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一刻,宮中大天宴席,慶賀新任國師就封,一干朝臣自是喜氣洋洋。
畢竟國師一職可是皇主親封,不是他們所能左右。
再加上對他們的官職也沒有影響,即便有不滿之人,也不敢在眾人面前出言反對。
有御酒美食當前,又能討皇主開心,群臣何樂而不為?
便是有意見的左相跟右相,在見到李夜放低姿態之後,都轉變了對新國師的看法。
認為皇主英明,能在國難當頭之下,請出老國師的親傳弟子,這是何等的氣概?
御宴自有酒祭主持,一時間聲笑語,然而待眾人尋找新任國師敬酒時,卻被告之,兩任國師都被皇主請走,策劃南疆一事。
一時間群臣恍然,敢情人家不是為了這國師的官職來的,而是真心實意地為君分憂,替師出戰。
群臣對新任國師的好感又有了新的改觀。
......
還未等宮中御宴散席,新國師冊封一事已經傳遍了皇城。
老國師弟子,般若寺弟子李夜,一個年方十五歲的少年,接任皇朝國師。
一時間滿城盡在打聽國師的來歷,更有人猜出國師便是花滿樓那晚撫琴一首,捐了六午八百枚金幣的神秘野小子。
如果真的如此,恐怕往後國師的一曲,便是萬金也是難求。
而此時的二皇子府中,夏雲傑鐵青一張臉,陰如寒冬。
今日早朝,因為麗妃身體不舒服,喚了他過去相陪,便是錯過了李夜的冊封大典。
然後即便如此,宮裡的太監、侍女還是得到了口風,將訊息說給了麗妃知道。
“此事是你父皇拿定的主意,他連我也沒說,獨自隱藏了五年,非你我之力所能改變,往後就收起你的心思,就算你不想討好他,也不要在人前將你的情緒表露出來。”
麗妃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她萬萬沒想到,皇主竟然在五年前就佈下了今日之局。
豈不是當初二皇子的所做所為,盡在他的眼底?
想到這裡,麗妃如臨深淵,感到頭更疼了。
看著面前的二皇子,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道:“好在國師一般不理國事,你現在也是大將軍了,他應該不會來找你的麻煩,往後行事小心一些。”
二皇子點點頭,無語地望著窗外。
母子兩對坐了一個時辰,竟然找不到絲毫的應對之策。
過了良久,麗妃才道:”改天我跟你舅舅商議一下,看此事如何應對,你先回府吧,至少在大軍出征之前,不要有什麼舉動。”
說完揮揮手,閉上了眼睛。
......
國師府中,葉知秋跟林月如將飯菜都擺上了飯桌,卻遲遲不見先生和李夜回來。
倒是沐沐老神在在,坐在一旁嗑瓜子。
直到要小雪喊肚子餓了,沐沐才起起了什麼,扭過頭看著葉知秋說:“哥哥跟先生不會回來吃飯了,估計這會就在宮裡吃上了。”
林月如正打算給上官秋明盛飯,聽到沐沐的話,忍不住問道:“沐沐你怎麼知道?先生出門的時候告訴你了嗎?”
沐沐跟她做個了鬼臉,笑道:“你猜。”
葉知秋一氣,瞪了她一眼道:“小丫頭越來越大,越來越不象話了,趕緊說。”
沐沐看著葉知秋生氣,這才故事作神秘地笑道:“今天是哥哥的大日子,晚上估計也回不來了。”
葉知秋一楞,走過來捏著她的耳朵說:“說人話。”
沐沐一扭頭,甩開了葉知秋的手。
嚷嚷道:“先生從今天起就不是國師了,往後五域的國師是哥哥,母親你現在是國師的母親了,不要動不動就擰人家的耳朵。”
說完這番話,插著小腰自豪地自言自語道:“我現在也算是國師的妹妹了,還有你,小屁孩,你也是國師的妹妹了。”
看著李小雪,沐沐又做了一個鬼臉。
“什麼,夜兒成國師了?這不是亂來麼?”葉知秋驚嚇到了。
“什麼?這小傢伙一夜之間就成了五域皇朝的國師?”林月如也不相信。
倒是坐在一旁捧著書本的夫子微笑道:“有先生看著他,有什麼不可能?你們沒聽先生說,這回是有緊急的情況才召喚夜兒回來,想必就是這事。”
李小雪倒是無所謂,揮著小手道:“以後小雪就是國師的妹妹了哦。”
沐沐點點頭,摸著她的腦袋說:“我們兩都是。”
葉知秋楞了半晌,才軟軟地靠著飯桌坐下,看著沐沐說:“死丫頭,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這事了?”
沐沐跟她吐了舌頭,笑道:“先生跟哥哥不讓說,沐沐自然不敢亂說。反正這會讓你們知道也一樣,等先生跟哥哥回來,你們不就清楚了麼?”
林月如看著發呆的葉知秋,扶著桌子坐了下來。
呆呆地說道:“李夜可是比無雙還要小上兩歲呀,竟然被冊封為國師了。”
兩人讓沐沐的一番話,徹底震驚倒了。
只有夫子微笑不已,重重地說道:“學無先後,達者為師,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看著眾人的模樣,沐沐心道我還有事沒跟你們說呢,要是知道六天後哥哥有隨軍前往南疆,你們這會不急死才怪哩。
回過神來的葉知秋,看著林月如,輕輕地說道:“吃飯吧,孩子們餓壞了。”
......
李夜被冊封為國師的事情小姐姐還不知道,皇家學院離皇城還有兩天的路程,訊息沒那麼靈通。
東方玉兒也不知道,在花滿樓之夜的第二天,雪後天晴,二皇子便派人送她回到了皇家學院,畢竟東方玉兒還要繼續在這裡修行。
本應該是二個女孩最先知道的事情,卻陰差陽錯,讓兩人直到最後一刻才知道,這不能不說命運的安排,如此殘酷。
......
花滿樓自然第一時間收到了訊息,花天下讓人把納蘭雨請了過來。
兩人坐在花園的樓臺裡,邊上燒著一盆炭火。
“那天晚上是不是跟你李夜兩人,連老孃也瞞著,好玩是不是?”花天下看著她,恨恨地問道。
今日裡的花天下,將一身紅裝換成了素色白裙,在納蘭雨眼裡甚是受看。
納蘭雨雙手一攤,笑道:“他不讓我說,你也沒問,怪我囉?”
花天下一氣,踢了他一腳,道:“你成心看老孃笑話?”
納蘭雨一呆,笑道:“是你自己在跳出來,還罵人家是野小子,不懂得禮數。我就不明白,我兩人只是進來喝茶杯就走人,哪裡惹到你們,又哪裡不懂禮數了?不信人問落雨去,我們可是一個人都沒招惹到。”
納蘭雨可不是省油的燈,那天晚上本就受了一肚子氣,就算是自己喜歡的女人,哪又怎樣?
“幾年沒見,沒想到,當年那個不起眼的小傢伙,如今已是皇朝的國師,往後我再見到他時豈不是要給他行禮?”
花天下自言自語。
“好象是這樣。”納蘭雨笑了起來。
“你那天可是放話,說一家如果敢騙你,是走不出這座花滿樓的。畢竟我兄弟騙的那幾千金幣,如今還擱在你花滿樓中。”
說到這裡,花天下撇了撇嘴,嚷嚷道:“誰會貪墨他的哪些金幣,一會你替他拿走吧,省得我看著心煩。”
納蘭雨搖搖頭,看著花天下問道:“憑心而論,我兄弟彈奏的一曲,值不值五千金幣?”
花天下想了想,扭頭望著李夜那夜撫琴的涼臺。
輕輕說道:“要說那晚嗎?恐怕是一百人裡面有九十人認為不值,不過往後想要再聽,只恐怕是萬金難求了。”
說完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納蘭雨看著她鬱鬱不樂的樣子,拍了拍胸口道:“沒事,只要你想聽,我可以請他過來,不過要等上兩日,估計這兩天他都不會離開皇宮。”
“這又是因何?”花天下睜大了一雙鳳眼,盯著納蘭雨。
“為什麼?我那天就跟落雨說了,要請我兄弟得趕快,否則往後就不是她能請得到的了。南疆戰事緊張,不日後國師就要率軍馳援,這會估計皇主跟先生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跟他交待,你說他有沒有空?”
停了停,又接著說道:“便是我,再過幾日也要隨他一起,前往南疆戰場,你就是想請我喝酒,我也沒空了。”
“你也要去南疆戰場?你不是內侍總管麼,上什麼戰場?”花天下聽到納蘭雨要上戰場,不由得皺緊了眉頭。
“本來是輪不到我的,但是誰讓國師是我兄弟呢?我不去,誰去?這是先生跟皇主指定的,誰也改變不了。”
一想到就要上戰場,納蘭雨一邊是熱血沸騰,一邊又是捨不得跟花天下分開。
雖然兩人的政見不同,各自的主人也意見不一,但這些都只是內鬥,是一場不見血的爭鬥而已。
“想不到那小子剛剛回來,轉眼又要跟家人分離,唉!他也太不容易了。”
花天下無語,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你在戰場上保重,千萬別死在南疆了。”
納蘭雨咧嘴一笑:“心疼我了,放心,我們都會好好的,國師的命可比我值錢多了,他都去了,我怕什麼?”
“你看著哪天請李夜過來,就說我擺酒為你兄弟二人送行。我會給你準備一些生活用品,畢竟現在可是寒冬季節......”
花天下嘴巴動了動,想多說些什麼,卻感覺有什麼東西堵在了胸口。
納蘭雨輕拍了一下桌子,笑道:“出征前,我一定讓他來一趟花滿樓。”
樓臺內驟然變得安靜無比。
花園中那幾顆早放的臘梅,有冷香在寒風中幽幽地浸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