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誕推演遊戲

第六十一章 他的任性無人能阻止

虞幸聽到這兩個問題,暗道一聲不愧是我。

一聽就是他能問得出來的。

這還沒完,“他”繼續道:“即使生前沒有,也不能隨隨便便招惹我啊,讓家人給你燒個美女紙人不好麼?我可不是什麼好人。”

若是落到別人耳裡,或許會極盡嘲諷,甚至算得上鬼身攻擊。

可落到虞幸耳裡,他就覺得“他”如同一隻隱隱炸毛的貓,所有的一切不過是在虛張聲勢,只能透過這種跳脫的問題激他露出端倪,以此獲得更多資訊。

虞幸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深,他在地上寫出了對這些問題的回答。

是男是女?

男。

可有物件?

無。

不是好人?

知道。

三個短短的詞悄無聲息出現在地面,虞幸故意又往前貼了一點,呼吸在“他”耳畔,在得寸進尺的同時,以呼吸間的熱量將他是活人的資訊傳了出去。

下一秒,“他”瞳孔一縮,手裡的手電再次向後照射,打破了剛才的平衡,虞幸感到自己的身體處於前所未有的虛幻中,連“他”的身體都碰不到了。

“哼……”虞幸握了握自己的手指,手上失去了“他”的觸感,有點可惜。

“他”在原地想了一會兒,開始緩緩往後退去,在虞幸的注視下一路退到了洞穴入口,然後回到了碎石塊處。

地上散著虞幸剛才加工過的雕像,“他”開始將碎石拼湊,石頭間的磁石力量讓每一個碎塊都穩穩搭建在一起,沒過多久,石像便被複原,石像頭上那張虞幸的臉栩栩如生,嫌棄的表情更是靈動。

“他”站在原地,盯著石像的臉看了很久,眉頭微微一動。

虞幸猜,透過這雕刻手法,“他”應該已經感到熟悉了吧?

然後,他便眼睜睜看著“他”的手放在石像脖子上,果斷地扭動,扭斷了石像的脖頸,看起來就像是他自己的脖子被扭斷了一樣。

“……嗯,是我不喜歡這個雕像嗎?”虞幸喃喃道,他不得不承認,確實不喜歡。而他雕刻的時候,由於沒有在意雕像是否暗含機關,所以大大咧咧把自己的臉雕了上去。

“他”冷漠地後退兩步,腳下震動起來,洞穴的內裡似乎在經歷一場天翻地覆的變幻,待到虞幸跟著“他”再次踏入,頓覺洞內寬敞了不少。

再次深入,所有的感官都有所不同,遠處帶著流動的光亮,一隻籠罩著熒熒綠光的螢火蟲從洞穴深處飛來,落到了“他”的肩膀上。

無論是虞幸還是“他”都加快了腳步,待到踏足那片光亮之地,一處新的空間出現在眼前。

一座座石像矗立道路兩旁,螢火蟲們聚集在一起,帶來清晰的光亮。

那些石像不像虞幸在外面雕刻的那一個一樣沒有臉,而是形態各異,每一個的臉虞幸都幾乎見過。

卡洛斯、愛麗、詩酒、李爺、張叔、眼鏡男、還有鄭瞻、盜墓世家等等……

偶爾沒見過的,身上也穿著和鄭瞻一樣的衣服,可以認定是奧斯特公司的人。

除了沉和尤妮卡,其他人的雕像都在這裡了,數量也對的上。

最關鍵的是……這些雕像的雕刻手法,和虞幸不同,起碼虞幸自己一看就能看出細節上的區別,甚至於,這些雕像的雕刻技法比虞幸高超,應該是專業人士做的。

“這地方除了奧斯特公司和卡洛斯這個隊伍之外,還有別人進來過?”虞幸比“他”多經歷了好幾天,看東西的角度也更全面,他不是沒發現“他”在暗暗記這些人的臉,但這只是無用功而已。

“他”扭了扭卡洛斯雕像的脖子,沒有觸發什麼,於是繼續向前。

再往裡又是一條狹窄的小道,向下傾斜著,螢火蟲三三兩兩墜在各處,岩石層逐漸變淺,十幾分鍾後,地面變成了泥土,又被水浸溼,成了稀泥。

最終,是一扇石門擋住了虞幸和“他”的去路。

石門左右各畫著一個故事,左側故事關乎妖道和鬼沉樹木芯,右側則和棺槨有關。

虞幸觀察了一下,看到左側的石門上的畫將妖道美化成了一個被搶奪寶物的無辜者,不注意就嘲諷地笑出了聲。

“他”好像聽到了虞幸的笑,但是沒回頭,安心看著畫。

“墓穴裡,壁畫一般做記錄用……”

“他”喃喃著,似乎在疑惑於,當妖道和追隨者都死亡後,是誰在石門上雕刻出了妖道死後的景象。

虞幸即使來自“未來”,也依然疑惑。

因為這石門上的繪畫手筆,像是他自己。

如果真是這樣,他起碼來過這裡三次,可還有一次是什麼時候?

又是在未來麼?

如果他完成任務後時間線就會收束,起碼不會同時出現好幾個他,那這個未來就值得思考了。

任務一完成他就會離開這個推演世界,而未來的他只可能存在於線性上,也就是說,他在離開了這個推演世界後的某一天,又回到這裡,畫下了這樣的壁畫。

那是多久之後呢?

虞幸腦子裡一片清明,雖然他現在沒法知道未來發生了什麼,但是他可以確定,未來一定有某個事件與這座墓宮有關,使他不得不回到這裡,完成壁畫。

而照理說,沉現在應該已經把妖道給結果了,留下的隱晦只可能關乎鬼沉樹,這麼一想,他未來果然是參與了鬼沉樹的調查吧!

這個發現一掃虞幸的不甘心,他快樂了。

與此同時,在意識到畫畫的人是自己後,“他”開口了:“你想讓我做什麼?我不能看見你對麼?”

虞幸眼睛一亮——不愧是我!

“他”果然已經猜到,跟了一路的人,就是自己!

虞幸把手伸到石門中間一個鑲嵌在上面的鬼面上,敲擊了三下。

當然,對於還不知道時間線存在的“他”來說,既便想到了時間的不對,也還是需要多加確認的,“他”拔出染血唐刀,在鬼面上劃了一下,然後問:“你——是活著的嗎?”

虞幸看到劃痕,知道這是“他”的試探,於是抽出自己佩戴的唐刀,劃了一個“√”上去。

問題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透過一模一樣的刀痕,來確定跟著“他”的人確實就是自己。

“他”瞳孔一縮,想通了似的笑起來:“真沒想到。既然是這樣,那我該怎麼做?”

由於出現在這片空間的時機很奇怪,沒頭沒尾,“他”已經意識到自己才是不該出現的那一個。

對於虞幸來說,這樣的問題出現,他會思考到很多可能性,包括自己才是假之類,現在,“他”就很輕鬆的找到了關鍵。

虞幸覺得自己真聰明,然後在石門上畫的棺材上圈了一下。

“棺材。”

“他”道,“我應該回棺材裡去?”

虞幸在自己這裡體會到了交流的輕鬆。

他又敲了兩下鬼面。

“他”這會兒已經徹底懂了,虞幸後退幾步,知道自己無需再管這個任務。

因為當這個時間線的他猜到了任務內容,那就一定能完成它。

“他”一定會按照約定,躺入石門後的棺中,將這個時間的錯誤徹底結束。

這個任務的難度在於,推演者或者體驗師要對自己下手,對推演者來說,這無疑是最動搖人格的事,即使真的殺了自己,完成了任務,回去之後人格異化度的增長也會是一個讓人難以承受的後果。

有時候,人格異化度上漲太多,和自殺也沒有什麼區別,虞幸猶記得趙一酒的那位家族長輩,正是因為人格異化度過高,變成了一個殘暴可怖、完全喪失了自我意識的怪物。

但是虞幸沒有這個困擾,他深深地信任著自己。

虞幸轉身,隻身朝著來路走去,離“他”越遠,真實感就越強。

身後又傳來了點動靜,好像是骨藤偷襲,但是“他”輕鬆便應付得來,虞幸連頭都沒回,只在石門開啟後,聽到了“他”的一聲輕嘆。

這個時間線的虞幸在走進石門前道:“我相信你。”

就像現在的虞幸信任“他”一樣,“他”也信任著不知何時來的自己。

瘋子難以相信世人,相信自己卻比常人更容易。

石門關上,虞幸一路走回去,來到了最開始的石壁與深淵前。

他站在石壁邊緣等待著,幾乎再多一步就要掉落,萬劫不復,粉身碎骨。

【你已完成主線任務】

大概十來分鐘後,系統提示浮現在他腦海裡。

【獲得任務獎勵:存活】

【由於你未選擇殺死這個時間線的自己,獲得隱藏獎勵:自我之匙】

【任務結束,清算將於現實中進行,即將離開推演,倒計時10、9……】

幾乎是在倒計時開始的瞬間,虞幸嘴角的笑容突然擴大,他露出一個孕育著瘋狂的笑容,雙臂張開,身體的重心往前傾倒。

他站在石壁邊,像是一隻折斷了翅膀的鳥,墜入瞭望不見底的深淵。

【8……】

【7……】

風從下方吹來,彷彿割裂了虞幸裸露在外的面板,略長的黑髮全都向上揚起,狹長的鳳眼眯著,卻執著的不肯閉上。

【6……】

【5……】

深淵下是什麼?

這是重陰山內部,山體再高,也該有個盡頭。

深淵的也該有底,它的底部,還能是什麼?

風呼嘯著,咆哮著,在虞幸耳邊尖叫。

虞幸下落著,終於忍不住發出有些癲狂的笑聲,即使笑聲瞬間便被吹散,但這無法阻止一個瘋子發瘋。

【4……】

【3……】

點點熒光刺破黑暗,出現在虞幸視野裡。

熒光並不明亮,有句話說的好,螢火之明,怎可與皎月爭輝。

可這裡不需要皎月,螢火便夠了。

一棵朦朧樹影在螢光中顯現,隨著虞幸的下落,越來越清晰。

【2……】

樹影帶著粘膩的血腥味,遮天蔽日,在有些遙遠的地方肆意生長。

一顆顆人頭掛在樹梢,樹下,根鬚盤結糾纏,隆起小丘一樣的鼓起。

虞幸的笑聲也清晰起來。

笑話。

他怎麼可能聽沉的話,真的放棄看鬼沉樹一眼。

鬼沉樹和他身上的力量產生了共鳴,與他一直追尋的秘密有關,牽連這麼深,沉不過是個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緣分”、“命運”說得再好聽,也不足以讓虞幸動搖他的興致。

沉還不夠格,不,在虞幸的任性面前,誰都不夠格。

深淵下,必然只有那個在墓宮裡怎麼也窺不到本體的鬼沉樹,虞幸在看到深淵的一瞬間,就已經猜到了這個結果。

【1……】

最後一秒。

他看見螢光中,不知道怎麼深入深淵底部的沉站在巨樹中央,身上爬滿了黑色紋路,帶著一絲震驚看著從天而降的他。

虞幸朝喻封沉極為挑釁和暢快的一笑,巨樹枝葉顫抖,像是還沒來得及對這個入侵者做什麼,虞幸的身體就隨著倒計時歸零而消失不見。

因為這個時間,正是虞幸在祠堂裡,從黑棺中坐起,掀翻了卡洛斯的小紙人的那一刻。

時間線在那個虞幸的世界開始分裂,在這個虞幸的世界完成收束,自然,這個虞幸就不存在了。

深淵底下的不速之客來得突然,離開的更瀟灑,喻封沉手指插在鬼沉樹的樹皮中,蒼白的肌膚佈滿細密黑紋,雙目更是幽深到逸散著黑霧。

他和鬼沉樹呈對抗之勢,可由於他在妖道那裡奪來的半塊鬼沉木芯,鬼沉樹的攻擊並不如傳說中那般猛烈。

所以,喻封沉還有餘力在重壓下分神感嘆一句:“這個瘋子……”

……

天光大亮,陽光正好。

似乎虞幸從推演出來的時候,第一眼看到陽光的可能性最大,在黑暗和逼仄中呆習慣了,一下自接觸陽光,除了不適應外,還能感受到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虞幸伸手遮了遮光芒,緩緩起身。

跳崖的感受太刺激,加上他最後十幾秒的心情過於亢奮,他一時間還有些沒回過神來。

腦海中,系統開始進行清算,彌補急匆匆如同逃跑一樣把虞幸拉出推演的行為。

攝青夢境落在地毯上,青霧縈繞,由於最後的時刻亦清沒有和他一起,所以出來以後,亦清以及匕首也是單獨存在。

虞幸緩了一會兒,才真正感覺到自己身處陽光中,他走到窗前,呼吸著墓宮中沒有的新鮮空氣。

美中不足的是……

他一低頭,就看見公寓樓下,站著一個手捧黑玫瑰的傢伙。

人氣小說推薦More+

奈奈子是萬人迷
奈奈子是萬人迷
一款氪金遊戲意外讓奈奈子穿越到平安京時代。 手握lv5最高階別廚藝,有著七彩斑斕瑪麗蘇之眼,一流淚就掉珍珠的奈奈子走上“人生巔峰”。 只是…… 她那操碎了心的老父親,啊不,師父,千年難見的陰陽師葉王掏出了棍子:過來咱倆好好聊聊,誰讓你和師父的摯友晴明談戀愛的? 請問,我是先抽自家娃,還是先和摯友一決高下? 珍惜且愛著每一個願意點進來的讀者寶寶們,謝謝你們的支援和熱愛,願我們一路相伴,快樂前行~
白瑰
熾烈
熾烈
距離正文完結還有【1】天 高甜軍旅/久別重逢/野糙痞大佬x甜妹 —— 1. 這日,程菲半夜回家被尾隨。慌亂間,她誤闖地下紅燈區。 黑市交易,群魔亂舞。 就在程菲絕望之際,全場躁動的人群倏然靜下。她惶惶轉過頭,看見暗場的螺旋梯上下來一行人,清一色的黑西裝。 領頭的男人高大英俊,眉眼涼涼,渾身都透著股貴氣又凌厲的邪痞勁兒。 底下人過來跟他說事,傾身附耳,畢恭畢敬低眉垂首,他眼皮都懶得抬。 程菲被幾個
弱水千流
重生之皇后娘娘殺瘋了
重生之皇后娘娘殺瘋了
上一世,她是風光無限的皇后,一朝豬油蒙心被長姐和心上人恆王蒙蔽,八年籌謀,一杯毒藥毒死了她的皇帝夫君謝靖成。不曾想最後卻淪為謀朝篡位的替罪羊,還連累她外祖父張氏一族無辜慘死…… 重來一世,沈德寧立誓要擦亮眼睛,守沈家,護弟弟,保張氏! 再次面對恆王的蓄意接近,沈德寧看向來者不善的謝靖成,媚眼如絲:宸王殿下,合作嗎? 謝靖成:...... 之後她搶盡先機,步步為營,攜手人前病弱,人後奸詐的宸王殿下
莫空空
八零十三行女老闆
八零十三行女老闆
【收集癖加強迫症,必須點亮每一朵小紅花,每日11點更新】 周知意大學畢業後,學弟學妹們還沒開學,她就已經完成工作、失業、待業在家三件套。 因為她試圖改變只知道抄款的職場,當然結局嘛……周知意被炒了。 她媽在旁邊老生常談又說起自己當年是怎麼開起服裝檔口的輝煌事蹟。 周知意聽的耳朵都要生繭子了,心中不以為然,那個年代服裝行業正是風口,不是有句話說的是“站在風口上,豬都能起飛”,換做是她一定也可以。
度己了
我拿你當朋友你卻
我拿你當朋友你卻
蔣時延和唐漾鐵了十年。 後來,唐漾歷經波折調回A市、蔣時延身旁。 後來,兩人之間的友誼,出現了一絲罅隙。 再後來,蔣時延把唐漾摁在門邊,吻得百轉千回又忍無可忍…… 良久,放開。 唐漾滿臉酡紅,垂眸,輕咬著唇:“你……” 蔣時延不敢看她,喉結起伏著:“漾姐……” 臉紅得快滴血,唐漾牽了牽他衣角,很小聲很小聲地:“還,還要親嗎……” 【蔣時延說服自己不喜歡唐漾,用了十年。 說服自己喜歡唐漾,用,用了
畫盞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