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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op見到厲枝,當即就是一聲撕心裂肺的“喵嗚”,聞者落淚,見者傷心,登時把齊止塑造成一個虐貓狂的形象。
厲枝一顆心都懸了起來,先把stop解救下來,擼擼它的毛。
然後站起身,瘋狂往齊止胸口又拍又打:
“你有毛病吧!那麼小一隻貓!”
“那是我們全家的寶貝,你敢動它,你混蛋你!”
齊止站在原地捱了幾拳外加幾巴掌,半天沒說出話來,懵了半晌,才顫顫開口:
“姐姐......”
“......到底是誰家暴?”
......
......
......
終究還是自己的弟弟自己疼。
齊止舉著流著血的手指,進了厲枝的房間,被擦了一通碘伏,蓋了張創可貼。
stop在門口悠悠然躺下了,肚皮朝上,舒服地伸了個懶腰。
......
厲枝的臥室,也和三年前沒什麼不同,只是少了些擺設,被她搬去現在的出租屋了。
一切都還是從前的模樣。
厲枝去給stop鏟屎了,留齊止一個人四處觀望。
四四方方的飄窗,依舊鋪著毛絨毯,摺疊桌,他想起那年除夕,就是在這裡,有了個將成不成的初吻。
兜兜轉轉,終究還是回來了。
視線再往左邊移,是一整面靠牆的書架,下方則是厲枝平日用的書桌。
他曾無數次透過門縫,看這裡坐著的嬌小背影。
或在看書,或在寫寫畫畫,溫黃的檯燈一映,整個身子都投進了光亮裡,顯得格外安謐,靜水流深。
好奇心作祟,他望了望書架上的那些書。
之前不是沒見過,只是從來沒注意過,密密麻麻立起排列的書嵴,高低錯落。
大部分都是文集,題冊,還有不捨得丟的教科書。
不過眼尖些,還是能瞧得見裡面夾雜著幾本封皮粉粉嫩嫩的女生小說。
粗略掃了一眼書名,什麼冰山校草啊,青梅竹馬啊,霸道總裁強制愛啊......看得齊止眼皮一跳一跳的,卻又覺得好笑。
少女情懷它總是詩啊。
他的姐姐平時看上去乖的不行,兩耳不聞窗外事的。
原來,也會有這樣羞澀的小心思。
視線繼續往下滑,最低的一排書,是坐在椅子上,不用起身,便能伸手拿到的。
也能看的出,厲枝一定時常拿來看。
他並沒在意,目光淺淺掠過,可忽然,又挪了回去。
......
擺在最邊上的,高考作文輔導上下兩冊,中間,赫然夾著一張紙。
白紙被對摺,四四方方的,漏出個邊角。
他垂著眼,只一瞬,心裡的猜想已經插了翅膀,雀躍地往外飛了。
搓搓手指,有些心切地,伸向了那張紙。
......
......
......
厲枝鏟了貓屎,洗了手,又十分殷勤地給stop開了個貓罐頭。
stop鼻子靈得很,倒騰著四條小腿,聞著味兒就來了。
厲枝揉揉小貓頭,站起身時,剛好望見齊止的背影,立在書架前,手裡拿著的,貌似是一張紙。
她的反應比齊止要快,不必思考,剎那就知道那是什麼。
像是見不得光的往事被人一朝揭開,酸澀又羞赧,只覺得一股力氣往心尖上擠,幾乎是想也不想,便衝了過去。
“齊止!還給我!”
原本還期盼他沒甚看清上面的內容呢。
可齊止怔愣的神色已經昭示出結果。
厲枝把那紙奪回來,一把藏在身後,看上去薄生生的紙,握在手裡卻是柔韌厚實的塑膠質感。
心知肚明,那是她的傑作。
“小止!幹嘛翻我東西!沒禮貌!”
她胸口微微起伏,眉頭也蹙成了疙瘩,眸子裡卻是探究和期盼。
齊止接下來說的話,把這種期盼擊碎成渣:
“姐姐,別藏了,我看到了。”
......
......
[小止永遠不騙姐姐,不管發生什麼。]
[如有違背,姐姐可以隨意處罰。]
......
厲枝一雙手背在身後,越攪越緊,臉上全是憤滿。
那是秘密被人撞破的窘迫。
“你還留著。”齊止的聲音低沉。
“是啊,留著。”
認命一般,破罐破摔了,也沒什麼好掩飾的,她把那封保證信狠狠摔在桌子上。
可惜,沒落穩,飄飄忽忽地掉了地。
厲枝拉扯著嘴角,有些慼慼然。
“不僅留著,我還扔過一次呢,在你玩消失之後。我生氣。”
“那怎麼又撿回來了?”
厲枝更氣,覺得這人是在明知故問:“我閒的!想扔就扔,想撿就撿,要你管!”
......
嘴硬的毛病,這些年越來越盛。
事實上,不是閒的,撿回來的過程也不是順手之舉。
厲枝賭氣似的坐在床邊,覺得鼻子有點酸。
她還能清楚的記得,那天夜裡,窗外的雨點豆大一般,滂滂沱沱下了一夜,像是天要塌了一樣。
她把保證信連著英語單詞書,一齊撕了個乾淨,氣勢洶洶地打包丟下了樓。
後半夜,雨勢越來越大,她聽著風雨敲窗的動靜,有那麼一瞬,突然就後悔了。
穿上衣服下樓,在垃圾桶裡翻翻找找,所幸埋得不深,很快就找了回來。
可惜,英語書頁數太多,沒辦法還原了。
她只能用寬透明膠,把保證信嚴絲合縫的拼起來,再粘好。
......
原本單薄的一張紙,這麼一來,就像是加了塑封。
只剩撕毀又重接的縫隙,黑黢黢的,怎麼也粘不平。
壞了的東西,粘回去,也不是那麼回事了。
厲枝很清楚這個道理,可到底是狠不下去心。
這保證信,就如獎狀一般,得了個好歸宿,被她夾在書架裡,偶爾拿出來翻一翻。
......也不是偶爾吧。
在她夢見齊止的時候。
常常。
......
......
......
“你別多想,我留著它,就是為了提醒自己,你是個小騙子,不能再信你了。”
厲枝沒好氣地用手背胡亂抹了抹眼睛,氣鼓鼓地垂著頭。
齊止半晌不動。
許久,才緩緩彎下身,把那保證信拾了起來。
厲枝有點懵,看著他端詳了片刻,面色沉鬱,而後又在書桌前坐定,抽了張a4紙出來,執筆埋首。
她抽了抽鼻子,默不作聲走上前去,看見紙上順暢字跡,從他的筆下流淌而出,遒勁有力:
[齊止永遠不騙厲枝。]
[如有再犯,神明作罰。]
[罰齊止此生再無愛人,再無人愛,步步溝坎,惶惶而終。]
這一次,他用了兩人的名字。
許下了最毒的誓。
持了千百倍的誠意,也擎了一顆血淋淋的真心。
......
最後的最後,齊止將紙摺好,筆尖再次落下。
厲枝以為,他會寫,[給姐姐]。
但並不是。
筆跡堅定,力透紙背,他寫下的,是他的許諾:
[致我一生唯一的愛人]
厲枝不敢去看他的臉,卻又被他眸中清澈的光亮吸引,皎皎如星辰。
他開口,燈影下濃長的眼睫,堪堪停在鼻樑上,暈成一片光影:
“這個給你,收好了。”
厲枝不曾懷疑,他此刻的赤忱。
“......這個,算數嗎?不能再騙我了吧?”再張口,聲線也添了濃濃的委屈。
齊止握著她的手,又看了看自己綁著創可貼的手指,竟然無比認真:
“要不......我可以蓋個血手印。”
......
厲枝被逗笑,眼淚也來湊熱鬧,亂七八糟湖了一臉:
“混蛋。”
還想再罵點什麼,卻已經,被人擁在了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