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寧直接用投影儀在電腦螢幕上投放了一段時長十多分鐘的魔都外灘燈光秀,將陸家嘴的璀璨燈火、摩天大樓以及車水馬龍的大街展現在李隆基和殿中所有官員的眼前,看到這一幕後,李隆基和在場的官員直接都看傻掉。
好半晌後,陸天師放完了天界盛景,花萼樓上的群臣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這,這就是天界的燈火?果真璀璨已極。”
“那高聳之塔狀物便是天界之望樓?真巧奪天工。”
“街上飛馳之物不知是何物?莫非是天界之馬車?為何不見天馬?”
“天界之仙人衣著好生古怪,與我大唐衣裝大不同。”
“原來這便是天界,原來這便是天界之仙人,漲見識矣。”
“朝聞道,夕死可矣,今日得見天界之璀璨及金碧輝煌,已經是不枉此生,便是今晚去了也能瞑目矣。”
李隆基同樣被“天界的盛景”狠狠的震撼了一把。
與此同時,李隆基的求仙問道之心也變得更灼熱。
不過求仙問道非一時能成功,而且也不必急於一時。
至於當下,李隆基和殿中群臣其實更關心另一個問題。
當下李隆基叉手問道:“天師,敢問我大唐國祚還有多久?”
剛剛還在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的群臣便刷的安靜下來,所有人都豎起耳朵,太子李亨的一顆心更是瞬間提起來。
岑參也放下了手中的夜光杯。
這個問題,早在於闐的時候他就想問。
不過臨了,他卻終究還是沒敢問太多。
今天,聖人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陸天師的虛影出現在虛空中,捋須說:“本座還沒出手前,大唐的國祚甚至大唐之後幾個朝代的國祚,本座都能很容易演算出來,可現在不光是大唐,便是大唐之後那幾個朝代也已經陷入迷霧,再也演算不清楚。”
李隆基愕然問道:“天師的意思是說,在你出手相助之後,便再也演算不清楚大唐乃至之後朝代的國祚氣運?”
“就是這個意思。”陸天師道,“關己則亂,由於本天師已經與大唐的氣運攪在一起,所以再也演算不清楚了。”
李隆基想了一下,接著問道:“那陸天師能不能演算一下,假如你並沒有出手,大唐的國祚大約還剩多少年?”
“這個本座早就已經演算過。”陸天師道,“大唐享國共計289年,最終亡於一個朱姓人之手。”
“朱姓人?”李隆基眸子裡掠過一抹寒光。
雖然陸天師說由於他的出手,大唐的氣運已經發生了變化,大唐國祚未必仍亡於朱姓人之手,但是既然存在這樣的風險,就必須將其扼殺於萌芽狀態。
如何扼殺?李隆基的手段也是簡單粗暴,那就是——賜姓!
誅盡朱姓之人肯定是不行的,作為聖君,又怎能做這種暴行?
所以,李隆基的手段就是賜姓,給天下所有的朱姓人賜予國姓。
從此漢家再也沒有朱姓人,也就不可能再有朱姓人終結大唐國祚。
陸天師接著說道:“唐亡之後天下大亂,歷五十三年始歸於大宋,大宋享國319年,為蒙元所滅,蒙元享國98年後,又為大明所滅,大明享國276年,又被滿清所滅,滿清享國268年,再往後的國祚本天師就演算不清楚了。”
“如此說來,大唐亦是平平無奇。”李隆基有些失望。
殿中群臣也是大失所望,在他們心目中堪稱盛世典範的大唐,國祚並不是最長。
他們原以為,大唐就算是不能像周朝那般享國八百年,至少也不應該短於殷商。
可是按照陸天師的演算,別說是殷商的五百五十餘年,甚至還不如四百年漢朝,還有後世大宋的國祚也比大唐更長。
這屬實讓人有些無法接受。
“那也不是,一個王朝的成功與否,不能只憑國祚長短衡量。”
陸天師說道:“強漢與盛唐,堪稱華夏史上最成功的兩大王朝,其他王朝與漢唐相比頗有不如,所以大唐還是值得驕傲的。”
“原來如此。”李隆基臉色好看了些。
“敢問天師,大唐是如何走向衰落滅亡的?”
“大唐是如何走向衰亡的?”陸天師語氣中透露出毫不掩飾的譏諷之意,“李隆基你這根本是明知故問,你難道還不清楚其中的原因?”
李隆基的一張老臉霎那間就漲成了豬肝色,好尷尬。
殿上的群臣也感覺怪怪的,聖人也有被別人直稱姓名的一天。
好半晌,李隆基才吶吶的說:“朕多少也能猜到些其中的緣由,但是具體的衰亡過程屬實猜不出來,還請天師不吝賜教。”
“好吧,我就跟你說說過程。”陸天師又問道,“安祿山來了嗎?”
李隆基忙道:“稟天師,因為契丹聯合奚人突然犯境,安祿山已然帶兵平叛去了,是以這次就沒來長安,但是他派了長子安慶宗前來做賀。”
文官班中的一個紫袍官員當即起身叉手唱諾道:“喏,太僕卿安慶宗,拜見天師。”
然而陸天師卻根本沒有理會叉手見禮的安慶宗,又說:“沒來就對了,他不會再來長安了,噢,說錯了,來還是會來的,不過會帶著他的十八萬燕軍一併來長安。”
“啊?”安慶宗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陸天師,此話可萬萬不敢亂講。”
“嘁。”陸天師卻只冷笑一聲,他其實是知道的,安祿山在造反的前一年還來過一次長安,不過現在有了花萼樓的這一出,安祿山就肯定不敢再來。
因為除了安慶宗這個長子,安祿山在長安還有大量親信,這些親信會把花萼樓中發生的一切轉告給安祿山,安祿山只要不是傻子就不可能再來長安。
得知花萼樓上發生的這些事情,安祿山甚至有可能提前起兵造反。
因為早在李林甫還活著的時候,安祿山就已經做好了造反的準備,只是懾於李林甫的淫威才沒敢輕舉妄動。
安祿山其實一點都不怕李隆基。
安祿山唯一害怕的就是李林甫。
在安祿山看來,李隆基已經老邁不足慮。
但是李林甫不僅玩弄權術是個行家裡手,治國理政也堪稱是頂級,安祿山很懷疑,今天他在范陽起兵造反,明天他的首級就會被裝匣子裡送去給李林甫查驗,李林甫要殺他,甚至都用不著出動大軍,幾封書信就夠。
人的名樹的影,幽州軍的兵馬使鎮守使沒有幾個敢跟李林甫作對。
所以,在李林甫還活著的時候,安祿山根本就沒有膽子起兵造反。
在李林甫死後,安祿山之所以沒有立刻起兵造反,是還想再等等,還想把造反的條件再夯實一些,比如說替幽州軍中的校尉級軍官謀取封賞,光是中郎將的空白敕狀就向李隆基要了千餘張,也即封了千餘箇中郎將。
這就是拿李隆基的好處,做自己的人情。
安祿山其實一點不粗獷,相反還很精明。
所以,今日發生在花萼樓中的事情傳到范陽之後,安祿山極有可能提前起兵造反,而這也是陸小寧想要的,因為提前起兵意味著準備不充分,也就意味著叛軍會比原本的歷史上更容易分化以及擊敗,大唐國力以及軍力的損耗就更小。
陸小寧要延續盛唐輝煌,就絕不能夠讓安史之亂傷了大唐的根本。
而要做到這點,就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撲滅叛軍,這就需要從兩個方面同時著手,一是增強安西軍也即邏些軍的實力,二就是削弱叛軍的實力。
所以這次,絕不能再給安祿山充裕的準備時間。
這個時候,李隆基的臉色終於也是慢慢的冷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