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當時的糧食收成都不好,就算是豐年,是塊良田也收不到多少糧食,你說這人怎麼能長肉?那個年代,我們劉家還算不錯的,雖然大多數人也都吃不飽,但好歹不會餓死,或者淪落到人相食的殘忍地步。”
我的瞳孔漸漸放大,面前似乎出現了一個又一個飢腸轆轆,皮包骨頭的人。
“當年有這麼一個故事,是說一家子,一個父親帶著一個小男孩和一個大一點的女孩生活。你們不要問媽媽去哪裡了,因為都讓餓死了。有一天,照樣沒有飯吃,父親餓得眼睛都要冒綠光了,忽然就把小女孩叫到屋裡,給她按在地上就掐住了脖子。”
“小女孩哭著喊,說爸爸不要打我,爸爸不要打我!哭聲喊得太慘了,這個男人就鬆開了手,就對女兒說,爸爸跟你玩呢,你去拾柴禾去。女兒出去找了大半天,從地裡摳出來一點樹根,回到家裡就看到廚房裡面冒著熱氣,父親不知道從哪兒搞來一鍋肉,吃得滿嘴流油。”
“父親拿著一塊骨頭,沒什麼肉,遞給女兒說,你吃一點吧,吃了就死不掉了。女孩問,這是什麼肉?父親就說,這是羊肉,兩腳羊。女孩吃了回到屋裡,看不到弟弟了,心裡不明白。爸爸就說,剛剛有人過來,把弟弟帶走去城裡享福,臨走時留下來的羊肉,你不要怕,等下次那個人再來,我也送你去城裡享福。”
“女孩聽到這話,這時候就哭鬧著怪父親偏心,後來沒過幾天,鍋裡的肉吃完了。有一天晚上臨睡前,父親就說,要不了多久,那個城裡人就要帶你去享福了。女孩高興的不得了,到了半夜,她就聽到爸爸在床邊上對她講,妞妞你起來,要帶你坐車去城裡吃飯了。女兒開心笑著,嘴裡唸叨著好,睡得迷迷糊糊,還沒睜開眼,就感覺一根鐵一樣的繩子猛地勒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四大爺的故事說到這裡戛然而止,我真的感覺後背發涼。
“後來呢,後來呢?那個女孩,難道……”
四大爺立刻笑眯眯地說道:“女孩被帶到城裡享福去了,有褲子和褂子穿,有吃不完的大米飯。”
我嚥了口唾沫,我知道,故事的結局肯定不是這樣的。
“好了,不跑題了,這屍體看完了,我們再換一個。”
四大爺的臉上露著一股迷惑性的微笑,我真想纏著他問問,什麼是兩腳羊?
四大爺說完這個故事,劉汝香白他一眼:“四大伯,這種故事還是少說點吧,問山還小呢。”
四大爺笑呵呵,捋著鬍子繼續朝著洞穴深處走去。
我們身邊的這些棺材頗為奇妙,全部都是一模一樣的款式,而且看年代都好像是同一批的棺材。
四大爺扭著頭點評道:“這裡的棺材,都是這百多年前陳家發家的時候弄出來的,弄成了一樣的棺材,估計我們剛剛一開始經過的那幾口棺材,還有沒用的呢。”
“畢竟棺材可不便宜,不管用的什麼料子,在和平年代價值不菲,放在亂世和窮苦地方,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繼續往前面走去,漸漸的我們的手電筒就在遠處折射回來一團亮光。
走進了定睛一看,我們面前有出現了一個水潭的地方。
忽然,四大爺停下了腳步。
他這忽然不走了,我們也都跟著停了下來。
劉汝香好像心有靈犀,輕輕嘀咕道:“不要說話。”
然後她慢慢蹲了下來,把耳朵貼在地上。
師父的眼光變得深沉,好像在思考什麼問題。
“四大伯,這裡好像有一股水聲。”
四大爺點了點頭,閉上眼睛,細細感悟了一會兒,然後氣定神閒地指著前面黑漆漆的洞穴,說道:“水聲在前面傳來,就在那兒,嘩啦啦地聲音。”
劉汝香點點頭,跟著附和道:“我們過去看看吧,只要不是地下暗河,很有可能就有出口!”
我聽到師父這麼說,高興的眼睛裡放光。
我之前在學校地圖書館裡面,翻到過一本講心理學地書籍,這書上就說著有一種症狀,叫做幽閉空間恐懼症,如果長時間待在一個光線黯淡、空間狹小的地方,人的心裡就會覺得很壓抑,長期下去就會悶悶不樂,身心無法放鬆。
我感覺是非常貼合我現在的精神狀態,在這狹小黑暗且冰涼的山洞裡,甚至還能碰到一些恐怖的髒東西,心驚膽戰,簡直就是折磨。
“從這水裡走吧。”四大爺趟著水,嘩啦嘩啦地往深處走去。
我和劉汝香緊跟其後,幾乎要貼著師父走了。
剛剛在前面地水裡,我的腳被那隻活死人的手給扣了一下,到現在還鑽心的疼,感覺腳都要廢了。一瘸一拐地走著,如果再遇到什麼危險,另一隻腳也受傷的話,我現在就連走出去的湧勇氣都要沒了。
好在四大爺老當益壯,那身上都是雄壯的腱子肉,人老成精這話不是蓋的,頂在前面,我和劉汝香都安全許多。
我們三人小心翼翼地在水裡行走,不一會兒就出去了幾十米的距離,而我們腳下的水已經完全淹沒了我的膝蓋,而那遠處的水聲也越來越大了。
我在想,如果我們走到頭之後水直接把我們淹的不露頭,那怎麼辦?
這時候才想起來,我可不會游泳啊!
我說了心中的擔憂,四大爺笑呵呵的回我:“丟人,我還以為你是那個城裡來的少爺呢,都不回會水,真是旱鴨子。”
四大爺說完這句話,忽然就停下了腳步。
從跟著劉汝香去龍鳴山那次,我就明白一個道理,前面帶路的人一停腳,準要出事,這時候是趕緊回頭去,能跑多遠就跑多遠。
果然,四大爺是遇到了新的情況,面色一僵,扭頭跟我們說道:“我好像踩中了什麼東西。”
“什麼?”我見這情況還沒變得不可收拾,立刻好奇的問著。
四大爺沉默了一會兒,腿和腰部動了動,好像那臉色變得陰沉了下來。
“這水下面有東西。”
四大爺說完這句話,挺起了身子,然後猛地一下整個人鑽進水裡,沉得不露頭。
我看得愣愣地,把手電筒對準了那一片水域,登時,只見水中泥沙翻湧,好似有什麼東西在使出力氣。
“砰!砰!”水底下傳來一陣陣沉悶的響聲,就好像是什麼東西在劇烈撞擊著。
我知道這肯定是四大爺弄出來的動靜,但是他既然沒有提醒我們,應該就不會有危險。
過了不久,四大爺從水裡鑽了出來。
水花從他的頭髮和臉上滑落下來,他抹了抹臉,喘了口氣說道:“這水底下有棺材,好多棺材。”
聽到這水裡有棺材,我的記憶猛然間就被拉回了莫家村那兒,那時候劉汝香從野柿子塘裡照到了一個詭異的棺材。那口棺材格外沉重,開有小孔,劉汝香說裡面放著大石頭,是專門讓棺材沉入水中,把裡面裝得人活生生溺死的一種手段。
那現在這水底下出現了棺材,難道……
不明白就問,我火急火燎說了這個故事,然後就看四大爺搖了搖頭。
“不是,這底下可不是什麼木頭棺材,而是正兒八經的石制棺槨。”四大爺喘著粗氣。
“什麼東西是棺槨?和我們普通人用的棺材不一樣,棺槨可是是木製的,也可以是石制的。不同於棺材的一層就完事,棺槨裡面是一層套一層,大棺材套小棺材,這才叫棺槨。能夠把裡面的主任遺體保護的完好無缺。但因為建造的要求很高,對於材質和工匠都有要求,所以古時候能用得起石制棺槨的,那都是大戶人家。”
“什麼意思,我們這兒碰到的是某個大人物的墓?”
四大爺搖了搖頭:“自然不是,這個人……這個人還是雙虎鎮陳家的。”
四大爺這麼一說,我就放下心來了。
我在心中的潛意識裡就覺得,這雙虎鎮陳家傳承到今天,已經只是一個會點法術的普通人家,甚至不算是啥大戶人家,徹底衰敗了,又能弄出什麼大動靜?
四大爺這時候喘了幾口氣,差不多是歇好了,重新一頭扎進了水裡。
四大爺的背影在眼前出現,很快就慢慢扶了上來,但是同時,我居然看見,他竟然兩隻手抱著一口石制棺材的一頭使出渾身解數慢慢從水裡站了起來。
四大爺緊緊咬著牙,臉上的肌肉都扭曲了,但是與此同時,那被抬出水面的石制棺槨慢慢上浮。
劉汝香見狀,帶著我立刻衝了上去,幫著他一起抬這口石制棺槨。
還好,石頭在水中也有一定浮力,加上我們後來三個人使勁,慢慢也就把這口石制棺槨抬到了前面水稍微淺一些的地方。
“啊——呼呼——呼——”我們幾個人把棺槨放下,我立刻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這棺槨的邊緣甚至有些鋒利,把我的手都給劃破皮了。
“好,我們現在開這口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