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木石還不曾回答,卻早聽得李燕高爽然大笑道:“不錯,他就是擊斃了王耀峰那個大敗類的朱木石;他還是建立了咱們嶧滕地區第一個‘抗日自衛團’的朱木石;他更是於十天前帶著‘抗日自衛團’,把自臺兒莊戰敗逃走的倭鬼子幹掉了幾十個的朱木石!身為炎黃子孫,我這一生,如能像朱兄一般快意人生,夫復何求?!痛快!痛快!!痛快!!!”
李燕高邊說邊笑,說的爽快,笑的愜意,仿若這一切都如他做的一般,看他那樣子,恨不得也立時走入第一線,多殺幾個倭鬼子。
褚先生雙手連連搖晃,把朱木石搖的全身晃動。褚先生雙目炯炯放光,直盯著朱木石,把個朱木石看的有些不自在。朱木石正欲說話,褚先生卻搶先低低的道:“改天,我一定去找你!跟著你幹!”說完,放開了朱木石,轉身向著四周圍觀眾人大聲道:“朱先生是咱們嶧縣人的驕傲,要打鬼子,跟著朱先生。”
旁邊的王三臺聽了,滿臉嫌惡地看了看褚先生,說道:“佩服,佩服,褚先生說得好,朱先生實在是嶧縣的驕傲,日後打鬼子可就全看朱先生了。”
褚先生側身,瞥了王三臺一眼,見他滿眼戾氣,不由得心中一動,心道:“我好糊塗,在他面前如何說這等話。這個地方以後是絕不能再來的了。”
朱木石聽王三臺話中有話,已明其理,當即正色道:“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想我朱滿笑,也只過略盡綿薄之力。打倭鬼子還得靠大家,靠咱們全中國的幾萬萬同胞,同心共德,戮力團結才好,王鄉長,在這個地方打鬼子,還得多靠你的力量。”
王三臺斜了朱木石一眼淡淡的道:“朱先生放心,報效家國,王某自當盡力,只是……只是王某自知能力有限,比不得朱先生您膽識過人,氣魄雄渾。要說打倭鬼子,還得靠您。再者說了,國軍數萬正規軍,集全國之後援,於臺兒莊一戰而勝,名聲大噪,這自然是國人的福分;不過話說回來,別人不知道,可咱們身為嶧縣人卻知道,這一場仗贏的……贏的……”
說到這裡王三臺頓了頓,輕咳了一聲,欲言又止。
朱木石呵呵而笑:“正規軍有正規軍的打法,你我地方武裝有地方武裝的打法,不可相提並論。尤其是你王鄉長,身為本地武魁,可以說苦心經營了數年,此地財富我朱某不相信你會拱手送給倭鬼子……”
朱木石這幾句直把王三臺聽得心中絞痛,就如針扎一般。面色立時變得難看起來。
“……如何守得這財富,朱某這次來,正想聽一聽你的想法,可否借一步說話?”聽到這後一句,王三臺眼中一亮,立時答道:“甚好,甚好,王某正有此意。請移步鄉公所一敘。”說著抬起右手,做了一個請的姿態。
朱木石笑道:“鄉公所就不必了,適才路過那邊,見有一家茶寮,說了這一會子話,正有些渴,向王鄉長討杯茶喝,如何?”
王三臺肅然道:“哎,那種地方怎麼適合朱先生這等英俊人物,還是去鄉公所吧。我那裡有上好茶葉,此時不飲,待得數日後倭鬼子來了,你我東跑西落,想喝也喝不得了。”
朱木石擺手嘆道:“國恨家仇,哪有時間品賞那個,留待日後吧,你我若是有緣活到那一天,待得掃除倭寇,我朱滿笑請你品賞中國最好的茶。”
兩個正在爭持,李燕高勸道:“朱先生還有要事,待不得多少功夫,我看那茶寮就不錯,離這沒幾步,且此時此境,也無人有心飲茶,也算得是一清靜所在,正好說話。”
王三臺白了李燕高一眼,不再說話,點了點頭。然後拔步前行,領路在先。
王三臺方一抬步,卻聽得朱木石一聲呼:“王鄉長,你暫留步。”
王三臺立時駐足轉身道:“朱先生,你……”
朱木石笑道:“你看,這褚先生適才那一段,您還滿意否?”
王三臺一怔,略一遲疑,卻又頗不自然的笑將起來:“滿意,滿意。該賞,該賞!”言罷,自懷中一摸,隨即向褚先生一抖手:“大洋,五個,接著了。”
說罷,作勢要扔。可忽又停住,說道:“這五塊大洋,其中兩塊算是先生的酬勞。今兒個王某受教不少,理當一謝。此外三塊還煩勞褚先生轉交朱古鄉張老先生的遺屬或是後人,也算是代家父表示一下心意。有勞了。”
當下踏步向前,左手抄起褚先生的右手,右手把五塊大洋按在他手心裡。然後轉身便走。
朱木石讚道:“王鄉長,果真爽快人,不只出手闊綽大方,且不忘故人,極有人情味,有您在此,實在是本地百姓福祉。”
李燕高道:“王鄉長爽快人,也是心地宅厚之人,如今兵荒馬亂,運河北部流落至此的難民不少,王鄉長家中也時常施粥,難民受益不少。”
朱木石點頭不語。
待他幾個走了,那一眾聽書的當中有好事的早圍向褚先生:“褚先生,那朱木石和王耀峰的事,看來您知道,你給大夥兒說說。”有人這麼一開頭,立時引得眾人呼喊起來:“好,說一段,說一段。”
眾人呼喊之下,更加上受王三臺獎賞,褚先生的興致立時便升上來,雙手一拍:“好,那咱就來一段。”
你看他一左手月牙板叮叮噹噹想不絕,右手鼓槌噗噗通通緊相伴,雙眉微鎖,遲疑片刻功夫,陡然間只見他雙眉陡開額上登時一馬平川,上身聳峙虎腰即刻一柱擎天,登即張開了討飯口:
亂世英雄競放,平生立志安邦。廣州暴動扭乾坤,叱吒風雲北上。
立目家賊殞命,橫眉外寇倉皇。嶧縣抗日衛家國,撼衛山河不讓。
(白)今兒個單說一說這個嶧縣的驕傲朱滿笑,有人說了,朱滿笑的事你又怎麼知道,可叫各位客官知曉,我褚某人這幾年跟著袍腿兄弟南北走動,雖說上場說唱的時候不多,可這私下裡可聽得多,聞的廣。這朱滿笑在咱們嶧縣上層人物心目之中,那可絕對是頂呱呱的一個。有道是屑小聞之膽喪,君子聞之眉揚。
唱:嶧縣古來那個出英豪,
今兒個只道一道朱滿笑。
二區北於是那出生地,
家中四男他排行是老么。
老父具淵本是私塾生,
書香門第也算是排得上。
家傳薄地勉強把口糊,
處處受人欺凌他氣的慌。
白:那又怎麼樣?誰還沒受過有錢有勢的人的氣。
別人難受他只能窩心上,
滿笑心裡想的可是不一樣。
白:不一樣那又怎麼樣?
唱:用功學習誓要把心願償。
家庭貧瘠真悉煞了人,
幸有恩師別軒他傾囊幫。
白:這恩師本叫張別軒,是咱山東省第一師範的高材生,是咱嶧縣一區郭裡集鄉譚家河村人氏。十年前可是咱們縣的教育局長,在教育界也算得是一個赫赫有名的人物。諸位都聽說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