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德子從來沒有見過像桑桑一樣，身上充滿奇異光彩的孩子。
以往見的最多的都是身上帶著道德金光，那是上輩子或者這輩子大好人的象徵，一般像這樣的人鬼怪很難近身。
那梁玉竹來說，要不是他做鬼這麼久，再加上死前怨氣很重，不然根本沒有近身的可能。
可桑桑和他見過的所有人都不一樣。
眼前的小孩兒身上光彩奪目，最耀眼的還是身上的金光，可仔細看的話金光外還帶著瑩瑩白光，像正月十五那月亮撒下來的光輝一般。
“你究竟是什麼人！”
小德子哪怕沒文化，但作為一隻鬼，這些年時常聽說過他們市區裡有一位習慣嘎嘎抓鬼的大佬，每天靠著抓鬼換錢，年紀小，身上帶著金光，有時候拿著羅盤，有時候拿著一把桃木劍，有時候還是赤手空拳……
等等！
小孩兒！
小德子忍不住看著一臉我牛逼壞的桑桑，吞了吞口水。
“你該不會就是鬼鬼喊打的那個天師小孩兒吧？”
桑桑：？？？
什麼玩意？
“如果你說經常在市區抓鬼的小孩兒就是我，據我所知，我是目前年紀最小的天師。”桑桑回答地一本正經。
可小德子站在哪裡快哭死了。
他這是什麼運氣啊，竟然遇到地府抓鬼永動機！
葉桑桑的名號可謂響徹野鬼圈，以至於哪怕很多鬼都沒有見過葉桑桑，卻也是聽過對方名號的。
前幾年的時候野鬼忽然多了不少，全國各地的野鬼發現如今天師不頂用也猖狂起來，誰知道這時候有個叫葉桑桑的小孩兒橫空出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橫掃整個市區，導致遠在他國的野鬼都聽說過葉桑桑的名號。
這些年野鬼被收的差不多，導致所剩不多的鬼都夾著尾巴做鬼。
可他千算萬算，實在是沒有想到自己運氣竟然這麼差，竟然遇到了傳說中的葉桑桑。
小德子周身的氣勢蕩然無存。
啪唧——
小德子雙腿軟了下去，直愣愣的跪在地上。
“桑桑大俠饒命，小的出來只是混口飯吃，一時間被蒙了心神，您看在小的從來沒有害死過人的份上，就饒了小的這一回吧，等回去後小的就找個山頭，再也不會出來作亂，您大人有大量，您看在小的上有老下有小……”
“等等！”桑桑突然打斷了小德子的話，小德子鼻子裡冒了一個泡兒，抬頭的時候啵兒的一聲碎了。
桑桑嫌棄的不行，但還是很認真的問：“你還能生孩子嘛？”
小德子：……
謝謝您啊，要不是您提醒，我都快忘記自己是個太監了。
小德子臉上有些尷尬，可是看桑桑一臉疑惑的小臉，忽然覺得小姑娘是真的不懂所以才想問問。
深吸口氣，小德子有氣無力：“以前被其他鬼欺負的時候說順嘴了，大人，小的真的知錯了，我真的只是想活下去。”
桑桑：“你要活下去可以去投胎轉世啊，為什麼要打擾別人的生活，你想活下去別人不想嗎，你可知道如果你的魂魄佔據了玉竹叔叔的身體，玉竹叔叔要不了七天就會魂飛魄散，更何況就算你佔據他的身體又怎麼樣，到最後天道仍然會發現，玉竹叔叔魂魄沒有了，半個月的時間，他的肉身也會腐爛，你的魂魄也會加劇消亡！”
“怎麼可能！”
小德子一聽桑桑這麼說顯得非常正經：“不是說只要我們做鬼的找個替身就可以變成人活下去嗎？”
桑桑無語：“那你遇到過嗎？”
小德子懵了：“我聽人說的。”
“那不就得了，找替身這種事的確存在，但因果迴圈，魂魄和肉身是一體的，魂魄離開肉身，你最多隻是擁有了肉身的操作權，但實際上肉身會隨著魂魄的離開消亡。”
小德子面色蒼白，顯然是不敢相信桑桑所說的話。
過了半響，小德子恢復了原來平平無奇的面貌，倒是比被人啃的殘缺不全的樣子舒服的多了。
“我……我的確起了歹心，想要佔據梁玉竹的身份，我看著他成家立業，又漂亮的老婆孝順的孩子，而且他的工作受人尊敬，哪裡像我，一生都在打罵中度過，後來我聽一個老道士說只要我找個替身就可以活下去，我就動了歪心思。”
桑桑聽到這裡，稍稍愣了一下。
又是老道士？
桑桑心裡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可緊接著，小德子繼續道：“如今我魂魄也快消散了，恐怕這就是命吧。”
小德子眼神羨慕的看著桑桑身後的那扇門。
他能夠感覺到梁玉竹就在裡面，他只差一點點就可以成為梁玉竹了。
“我不後悔，哪怕如果只有十五天的時間，我也願意的。”
桑桑抿著嘴，深知有些人活著就是受苦，就連死了也照樣過的不順。
“你可以去找鬼差，可以重新投胎。”
“投胎？說的倒是容易。”
小德子冷笑一聲：“那狗皇帝臨死的時候讓我們這些人給他陪葬，找了道士和尚設了陣法，我們永世不得投胎！”
他當時不是沒有找過鬼差，但鬼差也沒有辦法，知道他沒有害過人後便讓他做了孤魂野鬼，等著魂魄消散。
一直到現在，斗轉星移，樓層一步步拔高，馬車變成汽車，甚至還有機械大鳥可以上天，這是小德子做夢都不敢做的。
而且人人都有工作，大米小麥可以自給自足，國家和平沒有戰爭，在他的記憶裡是從未有過的。
如果自己能夠投胎該有多好，哪怕沒有記憶，可也能讓他享受新的世界，捨棄自己這殘缺的身子。
桑桑聽到小德子的話內心十分震驚，沉默了許久才道：“你雖然沒有害過人，卻有了害人的想法，我不能放過你，但你生前不易，帝王為了一己之私將你們留在墓穴，如果將來我找到墓穴所在，我會替你破了法陣，讓你將來能夠轉世投胎，但……該罰還是要罰，你有意義嗎？”
剛才桑桑的確動了殺心。
但世間有千千萬萬人，每個人的人生和生活軌跡各不相同，理法是建造於道德之上，可有些人生活本就困難，最終如果沒有長歪實屬不易。
“你去給玉竹叔叔道歉，他如果原諒你，我就不殺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