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無人敢闖斷魂荒原，甚至連天境大修士都不願去？
就是因為數萬裡天地為天魔浸染，天地之力缺失。
越是強大的修行者，到斷魂荒原，越是能感覺自身大道難以與天地融洽。
這種感應不到道的存在，對於大修士來說是極為恐懼的事情。
所以這麼多年來，天魔盤踞斷魂荒原，無人過問。
韓牧野斬殺天魔，破了被天魔浸染的世界，讓西疆天道之力重入斷魂荒原。
作為回報，天道給了韓牧野土石一脈的親和圓滿。
往後，他不只是修行土石一脈功法毫無阻礙，當他站在大地之上時候，就是天道眷顧之時。
戰鬥，修行，還是找尋天才地寶，都能有難以想象的加持。
最簡單，腳觸大地，肉身不敗。
沒有一擊斬碎方圓萬里的巨力，就沒有人能破了韓牧野的肉身防禦。
強橫到極致的肉身，半步宗師的浩然氣修為，精純的劍意。
神藏之中，已經凝出第二柄神魂之劍，卻依然蒸騰不止的天魔神魂力量。
這一切，就是韓牧野這一次的收穫。
果然，修行界與凡塵俗世一般無二，都是講求機緣，講求人無橫財不富。
韓牧野面上露出輕笑。
還講求財不露白。
這一次他展現出絕強的實力，震懾西疆，讓自己的名號響徹。
往後，能不出手，就不出手了。
免得讓那幾位忌憚。
只要給自己多些時間，超越碾壓那幾位，易如反掌。
輕吸一口氣，韓牧野散去身上所有的靈光，頓時，整個人身上多了凡塵之氣。
紅塵咒。
這一熬煉浩然氣的儒道功法，在吸納無數怨氣之後，有了異變。
可惜韓牧野對儒道的認知太少，完全不知此功法的異變有何特性，只能被動感知。
以後還得尋些中州的儒道典籍研究一下。
孔朝德是儒道修行者，儒道修為雖然未到進士境界，也差不多遠，有時間可以找他探討探討。
經過這一次的熬煉，韓牧野的心性修行已經到絕強境界。
起碼地境金丹之前，不用在意心性不穩的危險。
韓牧野結束脩行時候，大巖道人手掌中的玉骨也剛剛煉化。
轉頭，見韓牧野微笑看著自己，大巖道人一愣。
“大巖道長，之前你怎麼說來著？”
韓牧野可是記得，出劍斬魔之前，大巖道人說，只要不死，就認他為主。
大巖道人本就是劍丸的劍靈，如果能回到劍丸之中，那劍丸立時就成為一件法寶等級的劍器。
化為法寶的劍丸，可比趙雲龍那雲龍劍還要強橫。
“恩，再說，再說。”大巖道人擺擺手，身形一動，化為清風，落在韓牧野的身形之後。
他被韓牧野的四顆劍丸約束，離不遠。
不過他的劍道屬性是土石一脈，與現在的韓牧野倒是很契合。
見大巖道人逃避，韓牧野輕笑搖頭。
大巖道人雖然行事多有些自私自利，但之前兩次都願意拼死出劍。
不急，等往後自己修為與戰力提升，自然能折服大巖道人。
還有，往後自己手上的劍丸越來越多，要是在將那一枚玉娘收到，定然能拿捏住大巖道人。
收起陣盤，清風拂面。
“嗡——”
飛舟微微一震，停了下來。
韓牧野起身，走出船艙，見前方虛空，有兩道身影立在那。
一位身穿青黑長袍，手持木杖，另一位是滿頭紫色的長髮。
青芒山上天境大妖，木槿，還有小木妖檀檀。
兩側護衛的飛舟船頭，幾位九玄山的地境高手都警惕站站著。
半步天境的太上長老張志和面上神色凝重，身上有云氣湧動。
韓牧野走上前，笑著拱手：“原來是木槿前輩，還有檀檀小道友。”
木槿點點頭，檀檀則是目光盯著韓牧野，眼珠滴溜溜的看。
“韓謫仙，本來我們是準備去斷魂荒原的，後來你一劍斬魔，我們便在半道折回，來看看你。”
木槿看著韓牧野，輕聲道：“不知韓謫仙可有什麼需要我幫忙？”
她能看出韓牧野身上修為淡薄。
能以一身絕強修為做代價，斬除盤踞西疆無數年的邪魔，這種犧牲，值得敬佩。
換成任何人，恐怕都不會這麼做。
修行者，有幾個不是自私自利，斷情絕性？
死道友，不死貧道。
韓牧野對木槿和青芒山上木妖一族，不僅是有救命大恩，更是極為重要的合作伙伴。
所以木槿才在得知韓牧野來斷魂荒原斬魔時候，帶著檀檀趕來。
只是青芒山離得遠，等她們到時候，韓牧野已經斬殺大魔，散去一身修為，迴轉九玄山。
剛好，木槿和檀檀半道上截住。
“那個，韓謫仙，伱，你沒事吧？”檀檀看著韓牧野，緊張的低聲開口。
韓牧野笑著搖頭。
“木前輩，檀檀小道友，你們的情我領了。”
“暫時我沒有什麼需要幫助的。”
看向木槿，韓牧野意有所指的接著道：“我們以前約定依然不變，有機會，我還會請前輩援手。”
木槿目光掃過四周，點點頭。
檀檀看向韓牧野：“你，要不我留下來，幫你療傷？”
“蘭婆婆說，我和你雙修的話，能幫你療傷，你會雙修吧？”
船頭，趙普回頭看向韓牧野，咧嘴一笑。
其他飛舟上那些老頭，也是目光投向韓牧野。
韓牧野低嘆一聲，笑著道：“不用了，檀檀你跟蘭婆婆回去，好好修行。”
“過些時候，我有機會去看你。”
傻丫頭，雙修這種事情，是能當著這麼多人面說的嗎？
韓謫仙我不要面子的嗎？
你要是私下裡提，咱試一回也未嘗不可啊……
聽韓牧野拒絕，檀檀低頭“哦”一聲。
木槿伸手一會，青色的靈光將兩人身形裹住。
“諸位，後會有期。”
說完，她直接化為靈風，飄散而去。
天境大妖，西疆橫行。
等木槿離去，這邊五艘飛舟上的九玄劍門高手方才舒一口氣。
那可是天境。
張志和看一眼韓牧野，搖搖頭，鑽進船艙。
趙普扭頭道：“韓師兄，這可是難得的機緣，你是不是不行啊？”
你才不行。
韓牧野懶得搭理他，轉身走回船艙。
趙普笑一聲，中氣十足樣子，催動飛舟，急速前行。
這一回，半道之上，再無阻攔。
誰都知道，九玄劍門要做的是第一時間將韓謫仙迎回宗門。
九玄劍門是西疆大宗，一位半步天境的太上長老隨行護衛，誰敢阻道？
就是那些本有意上前巴結的，見九玄劍門飛舟沒有停歇的意思，也就作罷。
等到飛舟飛臨九玄劍門治下，倒是有不少修行者飛天而起，隨著飛舟飛遁片刻，算是護衛相送。
韓牧野也走出飛舟，向著周圍送行的修行者拱手。
“廬陽劍門邵博韜率門下弟子，恭迎韓謫仙歸來。”
“德玉道門左玉孫，率門中長老，恭迎韓謫仙。”
一路浩蕩，無數修行者夾道相迎，氣氛極為隆重。
韓牧野一劍斬邪魔，震動西疆。
斷魂荒原上訊息，來的比飛舟還快許多。
韓謫仙為修行界犧牲一身修為，堪稱大義滔天。
這一次九玄劍門也因韓牧野名揚西疆。
作為九玄劍門治下宗門，他們與九玄劍門的關係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來迎韓牧野，既是對韓牧野的敬重，也是做出態度。
畢竟，九玄劍門太上長老可是看著呢。
飛舟前行，橫穿數萬裡，在數千修行者相送之下，到九玄山外。
“咚——”
九玄山上，鐘聲響起。
“咚——”
第二聲。
“咚——”
“咚——”
第三聲，第四聲。
站在船頭，韓牧野面上露出一絲感慨。
沒想到，自己也有一日，聽到迎自己歸來的鐘聲。
“咚——”
第五聲。
“咚——”
六聲鐘響，太上長老規格相迎。
韓牧野想起當初自己問黃老六的，何時能聽個六響鐘聲，不由哭笑搖頭。
要聽六響不難，自己成劍閣長老，然後出去轉一回。
“劍閣執掌韓牧野，為西疆大義，捨身斬魔，功成榮歸，尊為劍閣長老。”
“九玄劍門上下弟子，恭迎劍閣韓牧野長老歸來——”
九玄山上，有聲音傳來。
一身氣息凝重，劍意沖天的拓跋成，領著身後一排排身穿紅袍的九玄劍門長老，弟子，躬身迎出百里。
還好，不是穿的黑袍。
此時的拓跋成滿身劍意與靈氣交織，修為不加掩飾，明顯已經到半步天境之境。
“韓師兄，請。”一臉莊重的張志和伸手，一道青色的大道出現在半空中，引著韓牧野直通九玄劍門山門。
從此以後，韓牧野就是劍閣長老身份。
身份，等同太上長老。
因為劍閣在九玄劍門特殊地位，整個九玄劍門，都要喚韓師兄。
或者，韓長老。
韓牧野拱拱手，一整衣衫，大步踏上青色大道。
青光一閃，載著他落在九玄山。
看著面前巍峨的山門，韓牧野心中思緒多出許多來。
從當初在山門之前苦求而不入，到今日滿山弟子，躬身相迎，世間境遇，真是奇妙。
這，便是修行嗎？
“韓師兄。”山門處，有人出聲。
身穿灰袍，雜役弟子，面色激動，躬身開口。
“韓師兄。”
青袍，面容青澀，滿臉脹紅，定然是外門弟子。
“韓師兄。”
身穿白袍的楊明軒躬身一禮，他身側站著劍閣的幾位。
林教頭，柳宏，姜明，一臉關切的看著。
不遠處，還有一身白衫的白素珍，看著韓牧野，面帶微笑的頷首。
周圍，一聲聲“韓師兄”響起，一道道目光落在韓牧野身上。
所有人的臉上，有關切，有激動，有崇敬，有自豪。
這就是九玄山。
所有九玄劍門劍修的家。
韓牧野深吸一口氣，彷彿能吸到靈氣灌入胸腹一般。
一如當初除入此門時候，那種對修行界的渴盼。
“韓師兄，宗主在大殿等你。”身後，拓跋成的聲音響起。
韓牧野點點頭，向著四周拱手，然後大步前行，直上九玄山之巔。
他的動作看上去一點都不快，如同凡人一般，腳步沉重，卻是一步數十丈，閃爍間不見了蹤影。
跟在他身後的拓跋成和一眾長老都是相互看一眼，然後快步跟上。
韓牧野並沒有他們所想的那樣，修為盡失。
這是個不錯的訊息。
踏上九玄山之巔，那大殿前的青白玉石臺上，站著銀髮如雪的金澤。
此時的金澤，看上去垂垂老矣，與當初在九玄山前出手，力拼天境大修的模樣判若兩人。
“我該恭迎韓師兄歸來的，只是這模樣，還是莫要出現在弟子們們面前的好。”
金澤看著大步走來的韓牧野，開口說道。
韓牧野走近金澤，雙目之中透出一絲靈光。
“宗主，你壽元不多了。”
金澤雖然自碎了金丹，但作為金丹大修，他的壽元還有數百年。
可是此時看，他竟是壽元所剩無幾。
聽到韓牧野的話，金澤哈哈一笑，擺手道：“我輩修行者，本就是生死看淡，此生行事，已經暢快，何必在意壽元？”
說著，他看韓牧野，輕聲道：“你在斷魂荒原逆行出劍，不也是看淡了生死？”
確實。
當初那一劍，如果天魔不滅，那韓牧野也沒有機會活。
“哎，跟你們相比，我覺得我拓跋成不配稱劍修之名。”
身後，拓跋成的聲音傳來。
韓牧野回頭，看一身劍光閃耀的拓跋成走上玉臺。
“拓跋長老，你這半步天境巔峰，劍光大勢已成，還不叫劍修，那滿天下耍耍劍的，誰敢稱劍修？”
韓牧野笑著開口。
九玄劍門之中，同輩裡，能靠自身領悟，成就劍道大勢的，只有拓跋成一個。
整個西疆，能以劍勢與他爭鋒的，也不多。
這等人物還不是劍修，那誰敢稱劍修？
三人站在這玉臺上，看著面前雲舒雲散，默然不語。
良久之後，金澤方才輕嘆道：“九玄劍門傳承萬年，浮沉跌宕，至今日，方才有大興之相。”
大興。
哪怕之前五脈皆有半步天境，看上去實力強絕，實則都是虛架子。
當初的九玄劍門雖強，卻是整個西疆都看著與風靈劍宗拼殺，希望兩家來個兩敗俱傷。
只有現在，半步天境不多，但宗門後輩不斷崛起，在西疆名聲響徹。
上有高手鎮壓，下有後輩爭鋒，內有萬年集聚資源，外有木家老祖，青芒山大妖，其他各宗結盟為援。
這，才是真正的大興之兆。
西疆頂層宗門中，必有九玄劍門一席之位！
九玄劍門大勢已成，要崛起，誰都擋不住！
這一切，都是劍門上下，齊心協力，不畏犧牲換來的。
雲巢嶺上太上長老陸昊慷慨赴死，劍閣觀劍人黃老六化魔滅妖，換來西疆反敗為勝，橫掃妖族。
劍閣長老韓牧野耗費一身修為斬滅天魔，數千西疆精英得以存活，斷魂荒原生機重現。
這玉臺上，宗主金澤斷了道途，劍閣長老韓牧野廢了修行。
劍閣中，有多少無主歸來的劍器。
“這就是我九玄劍門。”拓跋成轉頭看向韓牧野，開口道：“想來，你比我更能明白。”
韓牧野明白。
九玄劍門與其他宗門不同，沒有絕強的傳承，也沒有真正頂尖的大修，有的，就是一代代門中前輩的犧牲奉獻。
這是一家全靠草根劍修報團取暖而聚起的宗門。
韓牧野在其中遇到的所有人，或許沒有高絕的資質，沒有傲人的修為，但每一個人，都修成自己的樣子。
劍閣長老高長恭。
火脈太上長老陶然。
陸昊。
金澤。
還有成了宋七宋九，隕落在鳳首山的陸十，最終選擇護送師父血脈去東海的楊昭……
還有，六哥。
修行，可不就是這個樣子？
“小子，三年後九派重排之會，你可是豪言都放出去了，怎麼收場啊？”
拓跋成臉上露出笑意，看著韓牧野。
他這稱呼，倒是讓韓牧野感覺親切了許多。
長老什麼的虛名，韓牧野真不在乎。
“不是還有三年時間嗎？”韓牧野看著前方，雙目之中，透出璀璨的光暈。
“三年時間，可是很長的。”
聽到他的話，拓跋成和金澤相互看一眼，都是輕笑。
就怕韓牧野這一次失了鬥志。
只要鬥志在，憑他的天賦，一切皆有可能。
“你在烈陽宮舊地宣稱要將那方圓三萬裡佔為九玄劍門之地，有何深意？”
“還有，陶然老祖與你一起去烈陽宮舊地，他為何沒有歸來？”
金澤看著韓牧野，出聲道。
這些事情，其中必然是有原因。
之前他們宗門長老議事討論過，或許陶然老祖他們在烈陽宮舊地有了不小的發現，韓牧野才會那樣宣佈。
聽到金澤問話，韓牧野臉上綻放笑意。
之前，那空間通道不穩固，不知能有多少劍門弟子可以往火源界中歷練。
韓牧野迴歸時候，黑劍中空間之力修補好通道，往後可以安排門中弟子往火源界中修行。
那邊的天道之力弱，低階時候，瓶頸小很多。
而且那邊有許多界外修行者，可以全力拼殺，磨礪戰力。
劍修，怎麼能不殺人？
韓牧野輕聲將火源界和火源界中情況介紹了。
還將陶然老祖的近況都講述出來。
烈陽宮一脈傳承的火源宮，界外修行者的入侵，陶然老祖吞服虛嬰丹，修為達到半步天境之巔，隨時可以突破。
“陶然師兄已經有機會踏足天境！”金澤瞪大眼睛，緊緊盯著韓牧野。
“你們，你們真的煉製出虛嬰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