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之讀心神探

九零之讀心神探 第27節

——如果是這樣,情理上倒是說得通。

當著親生女兒的面說自己的私密事,趙青雲有一種被扒光了掛在牆頭示眾的羞恥感,臉上無光。

趙向晚卻比大家想象中的淡定,裝作沒有看到趙青雲的大紅臉,主動轉移話題:“你為什麼懷疑阮溫倫?”

“阮溫倫和我競爭秘書長,明裡暗裡鬥了一年多。眼看著過完年就要宣佈結果,他知道自己沒戲,所以故意找我的歪也是有可能的。”

“如果只是要拉你下馬,直接舉報你有作風問題不是簡單得多?何必背上人命官司?”

“額……”

趙青雲一時語塞。趙向晚說得對,他和阮溫倫官場相爭,惹出人命來得不償失,這不太像是他的風格。

趙向晚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將筆錄本合起,站起身來準備離開。

“趙向晚。”

趙青雲小心翼翼地喚了她一聲,“以前的事……是我對不起你,希望你不要往心裡去,打斷骨頭還連著筋,是不是?”

聽到這一句“對不起”,趙向晚一時之間不知道心中是喜還是憂。她搖了搖頭,淡淡道:“這是我的職責。”

趙向晚邁步向前,背影堅定而自信。

趙青雲看著女兒那修長高挑的身影,穿著制服的模樣英氣逼人,一時之間竟然有些晃神。如果當年沒有把她拋棄,認真養在身邊,她身上的刺是不是會少一點,會不會也和晨陽一樣乖乖巧巧地攀著自己的胳膊喊爸爸?

這孩子如此聰明,生著一顆玲瓏七竅心,自己心裡想什麼她只需一眼就能看透。當時在四季大酒店第一次見面,怎麼就覺得她只是個沒什麼背景、沒什麼能力、不如趙晨陽的鄉下姑娘?

後悔嗎?

此刻的趙青雲清楚知道,自己後悔了。

趙向晚第一個調查的,是翁萍芳的丈夫,潘國慶。

模樣憨厚、見人就笑,穿著件樸素的藍布大棉襖的潘國慶在建機廠人緣很好。面對警方的詢問,他有問必答,態度十分配合。

何明玉心地善良、同情弱者,對潘國慶的印象很好,悄悄對趙向晚說:“翁萍芳不守婦道,倒是可憐了潘國慶被人說閒話。這人啊……就是貪心不足,嫁個老實人吧還不滿足,非要找個當官的來滿足虛榮心,結果呢?害人害己!”

趙向晚瞥了她一眼,提醒道:“不要代入個人感情,好好做筆錄。”

何明玉心一突,下意識地抬頭看向潘國慶。

一張國字臉,臉頰帶著深深淺淺痤瘡的粉色痕跡,小眼睛、大嘴巴、寬鼻頭。醜是醜了點,但是笑容親切,和人說話的時候總會不自覺地身體前傾,帶著股殷勤之態。或許因為長年在外跑業務,因此養成了討好人的習慣。

難道,這個人有問題?

何明玉努力用趙向晚提過的微表情理論來分析潘國慶的心中所想,但依然一頭霧水。

趙向晚所說的那些聽上去很有道理,但面部表情也好、瞳孔大小變化也罷,包括眼神變化、肌肉牽動這些,都在一瞬間完成,轉瞬即逝,停留在臉上的時間不到0.1秒,哪裡能夠迅速捕捉到?

也就是趙向晚天賦異稟,能夠快速捕捉到哪怕最細微的表情變化,再結合對方的肢體動作、語音語速,從而判斷出真相。

潘國慶頭上的舊棉帽護耳耷拉下來,一動一動的,顯然他內心很激動。說著說著,他抬起一雙粗糙厚實的手捂住臉,痛苦的聲音從手掌中透出,顯得悶悶的。

“我不知道,我什麼也不知道。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差不多有三百天在外面跑業務。我負責北方片,那邊重型機械的銷售情況好,賣一件提成高,就是有一點,北方人喝酒太兇,一落座就是三大杯,如果不是我酒量好,還真遭不住。

萍芳不喜歡我喝酒,只要一回來她就教訓我,不讓我喝、不讓我喝,可是她不懂,我不喝……怎麼拿業務?怎麼賺錢給她花?我也沒想到,就因為不聽她的話,再加上我常年不在家,冷落了她,她竟然……唉!

我長得不好,嘴笨,不會討好人。只知道賺了錢把錢交給她,也不曉得送什麼花、買什麼禮物,她長得那麼好看,生得一張巧嘴,我身邊的人沒人不誇她的,原本就是我配不上她。如果我早點知道她在外面有人,我就,我就,我就放她走,只要她能覺得幸福,我怎麼樣都可以的。”

潘國慶一直在不斷地懺悔著自己,話語裡沒有一絲對翁萍芳的不滿,更沒有提到趙青雲這個人,哪怕頭頂戴了頂綠油油的大帽子,依然話裡話外都維護著翁萍芳。這麼寬容大度的男人,就連朱飛鵬都有些可憐他。

趙向晚卻非常冷靜。

婚姻要求相互忠誠,如果遭遇背叛,沒有人能夠寬容大度。

無頭女屍案中,卡拉OK廳老闆汪乾坤背叛鄉下發妻曹彩雁,曹彩雁將責任全推到小三身上,憤怒地將汪乾坤的情人全部殺了,為了洩憤還砍了對方的頭顱;

同寢室同學章亞嵐的父母不和,章石勇背叛袁冬梅,帶著懷孕的小三上門挑釁,軟弱的袁冬梅痛苦哭泣,在女兒的支援下毅然提出離婚,與他一刀兩斷;

即使是眾人眼中的模範夫妻趙青雲與魏美華,面對趙青雲的背叛,魏美華的憤怒與傷心旁人都看得出來。

偏偏潘國慶一絲憤怒都沒有,這不正常。

事出反常必有妖。

“11號晚上十點到十二點你在哪裡?”朱飛鵬重複這個關鍵性問題。

潘國慶放下雙手,微黃的眼白裡泛著血絲,機械性的回答著:“和我進廠時的師父錢振業一起喝酒,我難得回來一趟,錢振業是和我進廠時教我開車的師父。他平時就好這一口,正好我從北方帶了兩瓶好酒,就到他家喝酒。我們兩個邊喝邊聊,喝醉了,就歪在一張床上睡著了,第二天早上八、九點才醒。”

“一直都在錢振業家?”

“是的,從晚上六點一直喝到九、十點鐘吧,後來都喝高了,什麼也不記得了。”

“誰能證明?”

“錢振業啊,他一直和我在一起。”

“錢振業家裡沒有其他人?”

“他媳婦帶著孩子回孃家去了,那兩天只有他一個人在家,不然我也不敢帶酒到他家去喝。”

朱飛鵬問完,轉頭看一眼趙向晚。趙向晚輕輕點頭,示意他繼續。

三名警官的細微動作落在潘國慶眼裡,頓時引起他的警覺。警方前後來過三撥人馬問話,每一次都非常順利,只有這一回不同。

有哪裡不同呢?潘國慶仔細思索著。

潘國慶長年在外面跑,與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一落眼就看出趙向晚只是個實習的小警察。

按理說,實習警察就是個打醬油的,沒有任何發言權。可是從現在朱飛鵬與趙向晚的視線交流來看,顯然趙向晚穩居領頭位置。

自己回答了這麼多問題,就連朱飛鵬、何明玉都有些動容,偏偏趙向晚眼神裡充滿著疏離,彷彿一個坐在高臺上看戲的觀眾,半點沒有被自己的情緒所感染。

潘國慶堅硬的內心壁壘終於有了鬆動,他眼中帶著一絲悲傷,起身沏了三杯茶放在朱飛鵬等人面前,嘴裡說著道歉的話。

“真是抱歉,讓三位警官跑來一趟,我這幾天處理萍芳的喪事,實在是精力跟不上。如果有什麼遺漏的請你們多多包涵,只希望能夠幫助到你們,早點把兇手抓起來。”

【沒有哪裡出紕漏吧?應該沒有。不在場證明完美無比,沒有說錯話,態度也恰到好處。既表達出對警察的尊重與敬畏,又要表現出鎮靜與順從,挺好的、挺好的。】

剛才趙向晚一直在傾聽潘國慶心中所想,但並沒有什麼異樣。現在終於聽到潘國慶的真實心聲,趙向晚淺淡的眼眸亮了亮。

第25章證據(雙更合一)

◎愛老婆的好男人◎

讀心術讀不到對方真實的心聲,這種情況趙向晚遇到過。

如果對方心理建設完美、內心信仰強大,那麼趙向晚聽到的心聲通常都是對方預設好的橋段,類似於——

我沒有錯,錯的都是別人!

就應該是這樣的反應,沒有問題。

他是個賤人,賤人自有天收……

因為有這些預設的聲音干擾,往往趙向晚很難接受到對方最真實的內心。

要打破這一層壁壘,必須先讓對方心慌、混亂。

而現在,正是朱飛鵬看向自己的眼神,讓潘國慶開始驚慌,露出了馬腳。

朱飛鵬繼續問了幾個關於11號晚上潘國慶與錢振業在一起的細節問題:你們說了些什麼話?睡在哪裡?誰先喝醉?你睡在哪個屋?中間有沒有起夜?

潘國慶態度誠懇,認真地回答著這些問題,有些細節他記不住也很抱歉地說自己喝多了記不起來之類的話。

這些對話都在前兩次的筆錄本上記得詳細無比,看來潘國慶準備得非常充分。趙向晚失去了繼續傾聽的興趣,站起身環顧四周,打量著潘國慶與翁萍芳的家。

省建機廠的老舊宿舍樓,潘國慶的級別不夠,只分到一個單間,面積大約二十平方米,被布簾分隔成兩個部分。靠近房門的空間擺放著沙發、茶几、飯桌和兩把椅子,算是客廳兼餐廳,布簾之後應該是臥室。

牆上掛著一張結婚照,照片裡翁萍芳打扮土氣,扎著兩根小辮子,但一張臉蛋精緻漂亮,與相貌偏醜的潘國慶站在一起更顯得光彩照人。

留意到趙向晚的目光,潘國慶殷勤地介紹著說:“這是我和萍芳結婚領證前拍的,廠裡同事都羨慕我,說我娶了個漂亮老婆。也是,如果不是萍芳是農村戶口,怎麼也不可能嫁給我。”

說到後來,潘國慶的神情變得有些頹廢,聲音也低沉下來,顯然在這一段美妻醜夫的婚姻裡,他是那個地位低下的討好者。

趙向晚單刀直入:“這麼漂亮的老婆,你長年不在家,能放心?”

潘國慶的面部表情有一剎那的抽搐,咬了咬下嘴唇:“我,我也沒有辦法啊。我的工作性質就是這樣,沒辦法在家裡陪她的。”

【賤人!賤人!老子在外面省吃儉用,賺的每一分錢都給了她,這樣還是攏不住她那顆□□的心!死得好,死得好!】

當潘國慶內心那惡毒的詛咒傳到腦海之中,趙向晚抬眸看向這個表裡不一的醜男人,繼續追問:“怎麼沒辦法?我聽說你們廠不少人從業務員轉行政崗。”

“業務員有提成,賺錢多。”

“每年大約能賺多少?”

“有多有少,要看賣出去多少。”

“平均呢?”

“每年大概一萬多吧。”

“你賺那麼多錢,為的是什麼?”

“她嫌棄單位集體宿舍條件太差,想在外面買房子。”

“錢攢夠了嗎?”

“沒,哦,不知道,錢我都給了萍芳。”

“家裡有多少錢你不知道?”

“昨天去銀行查了,錢不多。”

“有多少?”

“三千多。”

趙向晚的話一句接一句,絲毫不給潘國慶喘息機會,這讓他有了沉重的壓力。

【為什麼她和其他警察問的問題不一樣?她為什麼問這些問題?她在懷疑什麼?】

“翁萍芳在咖啡廳打工有收入,養活自己沒問題。你每年賺的錢都給了她,可是卻根本沒有存下錢來,那你們的錢到哪裡去了?”

這個問題問得刁鑽,潘國慶絲毫準備也沒有,張了張嘴,可是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賤人、婊子!老子這麼信任你,你卻對不起老子,一天到晚描眉畫朵、勾搭男人,拿著老子的錢打扮自己、開酒店、倒貼小白臉,老子弄死你!】

趙向晚的目光變得凌厲起來。

何明玉察覺到趙向晚與潘國慶的交鋒,她知道趙向晚的本事,看潘國慶不回答問題,便沉著臉追問:“潘國慶,請你回答,你們的錢到哪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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