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著臉看他,太陽穴突突的跳動,身上沒一處不疼。
乾安越發激動,「你不要以為慈陰在窗外晃盪兩下好像沒什麼,那只是她一個陰身罷了,她幾十年前就會出陰身了,原身在哪我們所有人都不知道,今晚她沒傷你性命也不是她仁慈,而是她不屑!因為你的骨血對她無用,她懶得要!」ap.
我被他唾沫星子噴的腦袋似要炸開,「什麼骨血?」
「她是吃人的!!」
乾安固住我的肩膀一提,目眥欲裂的瞪著我,「她專修陰邪之法,手染無數鮮血,我家三爺的父母弟弟都被她所害,這滅門之仇,我家三爺怎能不報!而你只有十年時間!你敢保證十年內你一定能得大成嗎?一定能幫著三爺滅了慈陰嗎!你能做到嗎?!能嗎!!」
他瘋了般不停地搖晃著我,我絲毫沒有反抗的力氣,隨著他一聲聲「能嗎能嗎」的質問,頭像斷了線兒的風箏前後搖晃,沒幾秒,我人中就感覺到了發癢,反應過來時,鼻血已經流到了下巴。
「乾安,不要再晃她!」
謝叔聲腔一厲,「她七魄才剛剛入體,承受不住刺激!」
乾安也被我的模樣嚇了一跳,生怕被我訛上一般倉促的鬆開雙手,見我軟軟的趴到地上,身上一抖一抖的還在流血,他趔趄的後退了兩步,噗通~!音一起,竟然跪在了我身邊。
我顫顫的抬起眼,就見乾安哭著看向我,「萬應應,算我求你,別坑三爺好嗎?我家三爺身體不好,他沒那麼多時間去等!」
「乾安!」
謝叔越發生氣,一口氣頂上來,捂嘴的指縫裡流出了暗紅的液體。
「三爺!您只能贏,不能輸啊!」
乾安崩潰的哭喊,「萬應應,我家三爺的使命你承載不起,十年以後,你也才二十三歲,你想想,有幾個陰陽先生能二十歲出頭就起勢的?就算有,那也是天選之子!你是嗎?!」
我怔怔的看他,鼻血仍在狂流,液體嘀嗒~嘀嗒的落在地面,空靈的似乎能蕩起迴音。
「不是我咒你一定會死,你可以去搏,可以去賭,但不能和我家三爺綁在一塊兒,我家三爺身負血海深仇,需要的是真正的高徒!真正的天選之子啊!」
乾安哭得長劉海都被要黏在臉上,「而你不是,你要真是也就不會連七魄都被衝沒了,踏道不比其它,不是你喊喊口號就行的,你要認清自己,萬應應,你……」
眼尾有火光閃爍了下,乾安點穴般就倒在了地上。
暈了。
謝叔用帕子擦乾了唇角的血漬,音沉沉的道,「越大越沒規矩了。」
我想說什麼,流出的鼻血涼涼的,冰的我四肢百骸無一絲力氣。
「三爺,三兒咋樣了?」
敲門聲咚咚響起,爸爸在門外小聲詢問,「沒啥動靜了,是不是沒事兒了?」
「進來吧!」
爸爸得到準允立馬衝了進來,腫成細縫的眼睛看到我先嚇了一跳,「三兒這頭髮咋……」
旋即他就抱緊了我,「三兒啊,三兒!」
燈光大亮。
小龍舅緊隨其後跑了進來,確定完我們沒事就滿是唏噓。
「龍啊,應應和那個小小子沒啥事兒了是不?」
秦姥姥不太敢進來,站在門口顫聲說道,「謝先生,俺家鳳兒也暈了,還流著血呢,這要沒事兒了是不是都得送醫院瞅瞅啊,剛下生的孩子也得去檢查檢查,好多事兒要辦吶,這一晚趕上打仗了,要血命啦!」
小龍舅聞言再次出去找車。
爸爸抱著我一邊哭一邊和謝叔道著感激。
我臉上落了很多的淚
,腦門的悶脹感再次來襲。
視線轉換間,從大衣鏡裡看到了自己的模樣。
亂糟糟的短髮下,面板用硃砂畫滿了符文。
詫異的是我並沒有自己所想的毀容。
玻璃渣嘣臉,氬弧焊面膜,小呲花沐浴,火焰洗頭……
這番美容美髮美體做下來,我的臉也就一點被玻璃渣嘣出的小傷口。
其餘啥事兒沒有,連顆燎泡都沒留下。
木訥的思維動了動,還是得感激謝叔,他給我臉上畫的符文就是保護之用。
真真給我戴了一副百毒不侵的面具。
「三爺,孩子這鼻血怎麼止不住呢?」
爸爸不斷的給我擦拭鼻子,「她咋不跟我說話啊。」
「她只是太虛弱,這說明她立下的盟約生效了。」
謝叔淡著聲,「尋常敗家子,和誰親近便會敗誰,你女兒生生扭轉了這個局,她敗不到別人,一切從她自身消耗,你要悠著點對她好,情意對她來講會是負擔,尤其她新入的七魄未穩,接收的情意越多,越會加重內損,長此以往,不說虛病會轉成實病,她還有猝死的危險。」
「猝死?!」
伴著爸爸的驚呼,我被鼻血嗆到,徹底昏了過去。
昏昏沉沉中,我被送到了醫院。
耳邊接收了很多聲音,爸爸的,小龍舅的,還有鳳姨。
眼皮很沉,根本睜不開,被迫旁聽著他們對於那晚驚心動魄的回憶。
雖說他們都聽到了花盆碎裂。
真沒人看到那張巨臉。
只是隱約聽到院裡有老太太說話的聲音。
小龍舅沒聽清楚,爸爸是一部分,鳳姨剛生完孩子,聽得最為真切。
並且她還能從慈陰的話語裡捋出和我家的恩怨。
要是沒謝叔,她稀裡糊塗的就得一命嗚呼。
小龍舅又給爸爸道了歉,說他不應該踹我爸一腳。
要是我爸能把封肚的湯給鳳姨灌下去,興許我就不會為了幫忙困住敗氣而差點沒命了。
我閉著眼倒覺得怪不得小龍舅,當時那情形誰進門都得誤會。
退一步講,就算我爸將湯水給鳳姨硬灌進去了。
敗氣眼見大勢已去,還是會和我同歸於盡。
爸爸也覺得秋後算這賬沒啥意義,「別說這些了,都是我的錯,就算是那老太太故意害咱家,也是我在小廟唸叨了才給她機會,要怪就怪我。」
「怪你幹啥,她咋早不報仇,晚不報仇,非等五十多年?」
鳳姨說道,「敢講話了,她就是沒屁擱嘍嗓子,看在外面混的行了,回來給咱家添點堵,那晚她罵應應的話我都聽到了,那是人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