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六子跟劉有慶說了一下剛才發生的事。
在他添油加醋的精心編排下,劉有慶兩腿一軟,跪在地上差點管他叫爹了。
哎呀,劉有慶這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樣子著實好笑。
不過話說回來,把他魂叫回來,確實費了不少勁。
江六子擺了擺手對劉有慶說:
“你他孃的這回長記性了吧?想活命就好好配合我們。”
“明白!明白!一定配合!”劉有慶點頭如搗蒜,再沒有半分猶豫。
我看著他倆,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劉有慶這魂丟的很離奇,畢竟太平間就這麼大點兒地方。
按理說,凶煞勾魂,不應該只針對某一個人。
我們待了這麼久,沒道理我和江六子一點兒危機都沒有碰上。
起碼用安門咒的時候,外面是不鬧騰了,但太平間裡為什麼也消停了?
這讓我心裡隱隱感到一股不安。
稍作歇息,等劉有慶緩過這口氣之後,我們決定開始強行縫屍。
我把要交代的規矩又強調了一遍。
這次劉有慶很配合,無論我說什麼,他答應的都很爽快。
他在鬼門關走這一遭,算是徹底長記性了,知道自己的小命更重要。
不過,就在我以為一切都會順利的時候,劉有慶又猶豫了!
“靈堂設好後,七年內你不得娶妻……”
不等我把話說完,他忽然打斷道:
“呃……真的得七年麼?頭七不是七天嗎?”
我正想著怎麼跟他解釋,一旁正在佈置陰香和蠟燭的江六子忽然抬頭道:
“你別他孃的蹬鼻子上臉昂!”
說著,江六子起身瞪著劉有慶,他拍了拍手上的灰,指著屍體說:
“老子剛才可都跟你說過了,別耍心眼兒,不然……”
“知道,知道!我沒耍心眼……”劉有慶一臉為難,趕緊表態:“我…我就是害怕。”
江六子冷哼一聲,不屑道:
“怕?你花錢買媳婦的時候怎麼不怕?”
“你把人家母子倆扔在這兒不聞不問,那的時候怎麼不怕?”
“所以別給老子這啊那啊的,讓你幹啥就老老實實幹啥,聽見沒?!”
江六子沒忍住,罵的聲音有點兒大。
好在有安門咒和裹屍布攔著、鎮著,這才沒鬧出什麼亂子。
可我總覺得哪兒不太對勁,於是便小聲對江六子說:
“哥,這太平間裡怎麼這麼安靜呢?”
劉有慶一直是有些瞧不上我的。
我在問出這句話的同時,我看見他十分不屑地瞥了我一眼,嘴裡好像還在嘀咕些什麼。
江六子一時也沒聽明白我這話的意思,表情有些尷尬地問:
“老弟,這是太平間啊,咋?你想有點兒啥動靜?”
劉有慶居然也跟著附和道:
“小娃娃,六爺說得對,你要是不懂,就別瞎問。”
誒嘿?我不懂?
真有意思,他居然敢說我不懂?
我心裡甚至冒出一個念頭,剛才叫回來的魂,是他劉有慶的魂嗎?
江六子冷眼一瞥,沉聲道:
“關你叼事?我看你是不怕了昂?閉上嘴旁邊站著去,瞎起尼瑪什麼哄!”
劉有慶得意地瞅了我一眼,隨即便乖乖站回角落去了。
我估計,他已經習慣了太平間的環境。
換句話說,今天我們看見的他,根本不是他平時的樣子。
這個人,就是慫人惡膽,欺負人也專挑軟柿子捏。
還有那一堆我跟他說的規矩,大機率也都左耳進右耳出了。
表面上他是在配合我,可實際上,他一直都在找機會,想靠躲來躲過這一劫。
現在的劉有慶,才是當初那個敢花錢買媳婦的畜生!
要不是為了強行縫屍,像他這種人,根本就不值得去救。
但我現在沒功夫跟他計較這些,於是我轉而便把心裡的想法說給了江六子聽。
江六子一開始還不以為然,可聽著聽著,他的表情就沉了下來。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點頭道:
“老弟,你分析的有道理啊,這裡確實和昨天我倆來的時候差別太大了。”
差別是一方面,重要的是氛圍,現在這鬼地方太平靜。
甚至讓我有些懷疑,周圍的冰櫃裡,到底還有沒有屍體?
想到這兒,我心裡咯噔一下,冷汗不自覺地冒了出來。
我趕忙接過話頭,提醒他:
“哥,我擔心……”我沒把話說透,只是看了一眼擔架上蓋著白布的屍體。
江六子當即心領神會,但卻猶疑道:
“嘶……應該不至於吧?”
反正屍體就在那,我的擔憂能不能得到印證,掀開白布就能一清二楚。
萬一子母煞成了行屍走肉,這事可就不是單靠一兩個陰行師傅能解決的了。
江六子點點頭,隨即對劉有慶說:
“你,過來幫老子把布掀開,輕著點,別驚擾到貴人。”
可劉有慶就像沒聽見似的,根本不搭腔,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太平間大門。
過了好幾秒鐘,他站在角落裡,才畏畏縮縮道:
“六…六爺,我不敢……”
他的語氣十分生硬,連結巴都給人感覺很不自然。
不對,他不是不敢,他是不想!
我們可是見過他真害怕時的樣子,現在一看就是裝的!
他肯定想置身事外,所以才說自己不敢。
如果猜的沒錯,一旦我們開始縫屍,他只要找到機會就一定會立馬開溜!
但江六子可不是善男信女。
他一眼就看出了劉有慶心裡藏著的貓膩,隨即斷喝道:
“懆!你他孃的還想躲?這是你媳婦兒,她自從出事以後,天天待在這裡,我說你還有什麼臉......”
說著,江六子臂膀一甩,直接把屍體身上的白布掀開。
但就在白布被掀開的一瞬間,我徹底懵了!
“哥!”我心急如焚,也沒顧上規矩,開口就喊了一聲。
江六子低頭看去,頓時臉色發青,表情凝重!
冰冷的擔架上,躺著的根本不是小翠,而是縫屍劉!
不僅如此,縫屍劉眼珠向外凸起,脖子上全是掐痕,雙手痙攣像雞爪瘋似的。
他的屍身內部嚴重脫水,導致胸腔凹陷,臟器應該也都不見了。
可偏偏屍體表面的面板卻沒有風乾的痕跡。
從屍檢的角度看,這完全是自相矛盾的。
而且縫屍劉早就死了,這是有目共睹的。
但他現在這副死狀,活脫就像剛剛被人掐死的一樣。
當然,最詭異的還是怨屍,小翠的屍體,哪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