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
韋恩一拳接著一拳痛毆邪神,紅色晶體飛濺,邪神寄宿的肉身在死亡的腐蝕下飛快湮滅。
要不了多久,邪神直面死亡的思維也會跟著凋零。
韋恩此刻異常冷靜,他沒有借用死亡騎士的力量,貪慾之書中間的大眼珠子對視稍小的‘死亡’眼球,將他的魔力染至灰暗陰冷。
韋恩在死亡中得到了寧靜,冷靜的思維以及冷靜的肉體,冷靜的思維讓他保持著高度理智,冷靜的肉體讓他免疫了鮮血魔法。
尤其是後者,非常重要。
不能說邪神太弱,一個眼神放翻白銀法師,足見他的強大。
這還只是部分思維降臨,依附一具瀕死的孱弱肉身,全方位削弱的情況下。
只能說,邪神在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遇到了錯誤的人。
韋恩根本不吃鮮血魔法那一套,死亡之力改造自身,成了一個活著的亡靈,很難再稱之為人。
而且還沒有副作用,一秒切換,轉進自如。
希菲看了狂喜,普朗克看了合不攏嘴,在任何一個教會,這都是天選聖子,神的寵兒。
言歸正傳,邪神被按在地上一頓摩擦,寄宿的肉身被死亡氣息腐蝕殆盡,只能依託鮮血結晶苟延殘喘。
他以為這是一場五五開,他無法操控韋恩的鮮血,韋恩也無法傷害他的思維,最終以平局收尾。
二者的生命本質不在一個層次,凡人可以將神趕回虛空,但無法真正意義上殺死一位神明。
結果出乎邪神的意料,韋恩掌控的不僅僅是死亡魔法,那是死亡的規則,足以抹去他的思維。
不可能,這小子身上連黃金三角都沒有,距離傳奇法師差了十萬八千里,哪來的資格駕馭神力?
他是死亡女神的私生子?
魔法師中總有一些特殊的存在,無視規則打破規則,甚至重新定義規則,邪神懊惱極了,降臨的第一步就遇到奇葩,運氣也沒誰了。
血色結晶幾度破碎,又幾度換位重組,躲避無孔不入的死亡侵襲。
為了自己的計劃,邪神不得不放下姿態:“年輕的魔法師,在你面前的是一位神明,他可以滿足你的一切願望,財富、權力、無窮無盡的知識……”
人要是有實力,神也會坐下來好好說話。
韋恩冷靜到惜字如金,見邪神思維分散難以捕捉,閉目停下追擊。
邪神大喜,他就知道,人類的慾望是無窮無盡的,任何人都有弱點,沒人能拒絕魔鬼的誘惑。
然後他就看到了韋恩身後鑽出八條觸手,由死亡之力凝聚的灰色觸手,沾之即毀,觸之則滅,縱然是他的思維也無法抵禦。
淦!
你小子就沒有想要的東西嗎!
觸手穿梭在聖潔的魔法陣內,穿插分割,再穿插再分割,每每一次碰觸,都會抹去邪神的部分思維。
邪神憤怒到了極點,降臨人間的思維本就不多,再這麼耗下去,籌備多年的計劃,和巴特家族達成的數樁交易都會被死亡一筆勾銷。
尤其是龍血,他花大價錢才打聽到的情報,又耗費無數心血才將其重塑,說什麼都不願給別人當嫁衣。
得不到就毀掉!
誰也別想阻止他降臨人間!
血色結晶重聚,膨脹至直徑五米的紅水晶圓球,在八條觸手完成包圍的瞬間,轟一聲爆炸四分五裂。
成百上千條紅水晶毒蛇飛奔遊走,啃噬克爾佈置的聖光魔法結界,雖有大部分被死亡觸手粉碎,但還是有一部分完成了突圍。
韋恩對此並不意外,眸中灰霧翻滾,單臂揚起撐開死亡屏障,灰色結界拉開帷幕,擋住全部甬道出口,誓要將邪神的思維全部斬斷。
“桀桀桀————”
灰色結界中迴盪狂笑,充滿憤怒和毀滅的威壓在韋恩身後節節攀升,他驚訝轉過身,提純龍血的魔法陣正在劇烈晃動。
恐怖的高溫將地表融化成岩漿,熔岩烈焰好似火山爆發一般井噴,韋恩連連後退,衣服猛地自燃起來。
他拍開身上的火焰,上前兩步抓起克爾的手腕,望著火焰中緩緩凝聚的恐怖身影,皺著眉頭抽身遠走。
那是一條熊熊燃燒的惡龍,由精純的龍血構建而成,在鮮血魔法的操控下完成復活,從鱗片到爪牙,乃至咆哮聲和龍威都栩栩如生。
韋恩一邊遠走,一邊凝視惡龍,在其半透明的胸腔位置看到了一團黃金龍血。
龍血正在飛速消耗,表明惡龍無法長時間維持,但是……
邪神的思維藉由這個間隙逃走了!
“吼吼吼————”
惡龍四肢著地,收攏雙翼,橫衝直撞融化周邊的巖壁,咆哮著朝韋恩衝了過來。
韋恩面無表情,一手提著克爾,帶著惡龍在四通八達的溶洞內玩起了捉迷藏,繞暈惡龍的同時,一步步將其引向水道盡頭的深淵崖澗。
“邪神被消滅了嗎?”
兜兜轉轉之間,克爾的腦袋撞在了石壁上,眼冒金星醒了過來。
“沒有。”韋恩言簡意賅向前狂奔。
“那你還待在這裡幹什麼,別說你沒看出來,趕緊去巴特莊園,邪神去找奧佳了,我動了一些手腳,應該能牽制他一段時間。”克爾急忙催促。
但很快,他就明白了為什麼韋恩放著邪神不追,非在下水道里繞來繞去。
“吼吼吼————”
惡龍口吐火焰追了上來,高溫火牆蒸發水汽,炙烤四面八方一片火紅,距離最近的時候,火牆已經點燃了克爾的頭髮。
“快,快把我扔下,他的目標是你,和我沒關係。”克爾驚恐尖叫。
啪!
韋恩一手刀將其劈暈,這是他帶過最差的一屆隊友,廢話太多了。
前方,深淵崖澗近在眼前,後方的巨龍也已經追了過來。
韋恩停下腳步,散去眸中的灰色霧氣,胸口裂開豎線,一條觸手伸出將黑暗戒指戴在了他手上。
韋恩豎起手指對向惡龍,可能是巧合,黑暗戒指剛好戴在了中指。
“吼吼吼!!!”
————
惡龍的咆哮迴盪在地下河道每一個角落,陷入迷路的兩隻金毛也隱約聽到了什麼動靜。
“薇莉,伱聽到什麼聲音了嗎?”
“嗯,你肚子在叫,咕咕響。”
“閉嘴,才沒有。”
因為入口的圖騰不同,開門的血液也不同,維羅妮卡和薇莉掉落了另一處水道,不僅沒找到韋恩沿途留下的記號,還悲催迷失了方向。
走著走著,薇莉有點餓了,順手將鍋甩給維羅妮卡。
兩人來到水道盡頭,前方是一片淺灘,維羅妮卡藉助孢子視線,看到了一個單膝跪地的身影。
那身影穿著殘破鎧甲,單膝跪地,一手貼胸,面前插著一柄騎士長劍。
薇莉抬手打出陽光,騎士的身軀早已腐化,枯骨已成泥土,只留下鎧甲保持著其生前的跪姿。
曾經閃耀光芒的鎧甲,如今黯淡無光,佈滿了斑駁鏽跡,邊緣處磨損,甚至很多地方出現了缺口。
騎士雖已死去,但其思維並未作古,那份對榮譽和信仰的追求深深烙印在了鎧甲和長劍之中。
感應到久違的陽光,騎士鎧甲緩緩站起,拔出長劍指向維羅妮卡。
維羅妮卡大驚失色,她只是有龍血,不是巨龍,無腦騎士顯然找錯了目標。
薇莉愣了一下,綻放更為強烈的陽光,將自己和維羅妮卡同時籠罩在內,騎士鎧甲收回長劍,一縷思維閃爍,大步繞過兩人朝前方走去。
它感應到了惡龍的氣息。
……
深淵崖澗。
惡龍追逐韋恩而來,踏入黑暗編織的陷阱,一腳踩空墜落懸崖。
轟隆隆的地下海水倒卷而來,撲滅火焰騰起無邊熱浪,以極快的速度消耗惡龍心臟位置的龍血。
龍血耗盡之後,惡龍失去能量核心,身形崩潰自動消散。
韋恩幾乎沒費吹灰之力就將這頭惡龍淹死了。
解決了移動天災,韋恩萬分慶幸,幸虧龍血鑄造的惡龍沒腦子,而且沒在地表誕生,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他能感覺到火焰中的高溫有多麼可怕,都快趕上身在輻中不知輻的那個誰了。
韋恩面色凝重,邪神寧可浪費龍血也要完成降臨,絕不僅僅是寄宿在奧佳體內那麼簡單,寄宿一個孱弱的女僕能有什麼用,邪神的思維不可能全部降臨,最後的結果只能是瘋人院雅座一位。
“不過,龍心島也會淪為一片廢墟。”
韋恩深吸一口氣,五指探入虛空猛地一拉……一拽,拽……沒拽出來。
“怎麼回事,我那麼大的馬甲去哪了?”
韋恩眼眸驟縮,他和陰影夢魘失聯了,無法在龍心島上變身死亡騎士。
“距離太遠嗎?”
“不對,我能感應到陰影夢魘,應該不是距離的問題……”
韋恩緊閉雙目,思維一躍轉至陰影夢魘的視覺,以主人的身份發號施令,視線隨著思維跨越萬水千山,相隔大洋甚至一個世界,看到了端坐白骨王座的死亡騎士。
準確來說,應該是丟了馬和腦袋的亡靈步兵。
亡靈步兵扣下了陰影夢魘,一縷思維和韋恩對視,陰冷絕望的死亡氣息撲面而來。
媽耶,苦主找上門了!
韋恩急忙切斷和陰影夢魘的聯絡,尤利亞提供的情報有誤,上一任死亡騎士沒有失蹤,人家一直都在。
心愛的馬兒在他胯下練了這麼久的技術,導致他現在能騎善射,苦主那邊不要緊吧?
“偏偏在這個時候……”
韋恩暗道晦氣,苦主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邪神降臨的節骨眼扣下了陰影夢魘,這讓他如何是好,現在追上去對邪神道歉?
“真倒黴!”
韋恩背後蠕動,六條觸手延伸而出,順著水道的下滑方向一路攀爬,沿途遇到阻攔的石壁,直接用死亡氣息加以腐蝕。
來到造船廠水庫,他甩手扔掉克爾,背後的六條觸手蠕動,變化成了六片慘白的肉翼。
孢子附著肉翼,一片片綠葉依附生長。
長得嚇人沒關係,化化妝,再開個濾鏡,造型立馬正派了起來。
韋恩揮舞六翼騰空而起,速度並不快,但空軍兩點一線,絕對比他腿著走甚至開車要快。
這麼一副造型在天上翱翔,勢必會引來路人強勢圍觀,三觀重塑者更不在少數。
韋恩已經管不了這麼多了,重塑三觀總比沒命強,先活下來,活下來才有資格考慮其他東西。
地面上,克爾被暴風吹到牆角,後腦上咣一聲撞到了牆壁。
倒黴蛋今天不知第幾次撞到腦袋了。
他暈乎乎仰起頭,望著六扇翅膀撲稜撲稜遠去,嘀咕一聲天使,眼睛一閉又昏了過去。
————
巴特莊園,女僕房中。
白色的天花板剝落刺目鮮紅,倒五芒星魔法陣浮現,投影地獄的鮮血圖騰。
一道紅光包裹幾縷金色線條爬出圖騰,血色紅目四下轉動,沒能在房間內發現女僕奧佳的身影。
“桀桀桀————”
邪神感應到女僕的位置,怪嘯捲起紅色腥風撲了過去,他一頭撞上了聖光防禦,又是一陣氣急敗壞的叫罵。
一次又一次,每次都是這樣,成功的道路為何總是這般曲折。
克爾轉移了女僕,還送了對方一枚十字架項鍊,表示貼身佩戴能安神助眠,有助緩解夢遊症。
他是倫丹老爺,他字數多,奧佳決定信一下。
但顯然,些許小伎倆無法拖住邪神太久,但凡克爾下手狠一點,將奧佳推下懸崖摔死,今天也就沒邪神什麼事了。
奧佳聽到了些許動靜,以為有蚊子,隨後揮了幾下並沒在意。
陡然間,強烈的睏意襲上心頭,她暗道十字架一點也不靠譜,打了個哈欠直接睡了過去。
短暫的僵持過後,邪神技高一籌,成功突破聖光防禦,進入女僕體內,藉助這具身軀完成了降臨。
女僕奧佳擁有教會夢寐以求的聖靈體質,奇異的體質能夠承載更多思維,雖說有強有弱,但絕對是施展降靈術的首選,比黃金法師請神上身都要靠譜。
有利就有弊,聖靈體質也不例外,很容易被邪神、惡靈附體,甚至普通靈魂也會受到吸引,導致聖靈體質的擁有者噩夢不斷。
巴特莊園上空,不知何時多出了一片陰影,慘烈的陰雲中疾走赤紅雷蛇。
邪神的思維持續降臨,在人間的力量飛速增長。
女僕奧佳的身軀緩緩飄起,雙目猩紅一片,嘴角咧開悚人的弧線,揚起雙臂發出了不屬於她的笑聲。
邪神降臨了!
他臨空攝取幾縷金線,將順走的最後一點龍血注入體內,惡龍之血改造肉身,強悍的思維保證肉身不會因為龍血而崩潰。
女僕纖細的身姿飆漲至兩米,細密鱗片覆蓋之下,雙手和雙腳變作龍爪,背後延伸出長尾和雙翼。
額頭位置,龍血受到邪神的思維異化,一對彎曲的犄角向後生長。
“就是這樣,這才是我想要的!”
邪神握緊雙爪,感受著體內澎湃的力量,龍血損失慘重,和他最初的計劃嚴重不符,只靠這點力量,他無法實現自己的大計。
想到這,他將目光投向月牙灣,在那裡,有一個無主的信仰等待著收割。
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