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已經憧憬起得到這筆錢後在哪座城市買房能讓妻子更開心。
然而，變故來得就是這樣快。
正當他扣下扳機的前一秒，一個身穿民國服裝，臉色慘白的女鬼倏然歪著腦袋出現在鏡頭裡。
殺手嚇得身子一顫，架著狙的支架偏了幾寸，子彈帶著裂空的力道打了出去——
就在一分鐘前。
許晉突然接到訊息，被姜老邀請一同參與試鏡。
雖然裡面有他不願見的人，但涉及工作，他還是決定尊重導演製片的意思。
他需要了解對手的優劣勢，以此來為溫漾的試鏡謀取到更多有利的資訊。
擰開門進去時，許晉的眼睛有片刻的失神。
柳青弦用舞蹈詮釋了一個人悲絕至極的狀態，她的眼神太痛，許晉本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再為這雙眼睛悸動，但他錯了。
不是後悔當初的決定，而是錯在不該出現在這場試鏡中。
正想無聲退去，眼睛卻無意間被對面大樓頂層的什麼東西晃了一下。
他伸手遮擋，心底卻突然生出一股寒意來。
——那是狙擊槍倍鏡在陽光照耀下折射出來的強光！
他當過5年兵，這一點再清楚不過。
許晉臉色驟變，視線快速掠過房間裡的每一個人。
根據瞄準線出現的高度，他大致推算出了槍口出現的位置，按照子彈飛行後受到的空氣阻力和重力，實際角度要比瞄準點略低，但預測出的實際瞄準點要比在座最高的一位還要再高出幾公分來。
也就是說，對面樓頂上那位狙擊手真正要殺的人是——柳青弦！
許晉臉色瞬間蒼白。
別人還沉浸在欣賞她曼妙的舞姿中，許晉卻將目光死死凝注在窗外。
柳青弦感應到身後有人，側身看過來，見到是許晉，眼瞳微微一怔。
然而‘你’字還沒說出口，耳畔就聽身後玻璃傳來‘嘩啦’一聲裂響，緊接著，站在三步外的許晉猛地衝過來拽了她一把！
這件事發生的很突然，快到沒給任何人反應的機會。
溫漾站在角落裡，抱著手臂靜靜看著房間內發生的事，手隨意打了個響指，陳嫣就被她召喚了回來。
雖然不是頭一次嚇人，但披上紙衣，光明正大出現在太陽底下還是第一次。
陳嫣承認，做了幾十年的鬼難得這麼爽。
但她問溫漾，“你明明可以直接阻止殺手開槍，或者擋住子彈。為什麼讓我去嚇那殺手，還要騙許晉說姜老讓他參與試鏡。”
溫漾找了把椅子坐下來，抱著膝蓋涼涼瞧她一眼，“跟周禾相處久了，你也變貧了。”
陳嫣羞紅了臉，正邁開腿往溫漾身旁放著的布袋裡爬，就聽溫漾幽幽說道，“註定產生羈絆的人，以為躲開對方就沒事了嗎？我偏不。”
陳嫣一怔，失笑道，“……您還不是一樣，也變壞了。”
溫漾一挑眉，陳嫣說完這句話，已經先一步鑽進了如意淨瓶裡。
會議室中。
姜啟凡心有餘悸地望著地上的碎玻璃，再看向相擁的兩人，深呼吸一口氣說道，“你倆沒事吧？”
許晉回過神來站好，手放開柳青弦，搖頭，“沒事。”
他走上前開始檢查地面上的碎片，看了一圈，終於在牆根處發現了一枚口徑為12.7×99毫米的狙擊步槍子彈。
巴雷特M82A1？國內目前很少有人會用這種價格昂貴，且極不方便攜帶的槍出來。
當他看到子彈殼上面刻著的‘柳’字時，唇角忽然勾起一抹譏笑來。
那個人……狠起來連自己的孫女也會殺麼？
許晉默默將子彈揣進兜裡，對詢問情況的姜啟凡回道，“沒什麼，應該只是哪個調皮鬼在自己家玩彈弓彈到了玻璃上。”
姜啟凡心中雖然尚有疑問，但他早就聽說最近一個星期都是許晉在改造風越大廈，也就沒過多說什麼。
主人家裡自己都不在意，他還能怎樣？
派人收拾好玻璃碎片後，許晉正打算在後面找個地方坐下來，就聽姜老問了一句，“許先生之前不是拒絕了試鏡邀請嗎？”
許晉聞言轉過頭來，“剛才不是您讓我來的？”
兩人相視一眼，都沉默了。
柳青弦自然也聽到了這句話，心底突然湧起了一股失落。
原來他不是刻意來救自己的麼？
“好了，感謝你的表演。受到驚嚇以後，回去儘量早點休息，等明天我會統一通知試鏡結果的。”
正想著，姜啟凡已經道出了官方說辭。
柳青弦本來還想詢問下試鏡方面是否有地方做的不好，看到許晉已經起身離開，又將話吞了回去，提著紅裙子一道離開了。
出會議室時，許晉看到溫漾閉著眸子靠在休息區的沙發上，駐足片刻，還是走了過去。
“我有些想不通，溫小姐為什麼會來特意騙我？”
“如果我是在幫你呢？”溫漾抬頭看著他。
許晉一怔，臉色突然嚴肅起來，“溫小姐，我承認您是佛爺的女人，隨便買下整個帝都都是一句話的事。但我自己的感情，不需要別人插手。而且，這似乎是我們第一次見面，您這樣做，不太妥當吧？”
溫漾也笑了，從懷裡掏出一枚黃符，“隨便決定你的事情是我不對，不然這樣好了，就當我欠你一個人情。日後你有所求，就點燃符紙，我會滿足你一個願望。”
許晉握著符紙，下意識想拒絕，卻見那符紙忽然無風自燃，不到一會兒，就燒成了灰燼，融於手掌心，不見了。
許晉瞳仁一縮，有點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幕。
溫漾解釋道，“放心吧，符紙就在你體內。當你用心祈求一件事時，符紙上的字就會自動出現在你手心裡，到時我會出現的。”
等到她說完這句話，就站起身朝會議室方向去了。
留下許晉一個人站在原地。
柳青弦出來時，溫漾剛好準備進門。
兩人互相看了眼，都在對方眼裡感受到了善意，便沒有多說。
地上的玻璃碎片已經被保潔員收拾乾淨了，溫漾敲門進去後，就站到了臺階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