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秦成煜才解開繩子。
忍著身上的痛楚,艱難地站起身,東搖西晃的步伐走出空房子裡。
手電筒被那該死的倆人給砸壞了,手機也沒電了,好在皎潔的月光下,不需要燈光也能看清腳下的路。
張望著四周,東西兩面是農田,南北是小石子路,再眺望過去隱約能看到幾棵大松柏。
秦成煜認出了這個地方,就在秦家橋後村的龍王廟附近。
還好是從小熟悉的地方,要不然今晚肯定是找不到回家的路,得睡田埂上過一夜了。
這裡涼快是涼快,就是蚊子能吃人,還有水蛇經過時不時騷擾,各種田間飛蟲侵襲,沒法待一刻。
拖著又酸脹又乏累的身體,一路上慢悠悠地走著,在小河邊洗了把臉清醒了下,順便清洗完傷口才繼續趕路。
到了家門口,屋子裡都亮著燈,老遠處都能聽到裡面很熱鬧的聲音,好像來客人了。
當秦成煜走到門前要推開時,聽到裡面清晰的“嘩啦”聲,耳熟能詳,那是在桌上搓麻將的聲音。
不用猜,肯定是那位不得閒的後媽,因為家裡只有她會玩這玩意兒。
輕輕推開了門,秦成煜掩著點臉直奔房間去拿換洗的衣服。
屋裡一桌人看見秦成煜的反應,都是本能掃視過去,然後當沒看見轉過頭繼續幹大事。
至於後媽劉美杏,則是嫌棄的瞥過去,嘴裡還叨了起來:“老的加班加死也沒賺出幾個錢來,小的錢沒賺到還老是扣工資,賺的錢還沒我打麻將贏的多!”
“我辛辛苦苦操持這個家我容易嘛我,唉我和小娣是真命苦,攤上你們這對沒出息的父子!”
這個女人當著外人的面抱怨,讓別人把家裡窮的矛頭指向倆父子,就是想博得別人同情和可憐,好掩蓋她好吃懶做的事實。
秦成煜雖然和她是話不投機半句多,缺乏母子感情,但是對她的為人還是非常瞭解的。
滿肚子的心機腸,在家裡對家人頤指氣使,在別人面前裝賢妻,抱怨訴苦的一副委屈樣。
秦成煜從不與她計較,也懶得和她多交流,一般家裡需要出什麼力,劉美杏有什麼要求,他基本是有求必應,鮮有推脫,除非沒能力做到。
父親秦升更不用說了,幾乎是聽之任之。
以至於劉美杏在這個家裡是一家獨大,嬌縱任性,為所欲為。
要說能有所收斂的時候,也只有秦成煜的爺爺秦化祖偶爾來這個家的時候,多少會給點面子。
不過她可不是因為敬重或是孝順年老的,而是覬覦老頭子手裡的一件傳家寶,這在村裡早已不是什麼秘密。
只是傳家寶具體是什麼,就沒人知道了,大概只有秦化祖知道,包括秦升和秦成煜也是一無所知,也從未去過問打聽。
倒是劉美杏自嫁入秦家的門開始,就一直掛念傳家寶,時不時有意無意的提一嘴,若不是老頭子守口如瓶,說不定早就被她設法搞到手了。
“媽,能不能別說了!哥加班也累啊,對了哥我給你燒了熱水還沒衝進水壺裡,你直接去拿它洗澡吧!”
劉美杏的冷眼冷語,被女兒小娣給打斷了。
小娣姓陳,單名一個娣字。
並非劉美杏與秦升所生,而是和前夫所生的小女兒,兒子跟了前夫,姓氏未改。
這個和秦成煜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妹妹,和她媽是有本質區別的,除了有時候皮些,心地還是屬善良的。
對繼父秦升和爺爺秦化祖,陳娣很孝順恭敬。
對秦成煜這個哥哥也非常親近,經常在他被潑蠻無理的母親刁難時出頭。
因而在秦家,陳娣即便不是秦家的血脈,卻是最受寵的晚輩。
好在這個妹妹並沒有恃寵而驕,不僅努力學習上進,還很乖巧懂事,在村裡或是同學面前都是乖乖女一枚。
“唉知道了,謝謝小娣!”秦成煜在房間裡隔著門回應妹妹。
瞅著女兒對沒出息的繼子那麼上心,劉美杏臉色很難看,很不舒服的瞪了女兒一眼:“睡你的覺去,睡不著看書去!少在這裡頂嘴瞎摻和!”
“略……就不!”陳娣撅著小嘴朝生氣的劉美杏擺怪臉皮了一下。
惹得劉美杏是氣不打一處來,真生氣還捨不得,“你個臭丫頭,你還……”
一會兒秦成煜抱著換洗的衣物,還有毛巾,推開門去了屋後小木板房。
木板房裡有隔開的倆小間,一間作廁所專用,一間作洗澡專用。
拎著電水壺走木板房的路沒幾步,秦成煜依稀聽到後面有人跟了過來,是拖鞋啪嗒的快步聲。
轉頭一瞧,是妹妹陳娣。
這突然一轉身,陳娣被嚇了一激靈,差點沒站穩摔一邊去。
“嚇我一跳,哥!呃……哥你現在就洗嗎?”陳娣閃了閃水汪汪的大眼睛道。
“小娣,你是來上廁所?噢那個,我不急,等你上完我再洗吧!”秦成煜讓道。
陳娣搖了搖頭,“不是,我是來找你的。”
秦成煜以為妹妹遇到啥難事了,便問她:“什麼事?需要哥幫什麼忙嗎,儘管跟哥開口!”
“嘿嘿咱哥就是爽快,謝了!不過我找你不是因為需要幫忙,是哥你。你今天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秦成煜注意到妹妹的眼神特意停留在傷口處,臨時編了個謊:“哦你說傷口啊,我電瓶車借給同事送他女朋友回家,所以我就走夜路回來的。手機沒電,黑燈瞎火沒注意摔在了石墩上,就成這副模樣嘍!”
雖然說的很輕描淡寫,但還是被細心的妹妹一眼看穿,“不!絕對不是!哥,你還想瞞我呢,這鼻青臉腫的,分明是跟人打架了,而且是捱揍的,沒怎麼還手是吧?”
“你剛剛進門時一直背對著人,手一直掩著臉出入的房間,我就察覺到不對勁了!”
秦成煜不想讓家裡人擔心,尤其是跟前這個在家裡唯一的知心親人。
眼下被發現了真相,由不得他不承認了。
“沒啥,就年輕人血氣方剛唄,一點小誤會解釋不通就……不過沒事,你哥抗揍,再說我也打了他一頓,沒誰吃虧不吃虧,把他打疼了,他以後就不敢再對我動手了!”
陳娣以她對老實巴交的哥的瞭解,若是論身手,就算三四個人對他一個,都不一定能佔到便宜。
而他的意思是一個人跟他打架的,陳娣倒是難以置信。
雖說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但是從進秦家認識這位新哥哥開始,就從來沒見過能單挑打過他的人。
能傷得了他的,要麼是好幾個人一起偷襲,要麼就是抓住他把柄或是軟肋要挾他,迫使他放棄還手原地捱揍的。
這顯然哥不是跟人單挑,仔細看他的傷痕程度,拳打腳踢的那麼清晰,陳娣深信他哥就是捱揍的,幾乎沒還手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