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的草原,清風自遠方的雪山拂面而來,帶著絲絲的涼意。
李修元指間流出的琴聲正是當年一曲驚了秦千山,讓無數人破境的那首琴曲,今天夜裡為了安撫眼前七個心緒不寧的傢伙,不得不再撫一回。
眼見七人漸漸地平靜下來,李修元的琴曲沒有鏗鏘之聲,而是若有若無,如春雨滴落在青草之上,又似草原清風徐徐拂面。
點點滴滴之下,恍若情人夜半私語,讓人不可捉摸。
突然之間,若有若無的琴聲,從指過草原的清風......從小溪流淌的河水,化為春夜將要離家遠去之人的一聲嘆息。
便是這一聲輕嘆,如同穿越了無數的黑洞、時空,幽幽琴聲直往天上七星而去,似要將開空中最亮的那顆星得融化一樣。
帳篷裡的澹臺明月心裡寧靜下來之後,已經悄悄地突破了一重境界,站在了化神八重之上,差一步便能破境到第九重。
而她身邊的百里雲煙也緊緊地皺起了眉頭,眼見就在往那重關衝去。
躲在李修元帳篷裡破境的慕容芷蘭,眼下的情形是小溪已經穿過了一道雄關,已經看到了下一道雄關。
只差一點便能再破一重修為。
奈何身體裡的真氣不繼,難以轟下眼前的這道雄關。
便是這若有若無,李修元指間的琴音一轉,一聲叮咚,如春天的細雨於草原的山坡匯入小河之中,一路歡唱,直往前方的雄關而去......
於小河邊打坐感悟破境契機的風雲和王一劍二人,也到了破境的緊要關頭,二人頭上的天地靈氣匯成旋窩,往兩人和身體裡匯入......
便是呆在帳篷裡破境的兩個男弟子,也聽見了草原上那一道若有若無的琴聲。
此曲只應天上有,世間哪得聞一回?
這不僅是草原上的天籟,也是超越了世間一切的天籟之音!!
眼見百里雲煙輕輕地顫動,澹臺明月輕聲低語:“守住心神,專心破境!”
心情激盪地百里雲煙點了點頭,運轉真氣,嘗試著讓自己進入空明之境,然後試著再次破境。
漫天的星光靜靜地灑在少年的身上,天空中的七星也有點點光輝如星光之雨,落在李修元的頭頂,緩緩地改變著他身體結構。
眼見眾人紛破境,草原上的天地靈氣波動不已,心裡感嘆不已的李修元雙手撫琴之下,禁不住輕輕吟唱起來: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
曰歸曰歸,心亦憂止。
憂心烈烈,載飢載渴。
我戍未定,靡使歸聘。
低吟淺唱,一身黑衫的李修元將自己融入了黑夜之中,卻遮不住滿天的星天靜靜地照耀在他的身上。
吟唱幾句悠悠歌聲穿過草原上的夜霧,向著更遠的草原飄散而去。
隨著隱隱約約的琴聲,已經破了一境的澹臺明月身上有金色的靈氣瀰漫,這是破境前的徵兆。
一曲仙音,令無極聖地的女子一夜連破二境。
而此時的百里雲煙已經進入到空明之境,一往無前地直下一城,一道洶湧的靈氣往前鋒,似要再下一城。
已經躺在李修元帳篷裡沉睡的慕容芷蘭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喝了小修羅的靈酒,然後在一日之間破境到了煉虛之上。
終於連破二境,站在了化神九重的澹臺明月也沉沉睡去,夢見自己回到了無極聖地,師傅正埋怨她為何早早破境,沒有進到遺蹟裡探險。
扶琴三遍,低吟二回,李修元收住了琴聲。
抬眼望去,無極聖地的七人都已經漸漸入了睡夢之中,連之前坐在小河邊感悟破境的風雲、王一劍二人也回到了帳篷之中。
望著躺在自己帳篷裡的慕容芷蘭,禁不住低嘆道:“你倒是好,竟然佔了我的地盤。”
......
默默地收起面前的鐵琴,李修元給自己煮了一壺靈茶。
幫助七人一夜破境,李修元坐在火堆前繼續烤肉。
一邊煮茶,一邊將一塊塊醃好的狼肉擱在火堆上面繼續烘烤,將之前烤好的狼肉收起來,換上一批,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眼近亥時,他卻忙出一身細汗。
今天醃好的肉如果不及時處理,要不了幾天就會變成一堆臭肉了。
草原上清風徐來,涼意十足,卻沒有讓坐在火堆邊烤肉的少年有什麼感覺,眼下的他是一邊烤肉,一邊烤自己。
眼前眾人皆已歇息,一身汗漬的李修元看了一眼盆裡醃好的烤肉,已經沒剩下多少了。
聞了一下身上的味道,李修元起身往小河邊走去,他要先清洗一下身體,剩下的一這些肉,等他洗漱一番之後,回來接著再烤。
這草原上的雪水正好去掉一身的火氣。
......
將所有醃好的肉烤好,寅時已經過去了一半。
無可奈何的李修元只好在殺手的空間戒裡翻出一塊獸毯,在火堆邊上和衣而眠。
這一夜的澹臺明月在李修元的靈茶和琴曲的幫助之下,連破二境,一路直前,直到最後終於衝上了第九重。
只要進入雪山遺蹟不久,便能能破境到煉虛之境了。
琴聲似有催眠的效果,在百里雲煙破境之後,二人雙雙合衣而眠,沉沉睡去。
這一夜破境最快的不是大師姐澹臺明月,而是小師妹慕容芷蘭。
只化神六重的她,終於如願以償連破二重,估計要不了多久就能再破一境到化神九重。
剩下的風雲四人,除了風雲連破二重其他三人都破了一重,而王一劍已經站在了八重的邊緣,要不了多久便是化神九重的修為。
這一夜無極聖地的七人頭一回睡了一個懶覺,一睜眼已經是辰時將盡。
七人幾乎是在同一時刻鑽出帳篷,慕容芷蘭嚷嚷道肚子餓了,百里雲煙摸著肚子看著澹臺明月問早飯在哪裡。
只有澹臺明月聞到了的粥香,笑道說道:“人家已經把粥煮好了,你們先把臉洗了再吃飯。”
早起的李修元已經去四周散步一圉,回來看著澹臺明月笑道:“破境的感覺如何?”
澹臺明月跟他點了點頭,輕聲說道:“眼下,我們七人又欠了你一個天大的人情。”
慕容芷蘭伸展了一下腰肢,看著他笑道:“累死我了,我去洗臉再來吃飯。”
百里雲煙看著李修元,微笑著說道:“我也突破了,說不定要不了多久還能再破一重境界。”
“那就好。”李修元嘆了一口氣,悠悠地說道:“恭喜你,如此你們進到遺蹟之後,也有了一絲自保的能力。”
百里雲煙看著他嘆了一口氣,幽幽地問道:“你既然這麼厲害,為何自己無法凝聚靈脈?”
李修元搖搖頭,無可奈何地回道:“這事得問我老師了。”
洗漱過後的澹臺明月看著他問道:“修羅,你的琴聲是怎麼回事?為何我聽了之後能靜下心來?”
然後扭頭看著慕容芷蘭二人問道:“你們是不是也跟我一樣?”
二女看著她認真地點了點頭,笑著不說話。
李修元一楞,苦笑道:“別問我,我昨夜烤肉忙到天亮,今天這些肉就交給你們了,我我要去歇息......”
破境之後的慕容芷蘭如換了一個人,看著李修元笑道:“不好意思,我昨夜佔了你的帳篷,你去睡吧我今天保證不吵你。”
李修元看著面前的七人說道:“我的琴聲沒有什麼魔力,悠揚的琴聲能幫助你們放空心神,進到空明之境,如此而已......”
火堆前的百里雲煙盛了二碗粥,一碗遞給了澹臺明月,一碗遞給慕容芷蘭。
看著李修元笑道:“踏上修行路,從此難靜心,沒想到我們卻在你的幫助下安靜地破境。”
李修元一聽搖搖頭,回道:“我可沒那麼大的能力,你們慢慢吃,我去補覺了。”
澹臺明白接過百里雲煙遞過來的白粥,輕聲回道:“便是一次,對於我們七人來來說,也是恩同父母了.....”
慕容芷蘭看著李修元的背影笑道:“修羅你是我的恩人,等我以後厲害了罩著你!”
風雲四人聽著慕容芷蘭的話,想著自己也是一路破境。
一切就跟做夢一樣,不由得抬起頭來看向鑽進帳篷裡的少年。
......
從日出到日落,七人整整忙碌了一天的功夫,生了二堆火,架上二個烤架,才將剩下狼肉烤完。
累得趴在地上的慕容芷蘭笑道:“大師姐,今天晚上不吃肉,煮白粥吧!”
這說到裡,連百里雲煙地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來。
這一天,七人鼻子裡全是烤肉味道,晚上哪裡還吃得下眼前的狼肉?
辛苦了一整天,卻沒有人抱怨,除了這些食物是為自己準備的,更多的原因還是一夜破境,讓他們心裡的底氣足了一些。
澹臺明月則是激動了一整天,彷彿有使不完的力氣,要知道她苦苦修行了多年,在無級聖地算是天之驕女了,卻一直看不到煉虛的希望。
昨夜因為少年的一番心意,讓她一直得不到突破的境界,竟然連破二重,估計要不了多久就能破境到夢想中的境界了。。
昨夜是七人破境之夜,驚喜之夜。
她卻是破境之時,驚嚇之夜,生怕一不小心一路突破到煉虛,這樣就沒辦法帶著師弟、師妹們進入雪山遺蹟之中了。
看著累得不行的師弟、師妹,澹臺明月笑了起來:“都去洗洗吧,我帶著她兩去上游,你們去下游。”
輕嘆了一口氣,心道這傢伙睡了一天也不起來。
慕容芷蘭哪裡知道她的心思,拉著百里她的手往小河的上游走去,邊走邊說:“修羅說,今天晚上要請我們喝酒的!”
澹臺明月看了她一眼,輕笑道:“你聞了一天的狼肉味道,晚上還吃得下麼?”三人快速往小河的上游而去。
......
枕著濃濃的肉香,李修元難得貪睡了一整天。
夢裡不知身是客,只將他鄉作故鄉的少年,第一次醒來賴在獸毯裡想心事。
過了今夜,他決定帶著七人繼續往北,估計要不了三天就能到達塔格雪山的腳下,到那裡一切便用不著他再去為七人操心。
如何進入遺蹟之中,恐怕只有聽從雪原聖地的長老安排了。
而他決定到達雪山腳下之前,便跟澹臺明月等人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