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城:“哎對了,工作那個事兒,我能告訴我家裡人嗎?我是不感興趣,但是也想給家裡人問問。”
關宇:“你倒是個心大的。”
王一城:“嗐,說一下也沒啥。”
“你家兄弟好幾個,工作給誰不給誰的,你是不怕打起來是吧?”關宇外出工作,對這些人情世故還是很懂的。他說:“你算了吧,你回家這麼一說,你幾個兄弟搶起來。到時候再弄個家宅不寧。”
王一城:“我媽壓著呢,如果我家能去,肯定是我大哥,不過算了,我家也確實拿不出五百塊錢。”
關宇:“是吧,我也是這麼想。”
王一城:“現在能放出來賣的活兒不多,你知道肯定別人也知道,到時候要是爭搶起來,這就價格還更高了。”
關宇點頭,承認這一點。
“這個確實不好說,主要是現在會賣工作的人太少了。”
這想要獲得工作,機會太少了。各個廠子招工十分少,而且都要城鎮戶口,現在這個政策,真是一崗難求。別說他們農村的,就是公社街面兒上的住戶都不一定知道,人家就招完了。
再一個就是買工作,一個工作是能傳下去的,誰家沒孩子,自然也不會往外賣,基本上往外賣的,都是真的要舉家離開,一年也就聽說那麼一個半個兒。
這種但凡是放出風聲,那爭搶的人可多了。
王一城:“沒意思。”
關宇:“人家別人聽到這種事兒都衝的跟火車頭一樣,你倒好,懶得跟什麼似的,你倒是穩當。”
王一城:“我哪兒是穩當啊,是對自己有自知之明。”
關宇倒是不這麼想,他念書的時候就覺得王一城這人跟一般人不一樣。不是那種陽春白雪的不一樣,是性格,他真的是讓人看不懂。講真,他自己都算是家屬院的一朵奇葩了,但是上學之後覺得這人更是奇葩中的奇葩,比他還不正常的人,真是少見啊。
“你看什麼啊?怎麼的能在我臉上看出一朵花?”
關宇:“我看不透你啊。”
王一城:“基本上,只有我媳婦兒能看透我。”
他開玩笑了一句,關宇直接翻白眼。
兩個人說笑的功夫,飯菜也上來了,王一城:“我岳父寄了嘉興的燒酒過來,我今天出門急忘記了,下次我過來給你捎一瓶兒。”
關宇一下子就高興起來。說:“你個混蛋,你不早說,你知道我就好這一口,但凡是酒,我就沒有不喜歡的。哎不是你行啊。這都得到老丈人的歡心了?”
他真的一百萬個不理解:“你說你到底是怎麼籠絡住姑娘的啊!你女人緣也太好了吧。”
王一城:“我這算什麼好,你是不知道,我們大隊有個強人……”
“顧凜吧,我都聽說了,昨晚掉馬葫蘆了,今天都傳開了。這人長啥樣啊?”關宇覺得,這清水大隊是有點東西,這男同志怎麼一個比一個厲害的。
王一城:“那長得比我肯定是差一點的。”
關宇:“滾。”
王一城:“他可不僅是我們大隊的,還是我們家鄰居呢,就住我隔壁,哎呦喂那個能耐。好幾個小姑娘喜歡他呢。”
關宇:“你是不是嫉妒啊?”
他睨著王一城,王一城:“這個我還真不嫉妒,要是換幾個人,我可能嫉妒,但是吧,圍著他的幾個,我還真是遭不住。”
這有的男人性格剛凜,不是那種說別人壞話的人,但是王一城不是啊,他可是一個熱愛八卦的人,他低聲:“你知道供銷社打架事件吧?”
公社沒有啥秘密,但凡是有一點稀奇事兒,都要傳開的。
關宇點頭:“我知道。”
王一城笑了笑:“打架個女知青。”
關宇:“……”
他想了想,真心說:“那是有點厲害。”
王一城聳聳肩,他說:“其他的也不是省油的燈。”
他八卦也不耽誤吃飯,不僅不耽誤吃飯,也不耽誤眼睛到處看,他的視線落在黑板上,說:“這個蛋黃酥是啥樣的啊?”
關宇:“哎,對哈,我還是第一次看見。”
王一城:“我們嚐嚐吧。”
他還沒吃過這種東西。
服務員過來,主動說:“這個是昨天才上的新東西,還是很貴的,不僅要票,價格也高,不過用料也紮實,裡面可是放了整整一個蛋黃呢,和麵油放的也多,實打實的好東西。”
王一城:“那我要兩個嘗一嘗,哦不,四個。”
他很直白:“我也給我閨女她們一人帶一個。”
“呦,這娶了媳婦兒就是不一樣。”關宇笑著調侃。
王一城:“她是順帶的,主要是給我閨女。”
關宇:“……”
她媳婦兒怎麼不打死他。
大概因為這是新品的緣故,買的人還是很少的。不過交錢的時候王一城想,也許不是因為是新品,也是因為價格高。
別看關宇是公社的,其實也沒吃過這玩意兒,兩個人很快的下口。王一城低頭品了品,隨即驚訝的抬頭,說:“好吃啊。”
味道有點奇怪,但是還是好吃的,外面是甜甜的,還放了一點點紅豆泥,但是蛋黃兒又是鹹口的。
王一城:“真的蠻好吃。”
關宇也覺得好吃,他立刻:“再給我來六個。”
他嘿嘿:“我也得給家裡捎點嚐嚐。”
大概是他們的表情太過明顯,很快又有別人要了,結果很快的就賣沒了。晚一點倒是就沒有了。這越是沒有,越是遺憾,大家都商量明天來買呢。
王一城:“真的好吃啊!”
大廚兒出來正好聽到這個話,高興的說:“小夥子還是你有眼光。”
他得意的很:“我跟你說,別說咱們公社,就是咱們縣裡都沒有賣這個的。這個可是少有的好東西。”
王一城嘴甜,說:“那我們運氣可太好了,您的手藝是這個。”
他比了一下大拇指,說:“我看別說縣裡,市裡也沒有啊。前一段我去市裡辦事兒待了幾天,都沒看過有賣這個的。您這可是獨家的秘方。”
他這牛逼吹的,醫院待了幾天,也是能吹的。
不過大廚兒不知道啊,樂得更是雙下巴都要出來了,他說:“可不,我這是蠍子粑粑獨一份兒。”
他又說:“我這是祖傳的方子,過一段兒我這邊還有綠豆糕,到時候你來嘗,保準也虧不了你。”
王一城笑:“那肯定的。”
“小夥子你哪個單位的啊?我看你有點眼生。”
王一城:“我清水大隊的。”
“哦,村裡的啊。”大廚兒的熱情立刻降低了幾分,這城鄉差距大啊,他笑容收了,不過倒是又很快的說:“你們村子有一家姓於的吧?”
王一城:“姓於的好幾家呢。”
話是這麼說,王一城卻立刻就覺得他是說於招娣他們家,沒什麼證據,就是一種直覺。
“她家有個姑娘,十七八。”大廚兒沒直接說名字。
王一城更確定他說的是於招娣了,他笑著說:“你說的應該是於大媽家,她家有兒有女,最小的是個女兒叫招娣,今年十八。”
大廚兒一聽名字對上了,立刻說:“就是她家,她家是廚子吧?”
王一城:“不是,就普通農民。”
大廚兒眼神閃了閃,沒說啥,又問:“那他家很會做吃食吧?是不是早年有什麼手藝傳下來啊?”
王一城笑了,語氣輕鬆:“這事兒人家哪兒能告訴我們啊,再說我們雖然是一個大隊的,但是也不熟。”
他假裝好奇:“您怎麼問起他們家了啊?”
大廚兒:“隨便問問,就是隨便問問。”
他立刻轉頭回後廚兒,關宇:“他是不是看上人家姑娘了啊。”
王一城:“……你覺得,可能嗎?”
他低聲:“這人有四十多了吧?於招娣才十八呢,沒可能的,這也太不般配了。”
再說,他覺得根本不是這麼回事兒。
關宇嘴角抽搐:“我說的是他家孩子,不是他本人,你想哪兒去了?他家有個兒子沒結婚的,我聽過。”
公社就這麼大,一些有點名聲的人,他們還是都知道的。
王一城:“我覺得不能。”
他肯定,不是這麼回事兒。
他低頭看著蛋黃酥,又想著於招娣的突然有錢,幾乎肯定,是於招娣把方子賣給的大廚兒。不過想也是了,於招娣如果真的有菜譜或者方子要賣,也只能賣給大廚兒,不然這公社又有幾個人能買呢。
不過這方子倒不會是於家的。
他剛才撒謊了,其實他知道於家的,就差八輩兒貧農了,祖祖輩輩的清水村農民,有個屁的廚師祖上,於招娣這方子,就不該是於家有的。
所以,於招娣就是確確實實不對的。
借屍還魂!
王一城再次確認。
不過,跟他又有什麼關係呢。
他也就是平平無奇的同村人。
王一城可沒把這些放在心上,他吃完了午飯,又跟關宇說好了正事兒,正準備走人呢,剛到門口,就被大廚兒叫住了,他說:“小夥子,你等一下。”
王一城:“大叔您有事兒?”
大廚兒點頭,他說:“你幫我給於招娣帶個話,就說讓她來公社找我一下。”
王一城不問為啥,點頭應了:“成,我幫您跟她說。”
大廚兒:“謝謝啊。”
雖然看不起農村人,但是既然人家幫忙,總歸是客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