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洗漱過後的七人回到火堆前面時,李修元已經將風雲等人切好的狼肉放在火堆上烘烤了。
順便將七人的茶杯重新洗清了一遍。
看著澹臺明月說道:“春天的肉是曬不幹的,唯一的辦法就是放在火上烘烤了。”
說完看著臉上依舊顯得迷惑的眾人,靜靜地說道:“你們進入遺蹟是為了什麼?”
他的這番話語,不僅聽傻了澹臺明月和百里雲煙三女,風雲四人的臉上也露出了沉思的神色,眾人都是一頭霧水。
這傢伙不是要煮茶給自己喝麼?怎麼突然想起了進入遺蹟的緣故。
澹臺明月看著發呆的六人,指著火爐上的水壺說道:“水燒沸了。”
李修元靜靜地看著她,伸手拎起水壺往紫砂中小心地倒入沸水。輕聲地說道:“你們難道沒有原因麼?”
“廢話,自然是尋求歷練和破境,然後希望能得到上古的神藥或是神兵啊!”
慕容芷蘭看著他,一臉的嫌棄神情。
因為七人都知道,眼下她他們要前往雪山深處歷練的原因。
既然沒有靈丹妙藥能讓她們快速速破境,唯一的辦法只有進入上古遺蹟中去歷練,在戰鬥中成長,在苦難裡破境。
這是玄武大陸修行界裡,誰都明白的法則。
修行之路,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雖然七人很捨不得離開聖地和師傅,但是為了自己的前途,她們依然冒險前往雪山深處。
“如此說來,那你們要爭取在進入遺蹟之前,再突破一個境界吧,這樣你們才有一絲活下去的機會。”
既然七人都明白自己想要什麼,李修元也不再囉嗦。
因果不小心落下,他也沒有什麼好辦法,總不成狠心一劍斬去吧。
就像他在修羅天域一樣,明知道魔域的長老一再來找自己的麻煩,皆是因為妖域的花沉魚,卻沒辦法跟花天宇兄弟決裂一樣。
“如果此說來,你身上有仙丹還是神藥啊?”慕容芷蘭一聽,拉著全的手激動地說道:“快些拿出來,讓我再破二個境界!”
澹臺明月看著自己的師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道:“師妹你想多了,這傢伙自己連靈脈都沒有凝聚,他哪來的仙丹?”
百里雲煙和慕容芷蘭一聽,不由得豎起了耳朵,生怕聽漏了什麼。
李修元搖搖頭,端起紫砂小心給七人分了半杯靈茶,想了想說道:“人多茶少,大家分著喝......我再煮一遍。”
慕容芷蘭一聽,氣得哼了一聲道:“小修羅,你說好的要給我們一個機緣呢?!”
李修元看著不講道理的少女,不由有些頭大:“你若再跟我吵下去,這茶就涼了,趕緊的趁熱喝......”
說完回頭靜靜地看著低頭喝茶的澹臺明月。
澹臺明月點點頭,看著慕容芷蘭說道:“有事一會再說,先把這茶喝了......這味道......為何有一種梅花的冷香。”
話沒說完,澹臺明月已經緊緊地皺起了眉頭,一口一口捧著手裡的靈茶喝了起來。
百里雲煙一見,也不說話,輕輕地捅了一下師妹,自己也捧起靈茶輕輕地吹了一口氣。
風雲四人莫名其妙,眼見大師姐只是喝了一口靈茶便不再吭聲,當下趕緊各自端起了面前的靈茶。
李修元沒有回答澹臺明月的問題,而是靜靜地說道:“喝完三道靈茶,你們便去帳篷裡歇息吧,今夜星光滿天,是個好天氣。”
說完拎起火堆上嗚嗚直響的水壺,輕輕地注入紫砂壺裡。這可是隻有雪峰山的聖僧才有資格喝的寒梅靈茶,李修元本來是要帶回杏花谷裡給父母、先生師孃、妹妹等人的。
卻因為一場莫名其妙的緣份,讓他跟眼見的七人有了一番因果。
而他又不忍心看著七人死在上古遺蹟未知的危險之中,就像他當年不忍心皇甫青梅等人命喪修羅戰場一個道理。
而他為七人煮的這一道堪比萬年神藥的靈茶,也算是自己完成了跟七人的約定,甚至可以說是切割。
自己終究不是神仙,也不是英難。
身於玄武大陸能自保就不錯了,怎麼可能再揹著七人一起往前修行?
澹臺明月睜著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看著他,也不說話,看著李修元輕輕地將煮好的靈茶注入手中的茶杯。
“別說話,好好感悟......算是我上輩子欠了你們......”
李修元的聲音很輕柔,如春風細雨落入澹臺明月的心底,同時也是滋潤著眼前的六人。
直到將第二壺靈茶落入七人的杯中,李修元才嘆了一口氣,靜靜地說道:“我說過,要給你們一個在遺蹟裡活下去的機緣!”
澹臺明月沒有說話,而是低著頭,輕輕地吹了一口氣,彷彿被手裡的靈茶打溼了眼睛,有霧氣在她雙眼升起。
百里雲煙靜靜地看著手裡的靈茶,想說卻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眼中如師姐一樣,任一汪淚水瞬間氾濫開來。
慕容芷蘭則是重重地吸了一口氣,在她看來眼前這個少年對她好都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只不過當心底升起一道明悟,丹田中燃起一道火焰的時候,終於還是忍不住紅著眼睛說了一句:“那個,你把我弄哭了,得賠我靈石。”
李修元看著三女四男不同的表情,輕聲說道:“你們不是想喝酒嗎?過了今夜,明天請你們喝個夠!”
對他來說,什麼靈酒不過是水嘛。
只要有材料,等到明年春暖花開的時節,又能再釀一批。
在他看來,這天上地下難求的一道寒梅靈茶,當能讓眼前的七人突破一重境界,倘若七人的悟性夠好,便是二重也不在話下。
而他決定陪著七人行至塔格雪山,便要跟一個人去面對那未知的危機。
我有一道隱身符,你們可千萬別來惹我。
靜靜地,當李修元將第三道靈茶落入七入的杯中後,便收起了手裡的紫砂壺,拍開一甕竹葉靈酒,自己自己倒了一杯。
有酒有肉有故事,這才是快意人生,雖然他的酒量經過這些年的磨礪,依舊只有三杯的量。
“喝完手裡的靈茶,就去帳篷裡打坐行氣,慢慢地感悟吧!”
李修元站起來,將烤得金黃的狼肉翻了一個面。
今夜是無極聖地七人的感悟破境之夜,卻是他一番辛苦勞作的夜晚。
於一陣寒梅冷香的夜風之中,圍坐在火堆前的七人先後起身離去,風雲和王一劍嫌帳篷中太擁擠,跑去了河邊跌坐感悟。
不講道理的慕容芷蘭則是一頭鑽進了李修元的帳篷,不管不顧坐在他的竹椅上打起坐來。
澹臺明月拉著百里雲煙的手,一句話都沒說往自己的帳篷裡而去。
就象李修元之前說的那樣,今天夜裡的天氣不錯,合適自己等人感悟破境。
將烤架上的狼肉翻了一遍之後,李修元回到火堆邊坐下,端著一杯靈酒,望著滿天的星光,手裡還捏了一塊剛剛烤好的肉。
望著茫茫的夜空,喃喃自語道:“有酒心歡悅,歡悅生美德,爹孃兒子敬你們一杯!”
不執著於揀擇是李修元給自己選的一條修行之路,一條能夠逆天修煉的方便法門。
如若不然,老道士也不會揮手之間把他扔來了玄武大陸尋找更多的機緣。
他是他知道自己的生命不能僅僅在於須彌山下,連先生都放下了心裡執著,去追尋他自己的夢想。
自己作為先生唯一的徒弟,還有什麼固執的理由?
雖然他眼下還不能引星入體,但他也知道眼下他最要緊要的,是成為一個讓樓蘭城王家頭痛而又拿自己沒有辦法的人。
他自然知道樓蘭城和銀川城的殺手不止化神境的修士,還有煉虛境,甚至更高境界的殺手。
他需要在找雪山遺蹟之中找到機緣,至少讓自己突破到第四轉的鳳凰涅槃。
讓自己的肉身境界跟玄武大陸煉虛後期的境界持平,這樣不管是樓蘭城的殺手,還是銀川城的殺手他都不會再害怕了。
草原上的夜風輕輕地吹來,嗚嗚地直叫,撓得帳篷裡欲要破境之人心煩意亂。
李修元喝了一口靈酒,放出的神識靜靜地感悟面臨破境七人的不同情形。
忍不住搖搖頭,輕聲說道:“悟道無定時,你們可不要被環境和心魔影響。”
想到這裡,忍不住起身去小河邊洗漱一番,望著眼前的潺潺流水,想著如何幫幫這些傢伙。
直到取出自己的鐵琴,李修元心裡依舊有些茫然。
心道眼前的一切,眼當年在書院的後山望月澗的那夜何其相似?
不同的是,那一夜破境的是南宮如玉和小青等人,自己也是一曲琴聲安撫了眾人,然後獨自守著一堆炭火,烤了一夜的肉乾。
這才過去了多少年,想不到當年在書院後山的一幕,換了一個世界來到玄武大陸,竟然在這茫茫草原上面重來一回。
獨坐草原上,舉目無相親,李修元默默地掏出手巾輕輕地擦拭起琴絃。
草原上的夜風嗚嗚,吹進了帳篷之中,讓悟道中的澹臺明月眉頭輕皺了一下,因為他感覺到身邊百里雲煙的身子也在輕輕地顫動。
正欲出言提醒的她,耳中突然響起了一聲叮咚之聲,如同草原邊上的小河之水,瞬間往自己的頭上滴落。
正自彷徨不定的她,剎那之間清醒了過來。
而眼前的百里雲煙也如被人當頭棒呵,自嗚嗚風聲的迷惑之中回過神來。
清泉石上流,接著叮咚之聲過後,便是一道若有若無的琴聲響起,如同黑夜裡的一雙溫柔的手,在輕輕地替她撫平傷口。
安本來煩躁不安的二女漸漸平靜了下來。
獨自佔了李修元帳篷的慕容芷蘭的情況跟二個師姐一樣,前一刻還如一隻受驚的小鹿,欲要驚叫起來的她......於剎那之間聽到了那一聲叮咚。
起伏不定的心境,隨著輕柔的琴聲緩緩平靜了下來。
此時的少女並不需要一道天籟之音讓她賞心悅目,而是需要一陣如水的琴聲讓他起伏不停的心兒寧靜下來。
風雲四人的反應更為強烈,只不過便如野狼一樣的心境,在聽到黑夜裡傳來的琴聲之後,也漸漸地平復了下來。
抬頭望星空,雙手撫不停。
李修元自言自語道:“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如此星光漫天的夜晚,難道不能讓你們的心寧靜下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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