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前面帶路的是昱王的人,他們手裡肯定有十分詳盡的輿圖,照理來說不可能走錯路。
可話又說回來,憑他們的腳程,不應該走了這麼久還沒到啊?
蘇不驚心裡猜測不定。
不過因為她沒去過扶州,所以不敢妄加斷言,只好壓下心中的疑慮,沒有說出來。
這日,馬車跟著人群行進著,蘇不驚等人在車廂內休息,一切跟平常沒有什麼區別。
可就在這時,逃荒隊伍前面突然傳來一陣陣嘶聲力竭的慘叫聲,聲聲慘叫忽遠忽近,恍若浪潮一般,不斷向隊伍後方襲來。
後面包括蘇家人在內的所有難民,紛紛踮起腳跟極目遠眺,想要知道前面發生了什麼。
可如今這麼黑,別說看遠處發生了什麼,就是近處發生的事情都看得不甚分明。
大家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前面應該是又遇到了怪物!我們快逃命啊!”
人群中不知是誰大喊出聲。
難民們這才恍若驚醒,想起之前他們遇到的意外,都是從前面的異常開始的,全都懼怕的往後退去。
蘇不驚等人怕被周圍的難民們擁擠推壓,也跟著速度飛快的往後逃命。
直到和前面隔離出一段空曠的地方後,眾人才慢下腳步,停在原地焦急的等待。
帶路去扶州的人還在前面,他們就像是被牽住繩子的風箏。
只要他們還想去扶州,就不可能真正的離開,只能受制於人。
後面的難民圍聚在一起,抱團取暖。
大家幾乎人手一根火把,橙紅色的火焰將此處照得通亮,亮堂的火光稍稍驅散了眾人心頭的陰霾。
這裡人數眾多,四周卻靜悄悄的,安靜得甚至能聽見此起彼伏的急促的呼吸聲,緊張的氣氛讓人止不住的冒冷汗。
為防止意外,馬車裡的蘇不驚走了出來,硬是拉著蘇遠山和蘇不憶進了馬車,轉而和蘇不惟一起守在車外。
“妹妹,別怕,二哥的劍可利索了,一定能保護好你的!”
蘇不惟舉起劍比劃了兩下,臉上揚起大大的微笑,一副“萬事有我,不要害怕”的模樣。
蘇不驚沒有說話,微笑點頭後,繼續凝神觀察前方的動靜。
大家都在等一個註定不好的結果。
等待的時間漫長又煎熬,叫聲大概持續了半根火把燃盡的功夫,眾人才依稀看到有人影向這邊跑來。
他們面色驚惶,渾身沾滿腥臭的鮮血。
有些人的草鞋半路跑掉了一隻,跌倒後又手腳並用的爬起來,拼命的往此處跑來,彷彿背後有惡靈在追趕似的。
眾人趕緊上前,七嘴八舌的詢問前面的情況。
那些難民彷彿魂魄都被人攝走了,空洞的眼睛裡帶著濃濃的後怕,“前面有兔子…不!是怪物!怪物要吃人…快逃啊!”
“嗚嗚嗚,怪物吃了人就會離開,可還有那麼多…那麼多怪物,這次要死多少人啊!”
跑來的難民有男有女,他們情緒激動下言語顛倒,絕望的氣氛在慢慢蔓延。
血氣方剛的青年們憤怒的舉起鋤頭,憤慨道:
“那些官兵呢?他們都死完了嗎?平日裡不是最喜歡耀武揚威的炫耀手裡的傢伙嗎?危急關頭為什麼不用刀劍保護百姓!”
人群中有人跟著附和道:
“就是!不是說昱王最是宅心仁厚嗎?他手下的兵怎麼能不顧我們死活?”
“我們可都是不遠萬里趕來追隨他的人啊!”
逃來的人群中,一個身形魁梧的中年漢子站了出來,語氣蒼涼的說道:
“哈哈哈,保護?他們的武器可不是為了保護我們!他們手中刀劍所指的方向,只會是我們這些最無辜的人!”
魁梧男子頓了頓,冷笑著繼續說道:“你們可知,那些官兵對前面的人做了什麼?”
“那群官兵喪盡天良,他們發現那些怪物吃飽後,就會離開。”
“所以他們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儘快結束這一切,竟然把我們這些難民抓起來,押送到那些怪物的嘴邊!”
眾人聞言,齊齊色變。
出現怪物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他們早有心理準備。
可令他們意料之外的是,那些官兵為了自保,竟然會把他們當做餌料,餵給怪物吃!
這和禽獸又有什麼區別?
難民們驚懼之下,再次匆忙後退,有的人甚至不管不顧的朝著反方向開跑,沒一會兒就消失在黑暗裡。
剩下的難民們坐立不安的留在原地,滿心焦慮無從說起,“現在該怎麼辦呢?我們不想死啊!”
若不是他們還心懷希望,顧忌著要去扶州,恐怕早就跑沒影兒了。
魁梧男子從腰間抽出一把雪白色的劍,對眾人高聲道:
“大家現在先別自亂陣腳,當務之急是要抵擋住追趕過來的怪物!”
漢子話音剛落,就見前方有上千只形狀怪異的東西正朝著此處竄來。
湊近一看,就看到它們有著長耳朵、三瓣嘴,毛茸茸的白毛,再加上那一蹦一跳的動作,難怪會被人叫做“兔子”。
不過,它們和兔子截然不同的地方就在於,它們沒有眼睛!
只見,它們擁擠的臉上空蕩蕩的,只生著一個鼻子一個嘴,本應該長著眼睛的地方,卻長滿了細細的白色絨毛。
它們的兩腮生長著一團妖異殷紅的觸手,形似喇叭花,花心卻有一條紅線般粗細的觸手在迎風招展。
仔細聽還能聽見觸手發出“呵呵”的聲音。
難民們沒有時間感春傷秋,如臨大敵般拿起了手中破敗的武器,嚴陣以待。
這可是會吃人的東西啊!
打鬥一觸即發。
“阿爹,大哥,你們顧著車裡的阿孃和小弟,車外有我和二哥呢!”
蘇不驚攥著腰間的骨鞭,兩腳分開,背脊弓起,宛若一把蓄勢待發的弓箭,直直的對著前面湧來的兔子。
一隻兔子站立著跳起來,嗖的一下,率先朝著蘇家人的馬車而來。
蘇不驚嘴角輕勾,骨鞭一揚,鞭子快如雷霆,猶如靈蛇般纏繞住兔子的耳朵。
然後蘇不驚用力一揮,將兔子高高拋在空中。
在兔子的觸手還沒來得及反擊之際,瞬間就把兔子整個捏爆。
兔子的血肉隨風飄到遠處,絲毫沒有沾染到這片土地。
蘇不驚特意凝神看去,確定兔子的紫紅色血肉沒有像吸血蛾一樣引發其他意外後,這才鬆了口氣,對蘇不惟說道:
“二哥,這兔子的血肉沒問題,可以隨便殺,不過要小心它的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