所有的人都不會想到,已經離開了十年的少年。
歸來依舊是少年。
想到這裡,歐陽漫雪輕輕一笑:「師兄,我好像已經看到了那院子,那樓閣倒塌的模樣。」
「轟隆隆!」回答她的是一聲驚天動地的劫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