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元聞言一愣,想了想說道:“他渡什麼劫?佛門無相法身?還是……不可能啊,他才多大?”
老和尚不以為然地笑了笑:“他在陰山之中有奇遇,比你當年在天山之上可要兇險得多了。”
“然後呢?”李修元嚇了一跳,若是比自己當年還有兇險,連他也不敢想象了。
要知道當年穿越天山,他可是差一點就熬不過去了。
沒想到,多少年過去,華生去了草原上的陰山之上,竟然遇到了比自己更危險的事情。
老和尚手指南方的天空,靜靜地說道:“陰山之中也有一座神廟,這卻是連我也不知道的事情……”
花了一會的工夫,老和尚將華生遇到的危險跟李修元說了一遍。
隨後撫掌長嘆:“還好你為他準備了夠多的底牌,還好那孩子身懷一道神奇的天火,否則只怕他很難捱得過去。”
李修元一聽點了點頭,看著老和尚笑道:“他若是挨不過去,前輩你總得出手救他一命吧?!”
雖然他知道老和尚不會插手五域皇朝跟南海的大戰,但是出手保護幾個孩子不至於在歷經過程中夭折,這事總不至於亂了天道。
也不會壞了老和尚的規矩,畢竟這裡是人間。
老和尚輕嘆了聲,淡淡地笑了笑:“我可以出手救他,只是那樣一來,那份機緣也將不再屬於他了。”
李修元聽著這番話,終是明白了老和尚的一番苦心。
想了想回道:“說得也是,若是不經歷生死之間的恐懼,他們怕是永遠都無法成長起來。”
“倘若今天他能順利渡劫,整個五域皇朝年輕一代的修士,怕是無人能跟之比肩了。”
李修元嘆了一口氣,他對華生並沒有抱太大的期望。
跟耶律明珠一樣,他只希望這些孩子們能健康、快樂地成長,享受到屬於他們自己的少年、青年時光。
而不是跟自己一樣,一直不停地跟死亡拼命、掙扎在修行的路上。
當初若不是在玄天觀的後山遇到小黑的那蛟龍之魂,怕是自己現在還沒有辦法突然無相法身的禁錮。
細細想來,倒是因為自己的緣故,讓明惠師兄和華以、以及清涼寺裡的老和尚多了一睦破境的機緣。
“死安足論,天柱賴以尊……若幾個孩子都能像華生這樣吃苦,五域也算是後繼有人了。”
五域對李修元來說,是夢開始的地方,也是即將離開的地方。
無論他願不願意,都將要離開這方世界,去開始新的征途,還有親人在須彌山下等著他。
更不要說那個他不得不去承受的因果了。
老和尚哈哈一笑,說道:“緣起於你,沒想到最後卻造福了這一方世界的眾多修行之人,善哉、善哉。”
說完華生的事情,老和尚話鋒一轉,認真說道:“你得替納蘭那小子想個法門,南海飛仙島使出了轟天雷……”
對於這個大殺器,還是小黑告訴老和尚的。
在老和尚看來,這樣的殺器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世界,這已經嚴重影響到了五域的平衡之道。
李修元嚇了一跳,心道自己在天玉城,也沒有遇上這險惡的玩意,怎麼南海飛仙島的傢伙就有了呢?
對於這種東西,他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畢竟自己也是硬扛過來的。
思來想去,一顆心彷彿回到了當年的天山之上,在他穿越萬里天山之是,遇到了師傅歐陽東籬時候的情形。
想著師徒兩人一起鑄造的那些神奇的鐵箭,歐陽東籬試射的一箭曾讓天山為之顫抖的情形。
思來想來,恐怕只能以毒攻毒了。
臉上的神色變了再變,在空間戒裡找了半晌,終於將當年在天山上用硝石鑄造的幾十枝鐵箭找了出來。
用一枚空間戒放好,默默地遞給老和尚:“麻煩前輩把這些東西給我師傅歐陽東籬……他知道鑄造的方法……”
停了一下繼續說道:“請前輩告訴納蘭雨,讓他挑選出箭法好的將士,現在開始集中在一起……”
既然對方要玩陰的,李修元也只好以毒攻毒了。
想了又想之後,李修元說道:“像這樣陰毒之物,南海怕是也不會有太多,我們只要在關鍵的時候有應對之策便好。”
無論是華生還是王如意,以及貴生二狗等人,當年在天山上都練過箭法。
只要給眾人每人配上十枝、八枝這樣的鐵箭,到時候鹿死誰手,還是一說呢?
老和尚聽了李修元的講述,一時間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任他如何聰明,也想不到李修元當年在天山之上,便已經跟歐陽東籬鑄造出這樣的大殺器。
而且這一路走來,便是被老道士放逐諸多天域,也沒見這傢伙使出這樣的武器。
這才是讓老和尚感到不可思議的事情,明明身懷殺器,卻也從來不屑去使用。
現在細細想來,原來當年的因果,冥冥之中李修元早就有了應對之策。
想到這裡,老和尚微微一笑道:“如此一來,倒沒我要操心的事了,我得回去陪著那小丫頭,不讓她亂跑。”
李修元嘆了一口氣道:“前輩明年春天再來,我給你幾甕酒解饞。”
老和尚一聽樂了,揮揮手道:“這得多虧你那不靠譜的師父給我找的麻煩事,否則我還喝不到這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靈酒。”
李修元一愣,望著天空中的星光說道:“我倒是想他來這裡看看我啊,奈何他不給面子。”
“他是他活該,我要去看看明惠那小傢伙了,沒事別想我……明年再來……”
話沒說話,崖坪上捲起一道清風,只是眨眼之間,老和尚便消失在李修元的面前。
知道老和尚只是一道神念,李修元並沒有煮茶待客,只是在心裡嘆了再嘆。
心想惟有老和尚這樣的手段,也不干預五域天道的執行,方能在這一方世界來去自如吧?
今夜怕是胡歌和老和尚都在等著陰山上的華生破境渡劫。
有一點李修元想不明白,憑華生眼下的修為,如何能煉化那活了千萬年的老妖怪?
唯一的解釋便是,那道神奇的天火,焚去了老人大部分的神魂,還有一部分成了華生神海的養料。
他所能煉化的,不過十分之一,甚至還不到。
便是這樣,也足夠華生破境渡劫,一夜之間超越師傅胡歌了。
果然,只有生死之間的際遇,才能造就五域之中的傳奇。
遙望星空,李修元喃喃自語道:“此後的五域,便是屬於你們的世界了。”
……
丑時過半,趺坐神廟中的華生如汪-洋中的一條小船,在拼命地跟身體中的那一道龐大的靈氣搏鬥。
便是神廟中已經卷起了靈氣風暴,也沒能將沉睡之中的小黑吵醒。
遊走在破境邊緣的華生只覺得有一道風暴捲來,雲裡霧裡之間,離開了石壁之上的神廟。
一抬頭,卻是來到了懸崖之下的大坑邊上。
面前這個大坑卻是那黃金虎王從百丈懸崖之下跌落,最後砸出來的大坑。
跌坐石板上,抬頭望著漫天的星空,只聽神海中發出一道轟鳴,一道巨大的金光往四下散開。
吞噬了老人神魂的神魂,果然如李修元預料的那般,被神火焚燬了大半。
還有一半做了神海的養料,只有一小部分被華生匆匆煉化了一些,還在大半積攢在他的神海之中。
華為一團巨大的蠶繭,等著他用水磨的功夫去慢慢煉化。
即使如此,也不是當下的華生所能承受的。
若不是他修炬了無相法身,只怕他還沒有破境,身體便已經爆開了。
巨大的力量在華生的身體裡橫衝直撞,一部分緩緩進入到他的血肉之中,化為了肉身之力。
眼見無相法身就要迎來再一次的破境。
而他經脈中瞬間又迎來了一個接著一個洪峰,在他全身十二大經脈裡橫衝直撞,誓要衝毀那一道天然的雄關。
修煉了時間法則的老人,萬萬沒有想到最後竟然會栽倒在華生的神海之中。
前後不過短短的兩個時辰,神海中再沒了老人的神魂。
跌坐在地的華生不知道,眼下的他將要面臨修為的突破一個大的境界,到渡劫之境。
而佛門無相法身也同樣突然第八重修為。
隨著身體裡掀起一道接著一道的風暴,星光漫天的夜空突然間劫雲滾滾,華生要陰山深處渡他的雙重雷劫了。
悶哼一聲,老人那道巨大神魂力量,讓華生忍不住一口鮮血噴出。
華生自遇上了李修元之後,在乾爹近乎不講道理的打磨之下,經將他的肉身打造到了一個極致的水準。
此時的神海正在發生巨大的變化,甚至已經超過了渡劫第九重的修為,甚至往更高的境界而去。
無法吸收的靈氣和神魂之力,在他無相法身的運轉之下往他全身的血肉、骨骼裡熔鍊而去。
長堤將決,雄關在滔滔靈氣所化的洪水衝擊之下轟然一聲倒塌下來。
分神八重境界的華生,一破再破,連下二境直往渡劫之境而去!
這是他自穿越天山以來,在天山劍宗之後的又一次破境。也是他進入草原之後,踏上陰山之後的數次奇遇。
此時的華生站在了一個不可思議的高度,從某種程度上,早已經超越了當年的李修元。
這也是他期盼的境界,因為小黑告訴他,只要他敢拼命,就能超越他的師傅胡歌,成為五域新的天驕。
小黑的話他之前不敢相信,而這一刻的華生卻在耽心自己扛不過去即將到來這數十道的天劫。
只不過,不管他願意還是不願意,第一道雷劫已經醞釀完成,天空中電閃雷鳴,於剎那之間變成了末日一般。
趁著第一道劫雷還未落下,華生拿出酒壺拼命喝了幾口壯膽,又將李修元給他的神符取了兩張捏在手裡。
想著最後一道劫雷實在扛不過去的時候,用神符來幫助自己。
望著隱於石壁上的神廟,華生拼命大吼了一聲:“小黑師叔,你可得保佑我啊!”
夢裡的小黑打了一個翻身,磨牙之下又打起了呼嚕。
“轟隆!”一聲,一道驚天動地的劫雷,重重地劈在陰山的深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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