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長月帶著桑葉再次去了大夫人那裡。
“夫人,我想去城外的靜安寺住上一段時間。”長月如此對大夫人說道。
大夫人疑惑地問道:“怎麼突然想到要去靜安寺?莫不是還在怪你父親昨日提了聯姻的事?”
長月趕緊搖頭道:“怎麼會,父親昨日還差人給我送了補品,父親待長月的心,長月是知道的,正是因為如此,我才想著去靜安寺給父親祈福。”
“你父親昨日提那件事也是出於好心。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你是這麼個情況,所以他一直為你的將來擔心,你能理解就再好不過了。你既然有這個孝心,我自然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大夫人一邊替丈夫描補,一邊答應了長月的請求,“你平時裡窩在院子裡從來不出門,如今願意出去小住一段時間也好,省的在家裡悶壞了。”
“只是……”大夫人想了想猶豫道,“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出門在外,多少有點讓人不放心。要不我讓我身邊的彩雲和彩霞陪著你一起去?”
實際上大夫人並不想把自己的人派給長月,她自己都嫌人不夠用呢。再說了,她的人一旦跟著一起去了,長月要是在外出了問題,她豈不是要擔很大的責任?
長月聞言趕緊拒絕道:“哪裡需要勞煩夫人,我有桑葉和封婆婆陪著就行了,封婆婆武藝高強,有她在不會出問題的。”
聽到長月提封婆婆,羅鳳橋頓時熄了給長月派人的打算。封婆婆乃是下元境的高手,她身邊除了幾個心腹,其餘的修為都還不如封婆婆呢。總不能讓她把自己的心腹派出去吧。
“既然如此,我就不畫蛇添足了。你出門在外萬事小心,如果有什麼需要隨時給家裡傳信,你父親和我都記掛著你呢。”大夫人好話說了一籮筐。
“你打算何時出發?我吩咐管家送你們。”
“明日一早就出發,有勞夫人費心了。”
“都是一家人,客氣這些做什麼。”
……
和大夫人又寒暄幾句後,長月帶著桑葉回了自己的院子,然後招呼封婆婆一起收拾行李。
第二天一早,主僕三人就被李府管家用馬車送到了靜安寺門口。
“七小姐,老奴就送到這裡了。家裡已經提前給靜安寺住持送了信,您只要拿著府裡的拜帖,寺裡的僧人自會安置好七小姐的。”
和長月交代一番後,管家就駕車離開了。
靜安寺是明月城周邊唯一的一座寺廟,香火非常鼎盛,往來的香客絡繹不絕。長月能夠來這裡小住,也是得益於李府每年給他們捐了一筆不菲的香火錢。
不過靜安寺只是單純的寺廟,並不像越州法華寺那樣屬於一方勢力,否則它能不能在朝雲宗的地盤上立足都不一定。
長月拿著李府的拜帖交給寺院門口的僧人,僧人在確認長月的身份後,招呼了一個小沙彌過來。
“李施主,跟小僧走吧。”
長月點點頭:“有勞小師傅了。”
小沙彌一路帶著長月來到靜安寺後山,這裡建有一座座精緻的小樓,這些都是用來提供給想要在靜安寺小住的香客們的。
每座竹樓都是獨立的,彼此之間互不打擾。
靜安寺得到了李府的交代,知道長月身體不好,需要靜養,所以給她安排了一個環境清幽的地方。
將行李安置好之後,長月就出了小樓,打算在四周轉轉,看看哪裡適合她練習武技。
轉了一圈之後,她發現小樓的左邊有一條小溪,溪邊長著一片鬱鬱蔥蔥的竹林,那裡似乎是個不錯的地方。
正當長月打算跨過小溪,去對面的竹林裡看看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歡快的叫喊聲。
“女施主,是你嗎?”
這聲音長月是如此的耳熟,她回頭一看,只見一個唇紅齒白的小光頭,正捧著一個比他腦袋還大的石缽,一臉驚喜地看著自己。
不是玄空小和尚還能是誰!
小和尚的武道修為最起碼是凝元境,他的輕功也非常了得,只見他三步並兩步,眨眼間就跳到長月身旁。
“女施主,真的是你,你怎麼在這裡?”小和尚瞪著圓溜溜的眼睛看著長月,肉嘟嘟的臉頰透露著粉紅,那模樣可愛極了。
長月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玄空小和尚,反問道:“這話應該我問你才是,我是明月城的人,出現在靜安寺不是很正常嗎?倒是你,你師父找到了嗎?”
小和尚趕緊點頭:“找到了,找到了呢,就是師父帶我來的這裡。”
兩人正說著話,只見一箇中年僧人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一邊跑還一邊喊道:“你這個小崽子,突然跑那麼快乾嘛,前面有奶給你喝呀……”
話說到一半,他就注意到了小和尚旁邊的長月。
玄空小和尚見中年僧人來了,連忙朝他招手:“師父,你看我遇到誰了!就是我之前跟你說的女施主。”
中年僧人聞言一愣,隨即表情猥瑣地走到長月身邊道:“妙,妙啊!女施主,再過個十年,你必然能長成一位風華絕代的大美人呀!”
只見這僧人穿著一件洗的發白的僧衣,頭上的頭髮並沒有剃乾淨,留著一個坑坑窪窪的短寸頭,下巴還蓄了一層不長不短的鬍子,鬍子上疑似沾著油汙。
他這副尊容,在配上此刻猥瑣的表情,形象簡直一言難盡!
長月被這僧人嚇了一跳,趕緊往後退了兩步,彷彿怕沾染什麼髒東西似的。
“哦呦~”僧人見狀趕緊收拾臉上的表情,轉而雙手合十,一臉莊重地說道,“不好意思,唐突女施主了,是智慧的過錯。”
長月雙手合十,面無表情地朝智慧和尚行了一禮:“見過智慧大師。”難怪之前能把玄空小和尚一個人丟在明月城裡,這人看著就不靠譜呀!
小和尚不滿地看著智慧道:“師父,你又對女施主這樣,我回去一定要告訴住持師伯。”玄空說的住持師伯是指越州法華寺的住持。
智慧和尚一聽這話,趕緊求饒道:“哎呦,我的小祖宗,師父就是隨便說說,回去千萬不要告訴師兄,不然你就沒有師父了。”
玄空撇撇嘴道:“沒有就沒有吧,我早就想當主持師伯的徒弟了。”
“你這孽徒!”智慧氣的牙癢癢,但又不能拿小和尚怎麼樣,這可是法華寺的寶貝疙瘩,他敢碰小和尚一個手指頭,回去住持師兄就得敲碎他腦袋。
有時候他就想,這收的哪是徒弟,分明是活祖宗,打不得,罵不得……
為了自己不被氣死,智慧和尚放棄和徒弟鬥嘴,一臉正經地對長月道:“此前多謝女施主對小徒的關照,貧僧感激不盡。”
長月擺擺手道:“小師傅武藝高強,就算沒有我,他也能制服賊人,反倒是因為有我在給他添了麻煩。”
不不不,我謝的是你給的那張金票!一百金啊!他長這麼大,經手過的錢財從來沒有過這麼多。
而且從法華寺出來,住持師兄根本沒給他們盤纏,讓他們以化緣為生。可是他的形象實在是不像個正經僧人,一路上不僅沒化到緣,還捱了不少罵。
如今有了那一百金,生活別提多美滋滋了。
不過這些心裡話智慧可不會對長月說,他裝模作樣道:“女施主謙虛了。”
不再和智慧和尚討論這個,長月轉而問道:“不知大師緣何會在靜安寺?”
智慧和尚道:“近來閔州有魔道人士出沒,我追蹤一魔道妖女至明月城,沒想到那妖女狡猾至極,竟然妄圖蠱惑貧僧,幸好貧僧堅守佛心不動搖……妖女最後逃到靜安寺附近不見,所以貧僧師徒暫時在靜安寺附近掛單。”
智慧和尚顛三倒四地胡亂說了一通,最後又囑咐長月道:“女施主平日裡也要多注意,那些魔道人士在閔州殺了不少武者,真是防不勝防!”
和長月聊了一會兒後,智慧和尚就帶著依依不捨的玄空離開了,而長月自己則去了竹林。
和她想的一樣,這竹林果然是個清淨的所在,非常適合用來練習武技。
就這樣長月主僕三人在靜安寺安頓了下來,日子過得非常安逸,再不用擔心平日裡習武時動靜過大而被家裡人發現。
自打那天之後,長月就再沒見過智慧和玄空師徒了。
據來給長月他們送飯的小沙彌說,師徒倆每天一大早就會出門去尋找魔門中人,不到天黑不會回來,所以大部分時間都不在寺裡。
這日長月正在竹林裡練習刀法,近來她的武技熟練度漲得飛快,目前基礎刀法、瞬身身法和泣血刀的熟練度都進入新的階段,這極大的鼓勵了她練習武技的熱情。
基礎刀法:熟能生巧21%
瞬身身法:熟能生巧24%
泣血刀:小有所成44%
練著練著,長月似乎聽到竹林深處有呻吟聲傳來,她收起鐵木刀,小心翼翼地朝呻吟聲傳來的方向走去,不多時便看到一女子渾身是血地躺在地上。
“救……救我……”女子滿臉虛弱地朝長月求救。
女子長得非常漂亮,長髮如瀑,肌膚勝雪,一張小臉俏生生地望著長月,模樣極其容易讓人放下心防。
哦吼,竟然跟我一樣走小白花路線嗎?長月一眼就看出這女子是個武者,而且武道修為不弱,所以並沒有貿然上前。
那女子見長月站在原地不動,楚楚可憐道:“求姑娘救救我,我路遇歹人,不幸被歹人所傷……咳咳……如若姑娘能救我,來日我必結草銜環報答恩人。”
長月依舊沒有上前,反問道:“靜安寺附近一向安寧,怎麼會有歹人呢?姑娘等等,我這就去通知寺裡僧人,讓他們來救你,我對療傷一竅不通啊!”
“你!!!”見長月軟硬不吃,女子終於繃不住了,臉色突然變得猙獰,隨即長袖之中突然飛射出一串銀針,徑直射向長月的喉嚨。
早有準備的長月運轉瞬身身法,一個轉身躲過銀針攻擊,從長裙下抽出鐵木刀,刀如閃電,徑直劈向那女子。
“你是武者?”女子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不知從哪兒抽出一柄長劍擋在身前,接下了長月的一刀,但卻被長月一刀震的連連後退。
她沒有在長月身上感知到一絲武道修為,否則在身受重傷的情況下,根本不會對長月出手。
雖然武者的血液肯定更加滋補,但她此刻的狀態對上武者力有不逮。
“現在知道了?晚了!”長月二話不說,再次揮起鐵木刀劈向女子。
女子極力躲避,但長月刀法如龍,凜冽的寒光隨著鐵木刀揮灑而出,極致的速度帶起道道殘影,對面的女子很快便招架不住。
她轉身想跑,於是再次放出一串銀針,但被長月架刀擋下。
噗嗤一聲,女子躲避不及,被長月一刀劈中後背,後背頓時血流如注。
“啊!!!”
本就身受重傷的女子再也支撐不住,慘叫一聲後,軟軟地倒在地上。長月二話不說,上前再補一刀,直接削掉了對方地腦袋,女子死的不能再死了。
“呼~”
戰鬥結束,長月長舒一口氣。
那女子武道修為不錯,應該和她處在同一層次,如果不是身受重傷,她對付起來說不定還有點麻煩。
難道這人就是智慧和尚說的魔道妖女?長月猜測著女子的身份。
算了,不管是不是魔道妖女,反正看著不像好人。
又到了摸屍時間,長月在女子身上摸索了一陣,摸出了一個錢袋子和兩本小冊子。
錢袋子裡銀錢不多,只有幾塊碎銀子,但兩本小冊子竟是兩種特殊武技,一本叫《吮血》,一本叫《朱顏》。
長月簡單的翻了翻,《吮血》是一本非常罕見的療傷武技,但需要吸食人血輔助,這也是那女子引誘長月過來的原因。
而《朱顏》則是一種用來易容的武技,修煉者透過真氣改變臉部肌肉,從而達到改頭換面的地步。
那女子不會也用了朱顏易容了吧?
長月將女子屍體翻過來,見她容貌果然發生了變化。
這女子根本不是什麼美人,之前的容貌全是假的,和她的真實容貌沒有一絲相像的地方。
女子真容非常非常普通,說不上醜,但絕對是扔到大街上絲毫不會引起人注意的程度。
而且她的鼻尖還長了一顆黑痣,使其原本就不出眾的容顏更加雪上加霜。
如今隨著女子死去,維持她臉部變化的真氣散去,她的真實容顏自然而然就暴露了出來。
看來武者也有容貌焦慮啊!
這兩本武技都算難得一見,也不知道這女子從哪兒得到的。
可惜的是《吮血》有傷天和,不適合長月修煉,但《朱顏》還是可以練一練的,這技能簡直是殺人放火、打家劫舍必備呀!
摸屍結束後,長月將兩本小冊子中那本《吮血》直接毀了,這玩意自己不能練,又不好流出去,還不如直接毀了。
然後她將女人的屍體找了個犄角旮旯直接埋了。
處理好一切,長月打算回去繼續練習武技,只是她剛回到剛剛練武的地方,只見一個身穿紫衣的年輕女子正在那裡四處張望。
又來一個?長月眉頭一皺。
同時那女子也注意到了長月,她施施然走過來。
女子大概二十歲出頭,身著紫色武服,一頭長髮利落地紮成一束馬尾,只用一根玉簪簡單的裝飾著,模樣頗為英姿颯爽。
“姑娘,不知你沒有沒看到一個受傷的女子……”她的話還沒說完,突然眉頭一皺,因為她在長月身上聞到了血腥味,並且……
“你見過袁欣瑤那個妖女,她在哪兒?”紫衣女子突然質問道。
袁欣瑤?難道是剛剛那女人?
“什麼袁欣瑤?我不知道啊!”長月一臉茫然道。
“還敢嘴硬,你身上的血腥味這麼明顯,肯定遇到過那妖女!”女子大怒,抬起手掌拍向長月,凌厲的掌風如同刮骨的利刃。
這女人有病吧!長月運轉身法,靈活的躲過攻擊。
長月聽紫衣女叫那女人妖女,猜測兩人不是一夥的。但這麼一言不合就動手,這姑娘腦子鐵定不正常!
“你會武!果然是個騙子,還敢說不認識袁欣瑤!”紫衣女子大怒,不依不饒地從腰間抽出一條長鞭,狠狠地朝長月甩去。
會武就是騙子?就跟妖女是一夥兒的?這什麼狗屁邏輯!長月被這女人氣笑了,一把抓住對方甩過來的鞭子,運轉真氣灌注到手臂上,用力往後一拉。
對方的武道修為不如長月,直接被長月拉的向前踉蹌好幾步,接著摔了個狗吃屎。氣急敗壞的姑娘從地上翻身而起,扯著鞭子往回拉,奈何怎麼也拉不動,臉色漲得通紅。
這時長月已經抽出長刀,眨眼間挪移到姑娘身邊,將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姑娘略一掙扎,脖子頓時被鋒利的鐵木刀割破,鮮血浸透了她的衣領。
“姑娘,還請手下留情!”
這時一個聲音突然響起,接著一個白衣公子翩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