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漢人有句成語叫小人得志,說的就是你。”
副都統大人的意思非常簡潔明瞭,他不喜歡牛。
因為牛很不要臉,非常不要臉。
以致隨穆裡瑪一同被釋放的滿洲將校們都瞧不起他,認為這人毫無本事,完全就是個趨炎附勢的小人。
當然,在穆裡瑪那個蠢貨眼中,牛卻是大大的好,大大的忠。
“你們呢?”
王五又看向圖爾格身後的拉哈達和二珠。
“牛的,什麼的都不是。”
拉哈達給出合理解釋,並輕蔑的看向一臉愕然的牛。
“五爺,才是我們滿洲的朋友。”
二珠一臉真誠,就差在臉上寫上大大的朋友二字。
不違心。
因為他和拉哈達的黑材料太多。
王要抖出來的話,一家老小都得去寧古塔。
不過他二人並不知道圖副都統的黑材料比他們還多幾頁,主要是因為圖掩飾的好,同王合作的時間也比他們早。
“很好。”
滿洲朋友的肯定讓王五確認他一手打造的統一戰線,哪怕他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也依舊在發揮不可取代的作用。
之後,視線很自然的落在牛旗的隨員臉上。
這幫他曾親手俘獲又親手釋放的綠營朋友們。
副將齊一奎頓覺頭皮發麻,朝一臉懵逼的總兵大人看了又看,把心一橫咬牙上前果斷朝五爺拱手道:“五爺,牛萬程的所做所為只能代表他自己,不能代表我們鄖陽綠營,更不能代表我齊一奎!”
“老齊,你!”
如果說剛才滿洲人的表態讓牛旗如遭雷擊,那他一手栽培並無比器重的齊副將表態則讓他心如刀絞。
一股被出賣的無力感立時襲上心頭,讓他情不自禁的抖了一抖。
打擊卻接踵而至。
不久前才被他提拔為都司的侯三江也當場表態:“必要時候,我們可以同牛萬程劃清界限!”
“五爺,牛總兵自從去了巴東後,同我們下面人就有點脫節,弟兄們覺得這樣不好,如果五爺可以的話,還請五爺能好好勸勸總兵大人,千萬不要一錯再錯。”
說這話的是宋恩,原來是哨官後被牛萬程提拔為親兵隊長。
其他軍官見狀,不約而同上前齊聲道:“五爺!”
“”
這讓牛旗越發心涼,萬萬沒想到自己忙於走高層路線的同時卻把基層給丟了。
完了,成孤家寡人,光桿總兵了。
“好,好。”
王五心中感動,揉了揉有點發酸的鼻子,目光再次看向牛旗。
有點恨鐵不成鋼道:“老牛,你不要以為攀上高枝就不把我放在眼中,這種想法很危險。真的,我勸你不要在錯誤的道路上一頭走到黑,趕緊懸崖勒馬回到正路上,要不然,閻王爺也救不了你。”
“”
牛旗的眼珠子瞪得跟牛歡喜似的。
“說吧,穆裡瑪鬧什麼妖蛾子。”
鑑於牛旗還有挽救的可能,王五便給了其臺階下,主動搬了張椅子放在牛旗屁股下面。
隨手將穆裡瑪的狗屁大將軍令扔在火爐中。
嗞!
倒吸一口涼氣後,牛旗的情緒一下激動起來,當場嚎起來:“五爺,穆裡瑪他孃的咧就是小人!過河拆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他個王八羔子也不想想沒有五爺能有他今天!”
又說什麼他完全是被穆裡瑪欺騙蠱惑,這才生出不該有的念頭。
現在他已經知道錯誤,希望五爺能看在從前的情份上原諒他,給他一次戴罪立功的機會。
之後交待穆裡瑪得知五爺無法勸說茅麓山上的“老順賊”首領同意議和後,便單純的以為五爺如今是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
“穆裡瑪個渾蛋就想著把五爺一腳踢開,他是大將軍,老話說官大一級壓死人,不是我老牛沒給五爺說好話,可穆裡瑪他孃的根本不聽我勸,非要把五爺調到常德去,我這實在沒有辦法,所以唉!”
牛旗認罪悔過態度還是可以的。
雖然眼淚沒有下來,但眼眶真的紅了。
進而交待穆裡瑪決定把從前同五爺定下的幾項條款全撕了,重新組織三省清軍圍剿茅麓山,為此還向他兄長鰲拜再請八旗兵助戰。
不過不是滿八旗,而是調蒙八旗和漢八旗過來。
“原來如此。”
王五點了點頭,這事倒真不能怪穆裡瑪翻臉不認人,換作是他的話也會這麼做。
鰲拜也多半會同意弟弟的請求,畢竟和談不成這件事對鰲拜的政治打擊並不弱於穆裡瑪兵敗。
隨口問牛萬程穆裡瑪給了他什麼好處。
吱唔一聲後,牛旗老實道:“說要把我帶進京,賜我勞什子瓜爾佳,抬我入滿洲鑲黃旗。”
“難怪。”
王五再次點頭,老牛這輩子最大的夢想就是當上泰君,所以當這個夢想變為現實後,他肯定會喪失理智。
“不過五爺放心,不管老牛入的哪個旗,在五爺面前我還是從前的老牛。”
牛旗的樣子真像個做錯事的小孩。
王五讚道:“伱知道我最欣賞你什麼?”
“喔?”
牛旗表示願意洗耳恭聽。
“就是不要臉。”
王五給了個客觀評價。
“呃?”
牛旗多少有點羞恥心,所以臉上青一陣紅一陣。
之後被王五帶到城頭,之後讓掌旗張鵬羽打旗。
看到城頭打出紅旗後,正在下面組織隊伍的努大海見狀立時扯起嗓子喊道:“全體都有,起立!”
“嘩嘩”一片,兩千多從黃龍山被帶出來的滿洲俘虜立時站了起來,順著努大隊長的手勢朝城頭看去,併發出震天的聲音:“五爺好!”
“咕嘟!”
牛旗深深的把口水給咽回了肚中。
王五滿意,於城頭上抬起右手隨意一揮,下面的努大海立時喊道:“坐下!”
“嘩嘩”聲中,兩千多滿洲八旗子弟立時重新坐在地上。
非常安靜,鴉雀無聲,顯然是被訓練很多次了。
“老牛,你回去跟穆裡瑪說,我不管他怎麼想,反正我要荊州,他不給我就把這兩千多滿洲子弟的腦袋送給他,然後跟他玩命!
他想打多久,我就陪他打多久,一直打到他瓜爾佳倒臺為止!”
“咣”的一聲,闖王刀赫然出鞘,刀刃在陽光下閃著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