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風吹啊吹,吹動樹枝頭,也拂起了李修元心裡的一抹愁緒。
眼看春已經盡,還沒有等到三藏,便是風雲不動的他,也有些著急了。
只有小和尚不著急,買了新衣裳,新鞋子,買回了一堆的零食,現在他每天就是安靜地坐在窗前讀書寫字。
甚至時不時會給李修元種錯覺,就像是當年的小虎坐在自己的跟前一樣。
直到他叫了一聲小虎之後,被小和尚邊著追問了幾天之後。
李修元才嘆了一口氣,摸著他的腦袋笑道:“小寶你也不小了,當年老和尚有沒有給你起名啊?”
搖搖頭,小寶嘿嘿笑道:“師傅一直管我叫小寶,還沒有起名呢。”
李修元點了點頭,看著他認真地說道:“如此,我替你起一個名好不好?總不成你以後一直叫小寶吧?”
小寶點了點頭:“哥哥幫小寶起一個好聽的名字吧,師傅說小寶長大了,他才會幫我起名的。”
淡淡一笑,李修元望著窗外的虛空發起呆來。
喃喃自語道:“菩薩,不如讓小寶跟你姓吧?”
小寶一愣,看著他一時間怔怔得說不出話來,這屋裡哪來的菩薩?
“唉!”
一道悠悠的嘆息,自李修元的神海傳來:“我說你怎麼想著這事,你能不能凡事別扯上我行不?”
李修元聞言笑了起來:“那怎麼辦?我總不成讓小寶跟著十殿閻王的姓吧?”
這個時候,小寶已經看著他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地藏一聽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回道:“想想,姓秦也不錯哦?要不叫秦小寶?”
搖搖頭,李修元正色地回道:“我想了想,就讓他跟菩薩姓,叫做‘金無量’如何?功德無量,佛法無量……”
地藏一聽,頓時收斂了笑容,口誦佛經道:“你不是想讓他先入世,再出世嗎?這麼早便給他起了法號?”
“金無量?好像也不錯哦?”
坐在一旁的小寶歪著頭喃喃自語道,心想哥哥是不是又走神了,坐在那裡自言自語。
李修元嘆了一口氣,想了想回道:“小寶要陪三藏去西土取經,便是要入世也是在西去的路上,或是取經的終點……”
地藏聞言點頭讚歎道:“想不到你替他想得這麼細緻,便如你所言,就用這個名字吧,我也助他一絲微薄之力,願他終有得道之日。”
說在小寶目瞪口呆之下,一道金光自哥哥的神海飛出,於剎那之間沒入了他的體內。
還沒等他驚撥出來,便趴在桌前沉沉睡去。
李修元繼續說道:“我也沒想到三藏取經還沒出行,便是一波三折,原以為替大唐皇帝做了法事,便會有出行的機緣……”
地藏嘆了一口氣:“你問問自己,打從開始修行佛法之後,不難嗎?”
李修元聞言禁不住暗暗自省,想著自己一過往。
過了許久,才忍不住嘆道:“我於佛法的修行,又豈是三言兩語能解釋得清楚?”
且不說當年修煉無相法身時,一道不死龍魂便難住了他無數年。
更不要說之後於諸天世界苦苦求取各種機緣,一路將無相金身修行圓滿。
眼下的涅槃之身,才堪堪入門,於圓滿之境更是遙遙無期。
地藏靜靜地回道:“各有機緣莫羨人,各有磨難也莫喊苦啊。”
李修元淡淡一笑:“多謝菩薩成全。”
……
從這一刻開始,小和尚便有了自己的名字“金無量。”
這一夜,因為地藏恩賜的一道金光讓金無量陷入了沉睡之中。
連著李修元也早早地洗漱一番,去夢裡去找老道士聊天了。
如他所願,老道出現在他的夢裡。
看著面前的師父,李修元忍不住問道:“師父,三藏和尚何時會到涼州城?弟子要如何陪伴他一路同行?”
“你想了如何伴他同行?”
神海里,傳來了老道士那不冷不熱的聲音,彷彿來自天邊,又恍若近在眼前。
李修元搖搖頭,表示還沒想清楚:“弟子也不知道,請師父給我出個主意吧。”
李修元記著自己的初心,決定不會過多去幹涉三藏的行程。
至少在他陪著三藏的這一段路程裡,他儘量不出手,而小和尚倒是一件麻煩的事情。
這也是他從石窟出來一路都在頭疼的事情,只要他和小和尚跟在三藏的身邊,就難免會在他遇到危險的時候出手。
“弟子究竟要不要出手?”
輕輕地問了一句,李修元頭一回有些迷茫了,甚至絲毫不比那一條魚兒的故事輕鬆。
老道士沉默了半晌,才輕聲回道:“這確實是一件麻煩事,你離得太近或是太遠都不成,得想個妥當的法門。”
李修元嘆了一口氣,回道:“總不成,讓弟子變成小黑當年的模樣吧?”
“你不是小黑,如何變成他的模樣?就算如此,那和尚也不認你啊!”
老道士搖搖頭,想了想說道:“你不是有一道符文吧,我替你改良一下,你試試那個法門,興許可以……”
說話,只見一道金光飛進李修元的神海,讓他對符文一道有了全新的認識。
靜靜地揣摩了半晌,李修元笑了起來,覺得這個辦法真心不錯。
自己之前怎麼就沒想到呢?看來一路自己跟金無量,跟三藏和尚都不會寂寞了。
關於符文一道,打從離開定安城之後,他還沒有怎麼用心去修行過了。
原來還有這麼神奇的作用。
想到這裡,李修元忍不住埋怨道:“那大唐皇帝也太不靠譜了,三藏取經也不是為了自己,他竟然不肯放行……”
老道士呵呵一笑:“沒有磨難的路,你願意順風順水地走上十幾年嗎?”
揮揮手,不等李修元回話,人已經消失在他的神海之中。
於是,當第二天金無量從夢中醒來的時候,李修元已經坐在客堂裡,捏著一枝筆,在黃紙上一遍又遍地改良他的符文了。
小和尚走過來問道:“哥哥寫的是什麼好玩的字,我怎麼沒見過?”
李修元淡淡一笑:“這可是一個好玩的寶貝,能讓你和我能陪著三藏一起去取經的事物。”
……
涼州在西行路上,一直便是要塞。
從當年的大秦開始,公子蘇和蒙大將軍便帶兵跟匈奴大軍征戰。
更不要說當下的大唐了。
四月隨著難民出了長安,一路西行的三藏終於來到了涼州城,入眼之下,只覺得跟皇城有許多不同之處。
街上有不少人趕著牛車來到集市,這裡雖然沒有皇城熱鬧,但有來自中原和西域的貨物,晃花了三藏的眼睛。
來自西域的商人身著奇裝異服,讓他眼花繚亂。
行走在市集上,看著西域的商人用胡椒、胡麻、胡蘿蔔種子換來一些絲綢瓷器。
市集中到處可以看到來自西域和中原的商人,大家的口音、服飾各不相同,卻能融洽地進行交流,完成各自的交易。
還有一些女人為了一段絲綢跟商人討價還價。
也有一些商人將自己從在原帶來的瓷器賣得便宜了,還有的中原商人想著跟西域的商人一起,商量去到異域行商。
只是為了能多掙一些錢回家,養活一家老小。
還有一些隨著三藏一起來的饑民,在市集上乞討,或者跟商人們商量做便宜的夥計,只是為了能在這饑荒之年活下去。
看在三藏眼裡,這便是他想象中,又是意料之外的煙火人間。
只要老天一不樂意,數不清的百姓就要受苦受難,經不起半點折騰。
繼續往前,不遠處的紅樓裡還有女子紅袖揮動,招呼剛剛掙的錢的商人進去喝酒吃肉,快活人生。
三藏低下頭來,繼續往前走去。
心裡卻想著夢裡菩薩託夢,讓自己一路往前,說是機緣就在前面……
而禪心堅定的三藏也知道,便是路上遇不到李修元,他也是一路去往西土,哪怕是經歷再多的磨難。
正在他要離去,尋找一處客棧過夜的時候。
長街一頭突然響起了一陣馬蹄的聲音,跟著便是一聲怒吼:“抓刺客!”
三藏微微皺眉,卻在突然間汗毛炸起,只覺危險來臨。
長街上有二人騎在馬上飛馳而來裡,後面跟著大唐的官兵,還有兩個修士跟在後面,追趕前面騎在馬上的兩個黑衣人。
二個騎在馬上的黑衣人手一翻,手裡的小駑往後面追來的官兵射出二箭。
只聽得兩聲悶哼,便有兩個官兵栽倒在地。
只是這一停頓,卻讓一隊官兵和兩個修士追了上來,將兩個黑衣人團團圍住。
一時間刀光閃閃,一幫官兵如影隨形,緊貼著兩個黑衣人不放。
收起小駑,黑衣人拔出的腰畔的刀劍,上下翻飛護住自己的身體,防備著這些官兵突然向他們發難。
待得兩個修士靠近了,三藏才發現這是一男一女,顯然修為不弱。
騎在馬上的女修士冷冷地說道:“棄劍下馬,我還能留你一條活路!”
“嗖!”的一聲響起,回答她的是一枝細小的鐵箭,自黑衣人手中射出,想必是憤怒之下的黑衣人再次使出了小駑。
不料那女修士的劍法極為犀利,雪亮的劍光一閃而過,只聽“當!”的一聲響起,將鐵箭斬落馬下。
與此同時,一幫圍住兩個黑衣人的官兵也在躍躍欲試,紛紛往前斬出手裡的刀劍。
另一個男修士大叫聲,握著手裡和長劍,縱馬上前,往兩個黑衣人斬去。
劍氣破空發出一聲音尖嘯,黑衣人眼前一道飛速旋轉劍氣斬來,手裡的長刀毫不示弱,刀光如電往對手撲了過去。
“噗嗤!”卻不料那男修士玩了一個心機,劍氣跟對手的長刀錯過,於剎那之間刺中對方的手臂。
馬上的黑衣男人悶哼一聲,手臂頓時血肉模糊,一道鮮血飛濺而出。
雖然如此,黑衣男人的力量依舊渾厚無比,肉身力量也是驚人,回身一刀破解了男修士的攻勢,接著反手一拳,轟在男修士的胸口。
“轟!”的一聲響起,卻是男修士眼中露出驚恐之色,只是人在馬背上,一時無法抵擋。
只見黑衣男人的拳頭越來越大,男修士彷彿被飛奔的野獸撞上,自馬背上飛了出去。
另一個黑衣人喊了一聲:“走吧,莫要糾纏!”
便在兩人慾要打馬,自一幫官兵面前衝出之間,風中傳來“嗖!”的一聲箭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