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衍端坐椅子上,看著在座諸人,他心中滿在他下首左右兩旁,是千戶所城管屯官戴璟彬與營操官田輝敘,接下去,便是陳勳、王越、張義、汪博、苗紹、許銘、沈拓幾人,以及鎮撫官荀景雲、百戶宋功明。
劉衍在宣佈擴軍的議題後,便派人將田輝敘也叫來一同議事。
在場的一大半人,都是劉衍的心腹手下,千戶所城事務,可以說盡在掌握中,這種感覺很好。
眾人商議一會兒之後,田輝敘不知在想些什麼,戴璟彬、陳勳、王越、張義、汪博、苗紹、許銘、沈拓幾人則是神采飛揚,他們現在都是劉衍的心腹部下,千戶所城受上官一手掌控,他們自然跟著得利,眼見前途光明,安得不喜?
只有鎮撫官荀景雲還是刻板地坐著,他的臉上似乎總是萬年不變的表情,並沒有因為自己升任千戶所城就表現出得意忘形的樣子。
緩緩地掃視了眾人一眼,劉衍說道:“今日招諸位大人來,是商議來年千戶所城的屯田營操事務,眼見就要過年了。明年千戶所城該如何操整,大夥需好好商議一番。”
“既然已經定下了擴軍之事,那擴編之後的大軍編制,今日就要確定下來。”
眾人聞言頓時打起精神來。
劉衍隨即將自己擬定的擴軍方案拿了出來:
首先,劉衍在將原本一哨的兵力進行了調整,每哨下轄三旗,改為下轄兩旗,一旗鳥銃手,一旗長槍手,如此便於指揮作戰,每哨的人數也從一百八十七人縮減為一百四十五人。哨的指揮官稱為把總,由總旗官擔任,每旗的指揮官稱為旗長,由小旗官擔任。
每名小旗官增設了四名護衛,每名總旗官則有一隊護衛和一隊夜不收。另外各級軍官都有不同數量的傳令兵和鼓號手。
然後,劉衍在每哨之上增加了總的建制,七哨人馬全部擴編為七總,每總下轄兩哨,每總由一名百戶官統領,稱為百總,並且有一旗護衛和一旗夜不收,以及一定人數的傳令兵和鼓號手,如此一總的兵馬人數就在四百一十六人。
七總將士的總兵力由一千三百多人,直接擴編為兩千九百一十二人,擴編了一倍有餘!
同時,劉衍還命鎮撫官荀景雲入伍,配屬一旗護衛,隨軍負責軍紀維護。
在每總增設一旗的輜重兵,隨軍的工匠、醫官、獸醫各二十人。
如果算上這些人馬的話,劉衍麾下的兵力更是直接打到三千七百餘人,翻了兩番!另外陳勳和王越的署百戶也直接扶正,直接任命為百戶官。
眾人聽完劉衍的講解,並且看過劉衍擬定的這份擴編方案之後,陳勳、王越、汪博、張義、苗紹、許銘、沈拓、荀景雲幾人面露喜色,負責營操的僉書官田輝敘也是笑了笑,夏河寨前千戶所的兵力越多,自己的權柄也就越大,能幹的事情就越多。
不過有人歡喜有人憂,此時宋功明被劉衍以百戶官的身份調入夏河寨前千戶所,不但負責肥皂工坊、曬鹽場、酒坊的生意,而且還擔任糧草官,負責整個夏河寨前千戶所的錢糧之事。
宋功明聽完劉衍的擴軍計劃之後,便面露難色,仔細算了一下,便抱拳說道:“大人,屬下以為此番擴軍是不是太快了?”
陳勳幾人聞言都是瞪向宋功明,可是宋功明卻依然是一副“我是為了大人好”的態度。
“哦?”
劉衍笑著說道:“宋百戶詳細說來。”
宋功明說道:“屬下剛才算了一下,如果此番擴軍的話,那每個月的軍餉數額為六千七百四十餘兩,需糧草五千六百石左右,如此消耗,會給千戶所帶來巨大的壓力。”
眾人聽到擴軍之後竟然如此耗費錢糧,也都是愣住了。
“這還不算火器督造處、兵甲督造處提供兵備的花銷,如果都算下來的話,每個月千戶所的軍費開支將在八千兩上下,而且這還只是平時,一旦有戰事,這軍費一項的開支將在萬兩以上!”
劉衍既然打算擴軍,那就自然想到了耗費錢糧,於是說道:“既然如此,那大盤堡那邊的產業每月收入如何?能否支應軍費的開支?”
宋功明微微一愣,然後說道:“現在大盤堡每月收入在一萬七千兩左右,支應軍費開始不在話下。”
“那口糧呢?各處收上來的佃租,加上上官撥下來的軍費錢糧,能否夠用?”
宋功明有些尷尬的說道:“夠用,而且每年下來應該還有一些盈餘。”
“那就好。”
劉衍說道:“宋百戶一心為了千戶所,殫精竭慮的節省錢糧,其心可嘉,本官心中記下了。只不過擴軍之事勢在必行,所以此議不用商量,各哨從明天開始,便在僉書官田百戶的協助下,開始徵召軍戶青壯,擴編兵力。”
陳勳、王越、汪博、張義、苗紹、許銘、沈拓和田輝敘幾人一起抱拳領命。
現在夏河寨前千戶所下轄的百戶所,除了王家莊和古鎮之外,還有趙家營、走馬嶺、封家嶺三個百戶所,這三處的管隊官今日並沒有前來開會,只是在劉衍上任防守官的時候,過來述職而已。
劉衍已經打定主意,將這幾處的管隊官全部裁撤掉,這些人劉衍也都見過了,都是吃空餉、喝兵血的庸才,自己才不會用的。
劉衍隨即宣佈各總的部署地點:
張義部換防到走馬嶺百戶所,張義也調任走馬嶺百戶所管隊官;
汪博部依舊駐守古鎮巡檢司;
陳勳率部駐守王家莊,出任王家莊百戶所管隊官;
王越率部駐守趙家營,出任趙家營百戶所管隊官;
沈拓率部駐守封家嶺,出任封家嶺管百戶所隊官。
苗紹和許銘兩總駐守夏河寨前千戶所,作為劉衍的直屬兵力,鎮守千戶所城。
“諸位三天後率部出發,到了新任上,便出示千戶所發下的公文,將各處管隊官裁撤,並且開始裁撤老弱兵卒,儘快整頓各處政務、擴充兵力。”
“得令!”
隨後劉衍對陳勳說道:“陳百戶明日回去王家莊,通告火器督造處和兵甲督造處,開始向夏河寨前千戶所、古鎮巡檢司運送各總所需兵備,不得怠慢。”
陳勳聽到自己可以回到王家莊,與妻子陳江氏團聚了,當即笑著抱拳領命。
“另外各部所需的戰馬也要大力採購,要不惜成本!”
至於各總的番號,劉衍依舊保留原來的前後左右中,以及親衛總、騎兵總的番號。
商議完擴軍的事情,劉衍便招呼起百戶戴璟彬來,說道:“軍隊的事情說完了,現在來說說屯田的事情吧。”
戴璟彬以百戶官出任管屯官,負責整個夏河寨前千戶所的屯田之事,只見他的臉上滿是忠肝義膽,大聲說道:“大人放心,下官就是豁出自己的性命,也要將千戶所城的屯田事務操整好,下官可以保證,來年屯糧徵收的數額,肯定要比今年來得多。”
見戴璟彬這樣說,張義和汪博這兩個防守官、巡檢也趕忙起來表態。
劉衍微笑道:“好好,諸位大人勤於國事,本官甚是欣慰。”
隨後劉衍示意眾人坐下,沉吟道:“千戶所城軍民甚苦,本官尋思為屯田不濟之因,本官決定仿效王家莊,也在各處實行屯田新政。”
劉衍目光炯炯,看著眾人說道:“本官決意清查各堡荒地,統計清查後,招募軍民一體開墾,凡是千戶所城的軍民,都可以分取五十畝的土地,官府會幫他們打製灌井水車,租給耕牛農具,如王家莊一樣,免糧一年。”
除了原來王家莊眾人之外,餘者幾人都是吃了一驚,劉衍好大的手筆。開墾荒地不說,還有幫他們打製灌井水車,租給耕牛農具,這需要多少的錢糧啊?
戴璟彬顫聲道:“大人,您是說,每戶給地五十畝,然後還要給耕牛一頭,還要幫他們打製灌井水車?”
劉衍道:“正是,每戶灌井水車一口,耕牛一頭,這是最理想的,最不濟,也需三戶分給耕牛一頭。”
以中國古代的北方情形,一頭耕牛、五六口人和五十畝地,是小農經濟最普遍的配置規模,唯有這樣的規模。才能維持一個五、六之家的生計。超過這個人口,便要分家另謀生計,如果低於這個田數,便要佃田以謀生,所以這是最基本的生存底線。
戴璟彬聽得呆了,不算王家莊,如今夏河寨前千戶所城連上下轄百戶所幾地的戶口超過三千戶,如果每戶租給耕牛一頭,便需要耕牛三千頭。就算每三戶給耕牛一頭,也需要上千頭耕牛,這其中的花費太大了。
明初到明中期,大明牛價一頭三兩銀子,可是到了此時,牛價已經彪升到大牛一頭銀八兩多,現在雖有回落,不過也要六兩一頭,這幾百上千頭耕牛,還要打製灌井水車,打製各樣的農具等,千戶所城哪來的銀子錢糧?
戴璟彬吃吃道:“大人,這,這數目實在是太大了,下官沒有辦法啊!”
劉衍道:“戴大人不必憂心,本官自然會想辦法解決。”
戴璟彬仍是呆呆的,連在座的田輝敘幾人也是目瞪口呆,不可思議。只有原王家莊諸人神情平靜,他們對劉衍早己充滿信心,劉衍說有辦法辦到,就是有辦法辦到。
不過戴璟彬在吃驚的同時,還想起另一件事,他猶豫的說道:“大人,軍戶有分下新田,那各堡軍官可有田地可分?”
劉衍道:“當然有,普通軍戶都可分下田地五十畝,軍官更有田地可分。本官決定,百戶及以下的軍官每戶可分田一百畝,百戶以上的軍官分戶可分田一百五十畝。當然,不論普通計程車兵還是軍官,免糧年限一到,都需按畝徵糧,無人可以免除。”
在劉衍決定中,統計各堡荒地後,由軍戶們自己開墾,每戶開墾五十畝地後,登記入冊,最後按批次給他們打製灌井水車,租給耕牛農具等。而每戶的標準是四到七口人,任你戶內人口再多,也是分取同樣的土地。這樣一來,那些大戶人家想要多分田,只有自己分拆戶數了,劉衍認為這樣有利於抑制宗族勢力。
除了夏河寨前千戶所城、王家莊、古鎮巡檢司一帶,估計各有兩、三千的人口,那些軍戶大部分沒有土地。在夏河寨前千戶所各地,到王家莊一帶,估計有十萬畝可以開墾的荒地,從千戶所城到古鎮巡檢司一帶,估計有十五萬畝可以開墾的荒地。
夏河寨前千戶所城的田地精華,盡數集中在這幾個地帶,餘者的耕地,便是分散在後世膠南縣餘者一些鄉鎮中。那些地方的土地,等以後再說。只是眼前的土地,己經可以滿足千戶所城所有軍戶的需求了,將來還要招募流民開墾。
除此之外,趙家營還是木材的重要生產之地,往西北過去的走馬嶺還有大批的煤礦,這些都是以後重要資源。
劉衍就是準備將夏河寨前千戶所城打造為屯兵基地,將王家莊打造成兵備生產基地,將大盤堡打造為錢財基地,而古鎮巡檢司則是商貿基地,其餘各處為原料供應基地。
如此一來,劉衍便將整個夏河寨前千戶所打造成一個可以內部迴圈、自給自足的基本盤,完成自己根據地的初步建設!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