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老人止住了聲,他決定靜觀其變,不再影響李修元的決定。
而這個時候,端木青雲看到了第一塊石碑,月光清晰地照耀在「慈航普度」四個大字上面。
禁軍首領也看到了這四個字,不由一愣,扭頭望向端木青雲。
端木青雲淡淡一笑,跟他回道:「我信的拜火教,跟你一樣,不是佛門子弟。」
禁軍首領瞬間明白了過來,當下也不說話,繼續一路往上。
嗚嗚嗚!
就在眾將士踏過石階路過這一塊石碑之時,寂靜無聲的山間突然颳起了風,陣陣風聲迎面拂來,如吹向了戰場上進攻的號角。
山下待在自己家中的老人嘆了一口氣,心道普渡的可不是你們這些凶神惡煞之人啊?
端木青雲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往山上的寺院望去,只見山上不知何時已經起了夜霧,將寺院連著那樓牌也籠罩了起來。
腳下的步伐加快了一些,如一股旋風一般往山上而去。
正如他自己所說,自己是拜火教徒,怎麼可以在佛門面前低頭?
禁軍首領眼看端木青雲飛掠而上,也帶著手下繼續往上繼續,他只想早些完成今夜的使命,離開這裡。
就在端木青雲飛掠了一會,想要停下稍歇片刻的當下,猛然間抬頭,只見眼前又有一座石碑立於山間。
幽幽月光照耀,如在石碑上綻放出一朵蓮花一般,朵朵綻放的蓮花在他面前顯現出四個大字:「回頭是岸。」
「鋥!」的一聲響起。
端木將青雲將腰間的靈劍出鞘,體內一股霸道的真氣化作一道劍氣凝聚在靈劍之上。
冷冷地喝道:「我又不是佛門弟子,回什麼頭?」
跟上來的禁軍首領望向石碑上的四個大字,身子一顫,心裡禁不住驚呼一聲,心道今夜也太邪門了吧?
行至山下是要普度眾生,而來到半山卻讓自己等人回頭……只是自己一行人身受皇命,回得去嗎?
若是回頭,往哪裡回?萬坪鎮還是皇城?
端正青雲握著靈劍繼續往上,跟著而來的禁軍首領見端木青雲根本沒有停下的意思,也只好帶著手下跟著繼續。
就在這時,山上「叮!」的一聲,一道琴聲響起,如同長劍刺在石碑上發出的清脆的聲音,往山下蔓延而來。
聽得端木青雲,以及五百禁軍心裡一動,如此深夜,誰在山上撫琴?
不等眾將士回過神來,山上的琴聲突然間如銀瓶乍破,又似刀劍出鞘,跟著便是金戈鐵馬一般,化為了滿天的箭雨。
就在端木青雲一路飛掠而上,離雲起寺的山門不過二十級石階之時。
坐在石坪上的李修元一曲《十面埋伏》自指間急急流出,發出一陣鏗鏘的刀劍之音,往五百禁軍迎面而去。
一道清冷的呵斥聲於剎那之間,清晰地傳進了每一個禁軍的耳中。
「此路不通,回頭吧。」
就在這一瞬間,端木青雲飛掠的腳步抬起,人在空中,眼看繼續往上而去。
一聲呵斥響起,讓他看到了坐在石坪上,一襲白衣勝雪,臉上蒙著一塊黑布的少年。
而擱在少年面前是一張長桌,上面一張古琴。
風嘯嘯,琴聲如刀劍一般,往他斬來!
端木青雲暫時收住了腳步,望著在月光下彈琴的李修元冷冷地喝道:「我要找那姓花的女子,還有一隻烏鴉……」
「而你擋住了我的路……難不成,你就是斬了我兄弟趙虎一隻手臂的惡魔?」
「哦,你要找的是我的兩個徒兒,不好意思,她們出門去遊山玩水了,寺中眼
下只有我,你們可以滾了!」
便是眼見五百禁軍齊齊往山上而來,李修元依舊再次給了這些傢伙一個回頭的機會。
冷冷地喝道:「你們是瞎子嗎?沒有看到回頭是岸?」
端木青雲沒有理他,而是一步一步踩在石階之上,往上而去。
跟在他身後的禁軍首領一聲怒吼,不再驚於月光下撫琴少年的雲淡風輕,而是跟身後的副將吼了一聲:「讓所有的人拿出弓箭!」
「鋥……鋥……」
「嗡……嗡……」
卻是一陣弓箭上弦的聲音在月光下響起,顯得異常淒厲。
琴臺前的李修元微微皺眉,繼續說道:「回頭是岸,卻不是讓你舉起手工的弓箭,難不成,你們都想留在這山間不成?」
便在這時,山間風聲嗚嗚變得猛烈了一些,合著李修元指間的琴聲,如同九天之上就要落下一陣箭雨。
一時間,長長的石階上響起了狂暴的風聲和鏗鏘的琴聲。
風聲起自山間,暴雨出自李修元的指間。
端木青雲怒吼一聲,手裡靈劍指向石坪上李修元……一道恐怖的劍氣自他身前斬出,直往月光下的少年斬去。
每一道劍氣,都凝聚了端木青雲超凡中期的靈力。
李修元目不能視,卻心如明鏡,雙手撥動如星輝在琴絃上流轉,他的神識早就鎖定了端木青雲斬出的無數道劍氣。
就在這時,就在端木青雲斬出的劍氣,還沒有落在少年身上的剎那。
跟在他身後的禁軍首領,雖然沒有斬出一劍,自他身後卻有數百枝鐵箭嗖嗖往石坪上飛去!
箭出,便如數百道劍刺向月光下的少年,五百枝鐵箭飛出,在月光下隱隱散發著淡淡的寒光。
連山間的樹木,都在這一刻簌簌發抖,可想而知這些箭雨的威力。
琴臺前的李修元斷喝一聲,雙手拂動的指間將琴絃上的星光撥動,只見一道道淡淡的星光,合著他顫抖中的麒麟琴絃……
在端木青雲絕殺的劍氣,以那漫天飛來的箭雨落下的剎那……
只見琴絃上飛出無數極細的星光,狀若幽幽的朋色,於電光石火之間,往無數道恐怖的劍氣,往那從天而降的箭雨,飛去。
無限的星光伴著幽幽的月光,將李修元團團圍住。
山間一時間有無數道清脆聲音響起,數百道雨雨不停地落,卻在李修元身前定住,被數以百計,甚至超越百計的星光。
化為細細劍氣,將這一道箭雨斬成了一地的碎屑。
這不是李修元的劍道,而是他的琴道,甚至是今天星光燦爛,讓他借來了一點星辰之力。
便是一點微弱的星辰之力,也不是人間修士可以抵擋。
禁軍首領感到無比的震撼,心想果然不愧是佛門修士,便是自己身後這一場狂暴的箭雨。
竟然無法讓靜坐琴臺的少年露出失敗的跡象。
而他身後的站在長長山道上的禁軍們,根本看不清楚少年的神情。
一個個吼叫道:「大首領那小子死了沒有,要不要大家再使力?」
揮手擋下的端木青雲的劍氣,擋下了五百禁軍的箭雨,李修元看著他冷冷地說道:「再出一箭,你們便統統留下自己的性命吧。」
「你想多了,僅憑你這一手,還不足以讓我們後退半步!」
端木青雲冷冷地回道,再次,他往前上踏出,上了兩級石階,眼下他離端坐琴臺前的李修元已經不到十級石階。
這點距離,便是他飛身掠起,斬出一劍的距離。
在他的眼裡,月光下的少年已經死定了,即便如此
,少年依舊想要出聲嚇唬身後的五百禁軍,真是好笑啊!
山下的老人,默默地注視著山門前的一幕。
此時此刻的老人身化星光,自空中靜靜地望著長長山道上站滿的禁軍,望著月光下沒有一絲神情的李修元。
心道你們俱已入陣,若無把握留下你們,那少年又何須在山上撫琴等著你們?
他甚至看見了李修元指著揮出那若有若無的劍氣,將端木青雲斬來的劍氣,將那五百枝鐵箭一一化去的瞬間。
大吃一驚之下,忍不住嘴裡呢喃道:「慈航普渡,回頭是岸,你們離開吧!」
「慈航普渡,回頭是岸……」
幽幽的月光之下,突然間響起一道老人悲憫的聲音,嚇得眾多禁軍一愣,紛紛吼道:「老妖有種,你滾出來!」
禁軍首領原本還有些忐忑,聽了老人一聲嘆息,反倒膽大了許多。
望著琴臺前的李修元喊了一聲:「小子,你以為有一個老頭在此幫你扮神扮鬼,就能把我們嚇退嗎?」
端木青雲又往前踏出了兩級石階,看得更清楚了一些。
當他發現琴臺前的少年只是一介凡人,身上沒有一絲靈氣波動的時候,終於忍不住仰天大笑了起來。
冷冷地呵斥道:「我不知你從何處學來這些妖法,嚇跑了趙虎,可對我無用!」
靜坐家中的老人聞言一愣,氣得心裡暗自嘆了又嘆,心道自己想得還是太簡單了。
李修元沒有吭聲,自從離開山林之後,他很想試試那些凝聚了無數線條的陣法,想試試那讓小蝶兒和烏鴉破境的線條。
就像今夜的禁軍射出了數百箭,而他只是指間揮出一抹星光……
他甚至連山門前的法陣都沒有動用,這是他的驕傲,卻無人知道。
月光下的端木青雲往上飛掠而來,人在空中,斬出一劍……
劍如秋水從天而落,一道恐怖的劍氣破空而至,卻又在空中戛然而止,停在離琴臺十丈的石階之上。
這時,端木青雲已經躍上最後一級石階!
山間嗚嗚的風聲,就在這一劍斬出來到李修元身前三尺之間,停了下來……月光如水,清輝幽幽。
直到這一剎那,端木青雲才看清少年的臉上真的蒙著一塊黑布,顯然是目不能視。
便是這樣一個目不能視的少年,卻擋下了他絕殺的劍氣,山間五百禁軍射出的箭雨。
跟在他身後的禁軍首領,帶著數十個禁軍也躍上了雲起寺前的石坪。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蒙著一塊黑布少年的琴臺上方。
劍氣如虹!
端木青雲斬出的一道如虹劍氣,彷彿隔空往四下傳來,瞬間刺進了躍上石坪上幾十個禁軍的胸口,讓他們陡然驚呼!
只是這如虹的一劍,卻停在少年琴臺上方,再也無法寸進。
絕世一劍停在半空,如被定住了一般……
然後少年一聲呵斥,揮手彈指之間,端木青雲倒飛而出,一路往一幫禁軍飛來。
看在眾禁軍的眼裡,如同端木青雲於剎地之間,撞在一道無形的牆上一樣。
禁軍首領驚叫一聲,伸手接住了倒飛而來的端木青雲。
「錚!」的一聲響起,如長劍歸鞘,李修元雙手按住琴絃,停下了指間的十面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