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夏一眼看見秦屹,因為他不是從學校裡出來,而是從外面回來。
秦屹一如既往,像座孤傲的雪山,鋪展著神聖不可侵犯的疏冷。
不過他這會兒顯然心情並不是很好,特別是在他也發現宣夏後,眉尖已然蹙起。
宣夏也跟著皺眉,收回視線趕緊對李昕澤說:“李哥,我請你吃午飯吧。”
哪想李昕澤竟然拒絕。
“不了,宣小姐。這趟到江市,我還有事要去辦,謝謝您的好意。”
有什麼事是不能吃完飯再去辦的?
但李昕澤沒給宣夏挽留的機會,留下一句“鍾叔請宣小姐一定要常去觀裡,他等著再為宣小姐下廚”後,便以趕時間告辭了。
宣夏看著李昕澤走開,剛要轉頭,就聽見秦屹的聲音。
“宣夏。”秦屹叫她。
聲音中絲毫沒有溫度,就像在唸什麼課本。
之前宣夏從不覺得,現在再聽他喊自己的名字,明白了什麼叫沒有感情。
就連還沒走遠的李昕澤,都沒忍住回頭看了眼。
宣夏只能轉身,癱著臉看他。
秦屹走近,視線從李昕澤的方向收回,本來想問她是不是認識剛走的那人,結果一出口變成:“你吃飯了嗎?”
宣夏以為他叫住自己會說什麼,結果竟然問她吃沒吃飯?
他有毛病吧?
宣夏怔了下,隨之蹙著眉,一副不想回答他的表情。
秦屹看了她一會兒,眉頭皺著又松,鬆了又皺,然後說:“我剛從醫院回來,你昨天又做了什麼?不是和你說過,不要再在去找紀薇儀的麻煩。”
“……”
原來紀薇儀進醫院了。
所以他喊住自己,是又要警告她什麼了嗎?
在人來人往的校門口?
宣夏突然覺得索然無味,懶得多置一詞,轉身就走。
“宣夏!”秦屹不敢相信她竟然是這態度。
她甚至一個字都沒跟他說。
宣夏加快腳步:不聽不聽,王八唸經。
秦屹想追上宣夏,好好問問她怎麼是這態度,此外還有諸多問題要問,但他根本不習慣挽留,也不會為了誰放下身段。
躊躇片刻,最終只能看著宣夏走遠。
只在心裡想著,晚些時候再找她聊。
她和紀薇儀都實在是太胡鬧了。
他不只一次告誡過她,不要再去招惹紀薇儀,不要生事,她怎麼總是不聽。
想著,秦屹又頭疼。
***
宣夏被秦屹攪了心情,回學校食堂隨便吃了點,便回到寢室休息。
一直到下午上課,宣夏才見到說去打探訊息的嚴曉雯。
嚴曉雯忙乎了一箇中午,好在滿載而歸。
往宣夏身邊一坐,迫不及待道:“打聽到了,你猜怎麼著,她倆上醫院了。”
宣夏“嗯”了聲,問:“怎麼上醫院了?”
嚴曉雯說:“具體事情經過我還沒打聽清楚,估計就紀薇儀她們寢室最清楚吧。不過我聽說是餘蘭蘭要跳樓,紀薇儀去拉她,然後兩人就受傷了。”
跳樓?難怪秦屹是那表情。
嚴曉雯的話還沒說完,“嗐,其實哪有什麼大事啊。就是兩個人拉扯的時候,各自擦傷了皮,大概剮蹭到鐵欄杆上吧,結果就以這個名頭進了醫院。你說她們是不是有毛病?”
宣夏默了會,才問:“她倆真沒事?”
真要算起來,確實和她有點關係,宣夏想知道確切的情況。
嚴曉雯言之鑿鑿:“肯定沒事啊。”
宣夏還是有點不放心。
嚴曉雯看她表情,斟酌著問:“要麼,我們翹掉兩節課去醫院看看?”
這提議正合宣夏的心意。
宣夏問她:“你去嗎?”
“當然去。”昨天的事也有她一份嘛。
宣夏“嗯”了聲,兩人決定上完這堂就翹課,去醫院看個究竟。
出發前,嚴曉雯已經把紀薇儀她們在哪間醫院,幾號樓,幾號床都打探清楚。
訊息來源當然是秦屹的室友。秦屹都去了醫院,他的室友們肯定知道這些。
紀薇儀和餘蘭蘭就在市立三院。
醫院離學校不算太遠,坐地鐵沒幾站路。
兩人到醫院門口,嚴曉雯正要徑直進去,宣夏卻提議買兩份果籃。
“不是吧?還給她們買果籃?美的她們!”嚴曉雯很不願意。
宣夏說:“基本禮儀。再者,萬一有事也能拿來當防身工具。”
嚴曉雯:“……”
幾分鐘後,兩人一人提著一份果籃進了住院部。
紀薇儀和餘蘭蘭住在雙人病房。
這一看就知道,必定是秦屹的手筆。
要不然就憑那兩個女生,誰能有這能耐和財力。
紀薇儀和餘蘭蘭各自坐靠在病床上,誰也沒有理會誰。
不過相比起看不出哪兒受傷的紀薇儀,餘蘭蘭傷的比較明顯,腦袋都被紗布包了一圈,半張臉也裹著紗布。
宣夏和嚴曉雯走進病房裡時,病床上的兩個人都看了過來。
紀薇儀沒什麼,倒是餘蘭蘭看宣夏的眼神帶著濃濃的怨毒。
“喲,怎麼搞成了這樣啊?”
嚴曉雯提著果籃走到餘蘭蘭那邊,嘖嘖有聲地看她的傷情。
這剮蹭怎麼全剮在臉上啊?
以後不會破相毀容吧?
“喏,給你送個果籃,你……多吃點維C補補。”
宣夏也把果籃放到紀薇儀那邊,同時打量了下,只看見紀薇儀兩隻手腕裹著紗布,其他沒見傷處。
想了想,宣夏還是問了句,“你沒什麼事吧?”
紀薇儀看了她一眼就轉開了臉,顯然心有芥蒂,不想搭理。
反而是餘蘭蘭開了腔:“你一定很高興吧?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吧?”
態度還是那麼咄咄逼人,但因為傷到了臉,一張嘴臉就疼,語氣氣勢減了大半。
“你這話說的可真本末倒置,是你們自己鬧的不體面,怎麼還怪我們啊。”嚴曉雯看不慣餘蘭蘭不反思自己,反而怪別人的心態。
是宣夏喊她喜歡秦屹?還是宣夏喊她跟紀薇儀做朋友的?
或者是宣夏喊她們打起來,一起打進醫院的?
都是自己做的事,怎麼有臉怪別人的戳穿。
餘蘭蘭沒理嚴曉雯,雙眼死盯著宣夏。
她心裡正醞釀著惡毒的言語,只要宣夏一開口,她就會攻擊宣夏。
但令餘蘭蘭沒想到的是,宣夏只看了她一眼,然後便看向嚴曉雯。
“曉雯,我們回去了。”
正如嚴曉雯說的,餘蘭蘭本末倒置,不思反省。
懶得爭論。
嚴曉雯:“哦,好。”
見兩人真說走就走,餘蘭蘭氣的咬牙,“宣夏,我詛咒你!”
具體詛咒什麼還沒說,宣夏已在第一時間轉回頭,眼神冷冷地盯著餘蘭蘭。
餘蘭蘭不自覺失聲。
宣夏的聲音也冷:“就為這點破事就要詛咒人,你這輩子也就這點格局了。”
餘蘭蘭:“……”
“真要論詛咒,排個先來後到,也該是我先詛咒你們。別那麼想當然的把自己當成受害者。”
“……”
“曉雯,走。”
嚴曉雯緊跟宣夏步伐。
餘蘭蘭盯著病房門口許久,隨後,病態般的喃喃:“我就要詛咒你,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