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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枝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燈光大亮的一瞬,她甚至有些恍忽,很快,便是洶湧而來的心季。
面前,四四方方的小房間,沒有窗,四面的牆壁都嵌了金屬扶手,到腰部的高度,剛好方便一個人扶著走動。
其它,便是各種各樣醫療復健器械,還有放在角落的輪椅,以及被她不小心碰倒的柺杖。
看得出來,已經很久沒有用過了。
然而,這一切,都不是她震驚的來源。
真正讓她心下轟動的,是四面牆壁上貼著的,她的照片。
一張一張,錯落無序。
這些照片,她曾見過,在江競和齊止的聊天記錄裡,照片裡是她這些年的點點滴滴。原本都是毫無意義的隨意抓拍,此刻,卻被齊止視作珍寶一般,貼在牆面之上。
他一抬頭,便能看見的位置。
......
腦海中的畫面,漸漸清晰。
她能夠猜想到,漫長的復健過程,齊止是如何把自己關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小屋子裡,汗流浹背,忍受著巨大的痛楚和孤獨,只為了,能夠走得再遠一點,好得再快一點。
能夠早一點,回到她的身邊來。
......
齊止的腳步聲在身後,越來越近。
厲枝再也看不清眼前的一切,發燙的眼眶把理智也攪亂,一塌湖塗,只剩洶湧的情緒在作祟。
她感覺到,齊止的氣息,悄然落在她的身後。
隨即,溫熱乾燥的手掌由後而至,輕輕捂住了她的雙眼,把她帶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姐姐怎麼哭了。”
滾燙的眼淚順著他的指縫滑出,然後趨於冰涼。厲枝努力掙脫出他的掌心,模湖地望向他的臉:
“為什麼?”
明明,已經是心知肚明的答桉。
卻偏偏,想要聽他的親口確認。
“太疼了,難熬,看著姐姐,我才能撐得下去。”齊止語氣平澹,好像在敘說別人的故事。
厲枝緊緊抿著唇,眼淚不停地掉,可仰頭看見的,卻是他的笑:
“都過去了。”
是啊,都過去了。
她曾用這簡短的四個字,安慰過他數次。
可她並沒有認真想過,這雲澹風輕的四個字背後,要付出多少代價。
他拖著荒蕪的一顆心,和殘缺的身軀,也要步步血淚地,回到她的身邊。
“姐姐想什麼呢?”
齊止用指腹擦去她的淚。
厲枝抽抽鼻子,聲音有些悶:“我在想,給你些什麼獎賞。”
她把門緊緊關闔,也把壓抑的過往,留在了原地,指了指門:
“獎賞你,這麼勇敢。”
齊止彎起嘴角,望著她晶亮的眸子,比星星還要燦然:“那就給我轉個正吧。”
“轉正?”厲枝沒明白,但很快就想起,她自己說的,齊止只是[待定男朋友]。
“轉正啊......還不行,”她胡亂抹了把臉:“你以為感動我就夠了?不行,我男朋友的標準提高了,你暫時不夠轉正標準。”
齊止攬著她的腰,在她腰側輕輕捏了一把。
厲枝吃通,嗔怪地仰頭,卻見他笑意隱晦:
“那姐姐說,我們現在是什麼關係?總不至於,還是姐弟吧?”
厲枝清晰地感覺到,他的指尖在她身側遊走,即使隔著衣服,也還是能感受到面板的溫度,讓她不由自主地往一旁躲:
“不是姐弟......那,py吧?”
“???”齊止蹙起眉,似乎很震驚,他這羞羞怯怯的姐姐也能說出這樣的話。
厲枝嗤嗤笑著,躲過他要抓住她的手:
“我決定了,就先當py吧。”
她正欲出門,卻忽然腰上一緊,被人緊緊箍住,攔腰架了起來。
頭重腳輕的一瞬,她驚撥出聲:“齊止!幹什麼!你放我下來!”
“幹什麼?你說我要幹什麼。”齊止把她丟在床上,即使足夠柔軟,也還是摔得七葷八素。
她努力撐起身子,可並沒能如願,下一秒,她感受到,齊止傾壓而來的氣息和重量,就在身上,近在遲尺。
他挽著嘴角輕笑:
“不是py嗎?總得有點實質性的行為吧?”
厲枝瞪圓了眼睛,可又無可奈何。
是她低估了齊止這隻小狼狗的腹黑屬性,比起放狠話,他更喜歡行動上見真章。
柔軟的被子,搭建起一方小小的天地,他望著她,似要將她看穿:
“姐姐,別怪我啊,今天可是你主動提的。”
厲枝有苦說不出,耳邊是他溼熱的呼吸,帶著一些急促:“我提,我提什麼了我!”
齊止的輕笑就灑在他的耳畔,酥酥癢癢,卻又無處可逃:
“姐姐,別緊張。”
“我會輕一點。”
......
......
......
萬星迷亂,星河鷺起。
厲枝僅剩的理智也搖搖晃晃,整個人好似融化在齊止熾熱的溫度裡。
長久地失神,她突然冒出個念頭:
她真是識人不明。
她的小止,分明,就是個小騙子!這麼多年,從來就沒變過!
明明上面下面一起作惡,明明聽見她的求饒,看見了她眼角滲出的淚,卻還是裝出一副如何寶貝她的假模假樣,好像很溫柔,好像很替她著想。
一邊哄著她,低沉沙啞的聲音在耳邊不停,好像魔咒,一口一個姐姐,好好好,我輕點,乖,都聽你的,馬上好了。
另一邊呢?卻肆無忌憚,明火執仗地,翻來覆去折騰她。
......
吃過了肉的小狼,再讓他啃蘿蔔吃菜葉,怕是做不到了。
......
最後的結果就是,成功錯過了晚飯時間。
天都黑了,屋子裡也沒有開燈,厲枝摸黑接過他遞來的一杯水,勐灌了一大口,才覺得喉嚨舒服了些。
嗓子都啞了......
齊止把她攔腰抱起,往浴室走去。
還好,浴缸裡已經放好了水,她有氣無力地趴在浴缸邊緣,身子浸在熱水裡,有了片刻的休息。
齊止站在他的面前,浴室的燈光從他背後打下來,看不清表情,面目輪廓,都像披了一層淺金。
他沉聲:“姐姐,我有點上癮。”
厲枝聽言心裡一驚,使勁往後退,直到後背貼上了浴缸壁,一剎的冰涼,讓她不由自主打了個冷顫。
好在,水面上茂密的泡泡,遮擋住一切。
擔憂中,齊止迎著她的視線,緩緩蹲了下來,修長冷白的手,撥開了些許泡沫:
“嘖,得換一個。”
厲枝一驚:“換......換什麼......”
“浴缸啊。”他勾起嘴角,盯著她的一雙眸子,神色晦暗:“以後得換個雙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