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壯文如今會的人是越來越少了,而且即使同是古代的,也難以認識,總要依靠閱歷的。
各型別的壯家古字都不太通用,你這邊是一種念法一種意思,翻兩個山頭,那字的形狀和寫法可能相同,但是意思和念法就又變了。
陳玉林訕訕一笑,把東西遞了過來。
四大爺接過,看了看,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這有些字,我看起來都有些麻煩……”
劉汝香自然是湊了過去。
劉氏的這麼多族人中,唯劉汝香最聰明、記性最好,現在和四大爺一起琢磨研究上面的古壯字,互相念著互相糾正讀音,倒也讓他們很快給解出來了。
畢竟上面的文字不是什麼謎語,也算是說話連貫的文章,弄懂大概意思後就比較好理解了。
弄清之後,劉汝香拿著這小冊子解釋:“小女子不才,勉強弄懂了。”
“還請劉大師快快為我等解惑。”
“自然,”劉汝香笑笑,“且看這第一段話,是告訴你們這些後人的,大致說的是家族的家風家訓的話,意思是讓你們陳家後人勤儉持家,遇到麻煩事要多向家中長輩請教,大致是這些話。”
“這後面的第二段,就開始說為何要如此埋葬,又說了這地窟的重要性,可使家族的一應身軀免受戰火,又暗合這地庫中的風水陣法,可算是為陳家增加家族地氣和氣運。接著便是從第三段解釋了,他口中的白蠟蟬為何物,另外說了這東西的培養之法,也一定附在最後面。”
說到這裡,大家不由得眼前一亮。
這白蠟蟬可是不可多得的好東西,吞服下去之後就可以保持屍身不腐。即使現在火葬推行開會,同樣也有市場,若是走傳統的喪葬路子,這東西就是千金不換的寶物。
不過劉汝香話鋒一轉,卻是搖了搖頭:“這白蠟蟬的培育之法需要用到一些名貴藥草,如虎骨之物,多半已不可尋,還有幼童屍油,同樣是有違人倫的東西……”
陳玉林瞪著眼睛,估計是沒想到這白蠟蟬的培育方法竟然這般兇猛,臉上浮現一股黯然之色。
畢竟是古物,今時不同往日,大部分人都沒了這種玄乎的需求。
劉汝香攤了攤手,繼續說道:“陳家老祖宗繼續說了,今天的祖地如果遇到侵害,還請後人子孫把這祖地放水沖毀,切莫讓人侮辱家族祖先的屍骸。”
“而這後面,說的便是這祖地的大致結構以及開啟玄武洞沖毀這地方的辦法了。”
說罷,劉汝香翻動手中的小冊子,一下子把後面的書頁給展開,就是一張較大的圖冊,上面繪製了這地窟裡面大致的簡圖,還是一個立體的樣貌,好幾層,每一個洞窟亦繪了出來。
大家的目光齊齊盯了過來。
“大家看看這圖冊,上面的地圖確實簡單易懂的東西,我給大家指出來我們現在的位置和那玄武洞的所在。”
劉汝香伸出纖纖玉指,輕輕指著地圖上面的一個紅點,這便是我們大家如今所在的老祖宗墓室的位置。
“從這裡出去之後,一直往東邊的那條路走,再過一道水中的暗河,最終上了一個洞口,大家一齊上去就能找到玄武洞。看這地圖的位置,玄武的處於這整個地窟的最上面的位置,並且連線著一個出口。”
“根據這陳家老祖宗的說法,因為那玄武洞勾動了這地庫中的暗河水脈,一旦將其開啟,這大水就能把整個祖地給徹底淹沒,再也無法下來人了。”
劉汝香把手中的圖冊給遞出去,嘆了口氣,目光炯炯有神的望著陳玉林。
這畢竟是他雙虎鎮陳家的祖地,我們這一些人都是外人,並無什麼理由要讓著陳家人一定要毀掉這祖宗墓地。就如同我劉氏的那龍鳴山祖地一般,重要性不言而喻。
這邊的陳玉林,此時也算知道了事情的重要性。原本打算是將祖地一起遷入陳光戈家那邊,如今卻是沒有希望了。
陳光戈也開始思考著這個問題,這裡躺著的畢竟也算是他的老祖宗。
“我作為陳家子孫,倒是要說上幾句話。”
“請將。”
陳光戈捋了捋鬍鬚:“原先說的要把這祖墳併入我家,為的不就是拜託這青龍斷頭的影響不是嗎?如今若是將祖地一把大水給沖毀了,自然也是沒有影響的,今後對你家族的發展沒有壞處,但好處也是沒有的,畢竟祖地不復存在了。”
“當然,如果你想繼續提升家族運氣,你家中在外界應該也有一些不多的墳墓吧?若是有個七八座,併入我家後,倒也能提上一些運氣。”
陳光戈一輩子鑽研風水堪輿之術,他說的話還是非常有參考意義的。
陳玉林捉摸不定,最終沉聲道:“其實我倒是想留下,可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我家祖先屍骨讓東洋國的賊人偷去做趕屍,算什麼道理。便是毀去也不能繼續給他們糟蹋了,況且先前老祖先的魂魄已經發話,便毀去吧。”
陳玉林做出這個決定顯然也是無奈之舉。
“好,那我們稍加休息,即刻就出去直奔那玄武洞,待到放出大水,讓那東洋國的賊人嚐嚐厲害。”四大爺心裡高興一些,神采奕奕。
陳玉林這時候再把老祖宗的身軀重新放回棺材中,卻不料白蠟蟬離開屍體不過一刻鐘時間,陳家老人的屍體竟然已經迅速腐爛,此時已經變得渾身青烏,屍體腫脹,那雙形銷骨立的老臉也漸漸變形了,那雙瞳孔變得渾濁泛白,再也沒有了之前那種像是個活人的感覺。
陳玉林嘆息一聲,安頓好老祖先的屍體,重新給蓋上棺材板,之後拿來供香,點燃之後拜了又拜。
“不肖子孫陳玉林,叨擾老祖宗了,即刻便起身趕赴玄武洞,遵從吩咐毀去祖地,但願老祖宗在天之靈莫要責怪,繼續保佑我雙虎鎮陳家蒸蒸日上,此後必定年年親臨此山祭祖……”
陳玉林說了許久,情到深處也雙眼通紅。
鄉下的村裡人就是這樣,從小到老便耳濡目染的活在這個環境裡,年年上墳掃墓,求神祭拜,這棺材中也算是裝了一個後世子孫對於在這陽間生活的念想。如今想到受那東洋人的侵擾,不得不毀去祖宗遺骨棲身之所,想想便令人羞恥懊惱。估計這也是陳玉林心中不忍毀去的原因。
四大爺朝拉著我們一起朝那陳家的老祖宗行了跪拜禮,便扭頭對陳玉林說著:“能以大局為重,我陳老四敬你是個漢子。”
一行人祭拜完畢之後,也沒去動那邊上的兩個陪葬墓室。
陳家老祖先在小冊子上面留言,說是一些銀兩、衣物、字畫等東西,多半都已經腐朽,就算儲存尚好也不值什麼錢,直接帶著大家往外面走。
因為那通道狹長,氧氣稀薄,還是一個一個人慢慢走,等走出去一會兒再走一個,過了半刻鐘時候我們幾人才都走出去到那前面的小墓室裡面待著。
這外面的一應人等,見我們都出來了,面色都比較凝重。
“可是出了什麼事情?”陳玉林問道。
那測字先生從靠近牆根的位置走了過來,嘆口氣答道:“確實不好了,本來這外面那黑袍人應該是走了的,不知怎麼,剛剛又帶著兩人過來,一行人和合計著要在這門前圍坐起來,放出豪言道,要將我們這些人活生生的給堵死在裡面。”
我們幾人聞言,面色鐵青。
測字先生又補了兩句:“那其中一人應該是東洋人,這原話是另外的奸賊所說,是我們大家趴在是門上偷聽來的。”
大家神色都不太好看。
“真是欺人太甚,把我們當成案板上的魚肉了!”
陳光戈面露寒光,沉聲道:“我們先前是沒做好準備,倉皇之下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這下好好算計一番,再尋一個外面人防備鬆懈的時間,叫他們殞命當場!”
陳光戈說話師也有一股狠勁,但其他人都紛紛應和。
“說得對,我倒要看看,這東洋人和東洋的走狗究竟有什麼本事,一旦讓我們摸到了那玄武洞,定要請來大水將這些人活生生淹死。”
四大爺如此說著,其他外面的人不清楚剛剛裡面發生了什麼事情,做了什麼計策。
等陳玉林娓娓道來,大家心裡都有了準備。
“讓我先準備著,提前開了法壇,準備完畢之後,擋住一波殭屍不成問題。”
劉汝香緩緩說道,四大爺、陳玉林以及那另外的一個別家師公一通應聲,說是一起組師公班子,齊齊施法。
便是師公做法,也有威力強弱之分,人數多,做大禳頭法事,有人掌壇、敲鼓、唱歌、執法器,威力自然不容小覷。但是像劉汝香以前那樣一個人,就是把本事發揮到極致也是不如人多力量大的。
眾人拾柴火焰高,大家都緊鑼密鼓的準備起來,包括那法教修外丹功夫的,也開壇請了神,法力大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