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陳勳、王越、沈拓、汪博、張義幾人接到了命令,紛紛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王家莊,下午時分,劉衍在百戶官廳內召集手下的幾個總旗官、小旗官議事,商討出兵剿匪之事。
很快,在劉衍的主持下,便定下各哨輪流出擊剿匪的策略,至於剿匪的範圍,自然就是王家莊轄區內。33
“現在的七哨墩軍逐一出動,三日之後開始出兵剿匪。”
劉衍看著躍躍欲試的陳勳等人,說道:“至於你們出兵的順序,我看就抓鬮來決定好了。”
隨後眾人便笑嘻嘻的弄了幾個紙條,陳勳自告奮勇的在紙條上寫好從一到七的數字,全部揉成紙團放在桌子上。
幾人紛紛爭搶著各拿一個,開啟之後便確定了出兵的順序。
陳勳率領前哨墩軍首戰,隨後依次是王越率領的後哨、張義率領的左哨、汪博率領的右哨、苗紹率領的親衛哨、許銘率領的騎兵哨、沈拓率領的中哨。
同時劉衍讓許銘領著騎兵哨將士先行到各地去偵察匪跡。
如今大明天災不斷,各地賊匪多如牛毛,夏河寨前千戶所雖處於軍鎮腹地,同樣是賊匪橫行,王家莊境內同樣如此,雖說暫時沒有什麼大股賊寇,可是小股毛賊卻是很多。
這些賊匪對劉衍來說不但是練兵的好物件,而卻也都是財源之地,不過大明各衛所軍堡各有守備界線,伸手過境是大忌,特別對劉衍這種普通的百戶所而言。或許自己應該選出幾隊兵,讓他們假扮土匪,經常過境去來個黑吃黑?
商議妥當之後,劉衍心中如此盤算著。
在許銘領著騎兵哨將士分散出去探查幾天後,很快便有訊息傳來,在北面鐵撅山附近的山上,都盤踞著幾小股土匪,人數從十幾人到幾十人不等,時不時出去打家搶劫舍,綁票勒索。
這些地方都算是山區丘陵地帶,最容易窩藏土匪,而且這些土匪人數也不多,正好適合劉衍剿匪練兵賺錢。雖說這幾處都不算是劉衍的守靖地帶,特別是鐵撅山北面的腹地,還算是別的千戶所的地界,不過在生存壓力之下,劉衍也管不了那麼多了,他一咬牙,幹!
今年就極有可能要跟建奴對陣了,劉衍必須要讓擴編之後的各哨墩軍全部經歷戰陣,習慣血腥殘酷的戰場環境,這樣才不至於在面對兇悍的建奴鐵騎的時候,被敵人的兇悍嚇住。
六月初,劉衍讓陳勳、汪博、許銘、苗紹、沈拓、張義、王越幾人輪流領兵出戰,剿滅了這附近幾股小山賦,從各處匪巢裡面抄出銀子三千幾百兩,兵器數百把,馬騾十幾匹,糧米一千二百多石。
雖然那些繳獲的兵器都是些不入眼的貨色,可是繳獲的錢糧和騾馬則是實打實的好東西。
看著這些繳獲物質,劉衍等人都是兩目放光,果然剿匪來錢就是快,又可安民,還可以在實戰中練兵。
一番論功行賞,將繳獲的一部分物質賞給出戰的將士後,再看看周邊各堡仍是一點動靜也沒有,劉衍更是心眼活起來。他在思考,自己目光是否更遠些,膽子更大些。
就在劉衍派兵剿匪的同時,各地也陸續有了前來投靠的災民和流民,劉衍將這些人口全部收為王家莊軍戶,按照人口多寡,分配到各處火路墩和屯堡中去,讓這些流民和災民歡天喜地,對劉衍感恩戴德。
按照趙民帶著一班書吏的走訪和記錄,用了兩天時間整理出了文冊登記,這些災民、流民有戶兩百六十多,口近一千三百,其中有男子七百三十多口,青壯五百五十多。
這些人口極大的緩解了王家莊各處的人口壓力,讓劉衍有更多的人力投入到各項事業中。
劉衍還留下了五十多戶人口在王家莊內,將這些新人全部收為王家莊軍戶,不過仍讓他們在堡外建房居住。此時王家莊堡內的居住人口已經飽和,而且堡內還要留一些地方出來做公共建築,比如建一些廟,戲臺,牌坊,軍功廟祠之類的。如果這些人全部進入堡內居住,肯定是非常的擁擠。
劉衍讓堡內的工匠們沿著王家莊外規劃了幾片土地出來,沿著堡的外面建了幾個營房,等以後錢糧多了,人口多了,再考慮建個新堡牆吧。
劉衍發下通知,讓各哨墩軍每天加強訓練,餘者軍戶仍是繼續開墾土地,餵豬種菜,曬鹽場和肥皂工坊、酒坊、火器督造處、兵甲督造處等工坊也是一樣加班加點的勞作著,嗎,價效比,在劉衍治下的軍戶沒有一個人可以偷懶。當然,劉衍給予這些軍戶的工錢待遇也是更好的,遠比其他百戶所要高出不少,所以各處的軍戶百姓雖然勞作辛苦,可是卻沒人有怨言,每個人都在盡心盡力的做事。
來自後世的劉衍當然知道根據地的重要,眼下剿匪所得是可以養一些兵馬,不過當有一天外需疲憊時,養兵養人的錢糧就需要自己地盤人口帶動了,所以自己土地的經營不能鬆懈,不論是曬鹽場、肥皂工坊、酒坊,還是火器督造處、兵甲督造處,都要繼續發展壯大,人口也是多多益善。
而就在劉衍一面派兵剿匪,一面開始收容災民、流民的時候,隨著王家莊各處人口的增長與名氣的悄悄傳揚,有一些商人找到了劉衍,希望能讓他們在大盤堡和王家莊內開設店鋪。
不說現在大盤堡、王家莊堡內土地緊張,就算這些商人在堡內買地蓋房可以讓劉衍賺一些錢,劉衍也不稀罕。
對於明末的商人,劉衍一向是滿懷戒心的!九邊各鎮許多商戶都是建奴韃子的細作,就算不是細作,也經常向他們通風報信,提供情報,萬曆末年的鐵嶺、開源、撫順、遼陽等地陷落,就是壞在內賊的開門應和上。
劉衍可不希望這樣的命運有一天出現在自己王家莊內。
不過有些商人販賣的貨物又是自己需要的,劉衍經過仔細的考慮後,決定實行審驗制,建立商人市籍制度。
劉衍規定這些商人只許在大盤堡和王家莊外圍修建店鋪,沿著大道兩側買地設店,而且需要拿著自己的戶貼向王家莊百戶所申請市籍開業保證書,登記批准後,方才取得在堡外居住的權利。同時這些商人還要向劉衍交納一定的租稅,才準在城外建立商店,從事商業販賣等經營業務。
這種商人市籍制度曾在明初實行,不過到了明中期、明後期後,這種市籍制度已經名存實亡了。
而且大明各地官商結合的現象非常普遍,可以說官就是商,商就是官,特別是那些東林黨人,更是如此。許多大商人都是官員家族子弟,在朝中甚至有他們的代言人,比如晉商,京商,徽商,就算各地的中等商人,也普遍與當地官吏鄉紳有著密切的聯絡。
劉衍對此更是深惡痛絕,認為這是此時時局崩壞的原因之一。況且大明的商稅非常底,明初就規定凡商稅三十而取一,過者以違令論。萬曆十年又有規定,鋪行下三免徵稅契,買價不及四十兩及典價,一概免稅。買價至四十兩以上者,每兩止稅銀壹分伍厘。
所以明朝的商人負擔是非常輕的,再加上官商結合,所以明末的商人勢力高漲,囂張非常,動不動就罷行罷市,以此要挾官府。
劉衍的事業雖然剛剛起步,但是也要防患未來這樣的事情出現,晉商之事更讓劉衍心生警惕,那些商人囤積居奇、哄抬物價、賣國求榮,其道德之敗壞已經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
所以劉衍要對商人們嚴格管理,每幾個月定期稽核,這事情就交給趙民去辦了。趙民本就是書吏出身,又在王家莊百戶所這麼多年,對這些事情還是精通的。
此外隨著這些商人的到來,也觸動了劉衍的靈感,王家莊各處隨著軍戶人口的增加,對各樣的食鹽、布匹、藥品、茶葉、茶油等日用品需求還是多的,往日只有一些貨郎擔挑些針頭線腦、染料剪勺等小雜貨到堡外販賣,就算是王家莊內也只有萬福油坊等一些店鋪而已,遠遠不能滿足軍戶們的需求。
劉衍打算在王家莊幾里外開闢一個貿易集市,以後方圓的軍戶百姓,每逢一、四、七日等日子,都可挑些農副產品前來趕圩,自己堡內也正好購買一些有用的物質。
見劉衍對自己這樣的態度,那些商人自然不滿,來到王家莊的不可能是什麼大商人,不過他們有能力買地設店,自然有一定的實力。這些商人大多是夏河寨前千戶所各地的鄉紳子弟或是大戶人家出身,一向在靈山衛各地非常吃得開,卻沒想到在劉衍這裡碰了釘子。
劉衍這樣的態度,不可避免得罪了他們與他們身後的勢力,不過他們怎麼想,劉衍卻不屑理會。以現在劉衍手中的兵馬實力,即便是面對靈山衛的一些上官,劉衍也有底氣據理力爭。
只是王家莊現在的人口與財富,卻是一個很大的客源,這些商人們思前想後,還是得按照劉衍的說法去做,老老實實的拿著戶貼申請市籍開業,等待將來的登記批准。
處理完商賈的事情,各哨墩軍也掃蕩了王家莊境內和周邊的賊寇,戰果頗豐。
劉衍隨即在王家莊百戶官廳內擺下慶功宴,召集一眾部下小小的慶賀一番,王芸禾也出席了宴會,一身馬面裙很是秀麗,頭髮也挽成了婦人的盤發,一出場就引來眾人一陣驚歎。
劉衍舉杯相邀,眾人盡興暢飲,酒過三巡之後,許久沒有露面的張耒提杯來到劉衍跟前,笑著說道:“大人,屬下敬你一杯。”
“呵呵,這段時間張總旗辛苦了,軍屯的事情多虧你了。”
自從張耒被劉衍提拔為總旗官,並且任命為王家莊的屯田官之後,便日以繼夜的待在軍屯那邊,帶著大盤堡和周邊火路墩的軍戶們忙於耕種,就連劉衍娶親的時候,也沒能回來,這段時間下來,張耒整個人都暴瘦了一大圈,人也曬得黑了不少。
張耒說道:“此乃屬下本份事,算不得辛苦。只是今日屬下有事要說,可能要掃大人的興了。”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