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要投誠船幫麼,怎麼跟裘家攪和上了?!
狗子捆好袋子,想去找盧栩問問怎麼回事,又一想,盧栩攤子早撤了。
他從東街出來時候盧栩攤位就已經空了。
狗子想了想,在碼頭邊找了個樹後躲下,裝作檢查板車,要看看盧栩會不會過來。
不料他車還沒停穩,盧栩就來了。
常和盧栩作伴那個賣豆腐的幫他推著車,兩人邊說邊笑的,路過他時盧栩還朝他點了點頭。
狗子:“……”
騙子!
他站在河邊眼睜睜看著那個譚石頭帶著裘家魚攤兩個人一起幫盧栩把推車搬上船,盧栩坐著裘家的船走了!
“那不是得罪六爺那小子麼?”
“沒錯是他!賣油條那個!”
狗子聽見船幫魚攤夥計喊起來,心裡驀地一驚,莫名竟生出種“糟了!盧栩被看見了!六爺要找他麻煩怎麼辦?”的擔心來。
狗子恍恍惚惚。
船幫夥計也看見了狗子,撿一塊石頭朝他扔過來,“狗子發什麼愣呢,還不趕緊告訴你家六爺去?!”
第43章盧栩是誰
狗子才不會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
無非是想出氣,又怕惹怒了裘虎,三爺回來責罵他們。鼓動他們六爺先出頭,三爺回來再罵也是罵六爺。
狗子胡亂應和兩聲,推車板車回賭坊了。
賭坊倉庫還有半倉糧食,除了他們買,還高價賣給賭客。宋六最近沒回家,都住在賭坊裡。
狗子一進賭坊後門,就聽裡面有人在和宋六告狀。
“就是裘家那個賣魚的小子!”
“當真?”
“當真,我親眼瞧見的!”
狗子不用糾結了,宋六已經知道盧栩和裘家攪和到一起了。
告狀的小夥計看見狗子便急著揮手,“狗子也瞧見了!他就在河邊!狗子,你說你是不是看見那個炸油條的小子上了裘家的船?”
狗子點頭,“是。”
宋六一拍桌子站起來,“媽的,一個兩個都不把老子放在眼裡!”
狗子忙道:“六爺,他們已經走了,咱這會兒跟不上了。”
宋六一想,也是。
從賭坊到碼頭也老遠呢,還得出城門。
他又坐回去,越行越氣,抄起桌上的南瓜子扔狗子,“你們也不知道攔著點!”
狗子苦著臉站著,無辜道:“船幫那麼多兄弟在都不敢和裘家動手,我一個……”
宋六又想拿茶壺砸他,一瞧,茶壺是新換的官窯青瓷,宋十二才從府城帶回來送給他,沒捨得扔。
他把茶壺重重拍到桌上,抓起扇子猛扇風,“你們明天早上,都帶上傢伙跟我到碼頭去!”
另一邊,陸勇從碼頭送完盧栩,遠遠看見他爹在給船幫的貨船卸糧食,上百斤的裝糧袋子兩個疊放在他爹肩上,他爹腳的泥都被踩出坑來。
陸勇想去幫忙,他爹暗暗朝他搖搖頭。
陸勇站在裘家攤子前,眼睛有些發紅。
譚石頭不知道他在看什麼,順著他視線看見是船幫的貨船,便呸了一聲,罵道:“賺斷子絕孫的昧良心錢!”
罵完他又問,“你是不是買不著糧食?我們院子裡還有穀子和糙米,你要吃我去給你拿一袋。”
陸勇搖頭,“栩哥幫我從他們村裡買糧食了。”
譚石頭哦一聲,“行,都是朋友,用得著你說話,不用客氣。”
對著他那雙亮晶晶的大眼,陸勇心情別提多複雜。
明明是他和盧栩認識得更久,才一天怎麼就好像譚石頭和盧栩關係更好了?
譚石頭看陸勇也是個悶葫蘆性格,見他穿著打扮也知道他就是個平常人家,自己做主拿荷葉包了幾條小魚,“別看魚死了,都是早上才抓的,白條老容易死了,還新鮮呢,你拿點兒吧。”
陸勇:“不用。”
譚石頭推給他:“拿吧,這些小雜魚賣不完不是白送也是扔,拿回去燉一鍋也湊合吃。”
陸勇還是不要,譚石頭便問,“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陸勇就不會說話了,撓撓頭,接過譚石頭的魚,“我明天給你帶豆腐。”
譚石頭:“行呀!你拿攤子上,咱用小蔥涼拌了吃!”
陸勇:“……”
那是盧栩的攤子,又不是譚石頭的!
他默默腹誹一陣,朝譚石頭道過謝拿著魚回家了。
晚上陸勇爹問他,“你怎麼跑裘家魚攤去了?”
陸勇天天在早市賣豆腐,到底是個孩子,又不愛亂七八糟地打聽,觀陽幾大家對他而言,那完全是不相關的世界。即便他爹給船幫幹苦力,他都不覺得他們家和船幫有一文錢關係。
聽到他爹這麼問,陸勇還迷惑了一會兒,“那家魚攤姓譚啊。”
陸勇爹笑起來:“我知道那家賣魚的姓譚,他們都是給裘虎幹活的。”
陸勇回過神來,忽得想起來白天時候盧栩還說過什麼“裘大爺”,原來是說裘虎?
可盧栩怎麼和裘虎認識了?
陸勇爹見他迷糊著,知道他不是愛惹是生非的性格,也沒多說,“你就當不知道就行了。”
陸勇點點頭,問他,“爹,我去裘家的魚攤會不會給你惹麻煩?”
陸勇爹搖頭:“不至於,和咱家熟的,都是和爹一樣賣苦力的叔伯,管事的不認識你。再說,前一陣子裘家也有不少人給船幫卸貨。”
陸勇:“哦。”
他好奇,“爹,船幫厲害還是裘家厲害?”
陸勇爹:“當然是船幫厲害,不過……”
他看看桌上的一盆魚。
他給船幫幹了十來年了,除了宋大還在觀陽時候過年給他們發過十文錢賞錢,就再也沒得過旁的。倒是裘家,聽說裘虎和他那幫兄弟同吃同住,對手底下人十分寬厚。
他原本是不信的,但裘家看攤的一個小孩就敢隨手送陸勇這麼些魚,想必裘虎是個寬厚脾氣。
船幫可沒人敢這麼幹,讓宋三知道,少不得挨一頓訓罵。
他繼續道:“……不過船幫再怎麼厲害也和咱們沒關係。”
陸勇:“我知道。”
轉天一早,城門剛開,宋六就帶著一隊人馬點著火把出了城。
在城門排隊買糧的人群認出他來,不知道他這是要找誰的不痛快。
“難不成是宋三爺回來了,六爺去接?”
“我看不像,像是找茬。”
找茬?
在船幫掌控的碼頭上,誰敢惹宋六?
“莫不是他們兄弟反目了?”
別說旁人不明白,船幫自己人也不明白。
看攤的夥計過來問,宋六讓人抬了把椅子放在裘家魚攤正前方,他一撩衣襬,霸氣凜然地坐下,“你別管!”
賭坊的夥計在他兩側分站,舉著火把,排成長長的一隊。
一個個趾高氣揚。
狗子和瘦猴站在隊尾巴,隱隱聽見宋六問身旁的小弟,“怎麼樣,威不威風?”
小弟狗腿道:“自然威風!裘家八成是受了那小子矇騙,不知道他得罪過六爺,裘傢什麼東西,靠三爺可憐才讓他們在觀陽混口飯吃,等他們瞧見咱家這架勢,指定緊趕著來給您請安道歉。”
宋六哼笑一聲,蹺起二郎腿,“諒他們也不敢。”
他才不信裘虎明知盧栩惹了他宋六,還敢讓盧栩坐船。
宋六提高了嗓門,“都給我站直了,眼睛瞪大點,盯著船!”
賭坊的夥計們一個個仰起頭,鼻孔朝天。
裘家兄弟提水清掃魚攤,一人忍不住撞撞另一個,“宋六這是要幹什麼,不盯著他們家魚攤,一直往咱們這兒看什麼?”
“搶地盤?”
他們對視一眼。
老成些的拍拍年輕的那個,低聲道:“你去跟大虎哥說一聲。”
“哎!”
裘家人才跑進縣城,縣城門衛也驚動了。
“剛才進去的是裘虎手下人吧?”
“是。”
“船幫和裘虎要火拼了?”
“宋三不在,宋六有這個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