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害怕的望著躺在床上的老太婆,按照師父的吩咐,我們直接在這個臥室準備法場。
法場花了十多分鐘佈置完畢,然後,這場法術就是我非常熟悉的那一套。
劉汝香已經戴上了師公面具,穿上了師公法袍,嘴裡一邊唱著神秘的師公經文,另一手拿著一個銅鈴鐺。
“叮叮噹噹——”
還是按照固定的那一套法術流程,解穢娘,發符吏,收禁兇星,等前面的準備法術做好之後,劉汝香便架起了提前準備好的一口油鍋。
這一次準備的油鍋小了一些,大概只有西瓜大小,劉汝香把火家琪,然後就拿起一塊秤砣,上面吊著懸起來,再放上米粒和供香,最終就開始了這一步問鬼神的法事。
“吊死娘角刀三,在否?”
“不活嬰老巴千,在否?”
“破肚漢弄二高,在否?”
……
劉汝香按照表文,一聲一聲問候了起來。
“大力仙陳王王,在否?”
“打牛虎笑阿肉,在否?”
一個個鬼神的名字從劉汝提了起來,我隱約間就感覺到好像有什麼動靜。
這個法術劉汝香在我跟前做過的次數不多,一共才兩次。
我瞪大了眼睛仔細觀摩著,慢慢的,我的注意力轉移到了神畫像上面去。
誰能想到,那些鬼神的畫像此時此刻好像就是活了一般,我的眼睛死死盯著那些畫像,我發現……那些鬼怪和野神仙的眼睛好像一個個都在輕輕轉動著,他們的嘴巴好像全部張開了,開始大口大口吞吐著朝他們飄過去的白色香火煙霧。
這一幕幾乎要超出了我的認知範圍,我喘著粗氣,難以相信。
如果這世上真的有這種怪力亂神的東西,怎麼又會出現在畫像上?
我胡思亂想,恨不得現在就衝到法壇上去看一看,然後問問劉汝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就當劉汝香嘴中的怪物名字忽然叫到:“狗兔鬼香沙三,在否?”
這時候,那一張巨大的神畫像忽然就發生了變化。
那個神畫像上,一個白色畫出來的鬼怪忽然就動彈了一下,我揉了揉眼睛,都怕看錯了。
劉汝香臉上冷笑:“狗兔鬼,你敢在這裡作祟?”
劉汝香說著,舉起手中的師鞭,朝著地上重重地一抽。
“啪!”一聲巨響過後,並沒有發生什麼事情。
劉汝香的臉上出現了一絲意外的神色。
她嘴裡再次喊道:“狗兔鬼香沙三,你在不在?”
這一次,神畫像上的動靜好像就全都消失了,我呆呆地望過去,盡力在那畫像上面搜尋著,然而再也沒法發現一絲動靜了。
這種情況甚至給了我一種虛幻的、真假難辨的感覺,剛剛那神畫像到底有沒有動,還是一直沒有動靜,只是我看花眼了?
這神秘的畫像我遲早要搞清楚其中的奧秘,我對這師公法術,越來越感興趣了。
我決定回頭就要先學這個。
此時……
劉汝香的神色有些怪異,因為按照常理來說,剛剛那個神畫像上有一個陰鬼出現動靜,那麼就可能是這個鬼在老奶奶的身上作亂,但是後面再一次尋鬼問神,怎麼就忽然沒了呢?
劉汝香不解,同時,口中,沒有停滯,繼續開始問著那些魑魅魍魎的名字。
一直持續了五分多鐘,師父的最終已經蹦出了超過一百個名字,可這屋子裡卻一直沒有動靜,就好像這法術不管用,在對牛彈琴一樣。
劉汝香沉沒了。
這確實是讓他沒有這想到的一種情況。
“現在怎麼辦?”我悄悄的,小聲的問著師父。
劉汝香放下手中的法器,然後讓老奶奶重新躺倒,她要再次給老奶奶檢查身體。
劉汝香面色凝重:“我希望我這次不會檢查出什麼問題來,因為要知道,如果我用這尋鬼問神的方法都沒能找到你老伴身上的髒東西,那麼就只有一種可能,這是有人故意設計害你們家裡人的。”
劉汝香說著,目光鋒芒畢露,她扭頭問著老頭子:“我問你,你老伴到底是什麼時候得上這個怪病的?你有沒有想過,當時你有沒有惹到哪個人?或者是你後面被誰給弄了?”
老頭子心裡漸漸地有些搖擺不定了。
“你好好想想,到底是誰有可能害你們家裡人,尤其是對你老伴恨之入骨,就是特別想要拿走你們家裡的人性命。”
劉汝香的臉上出現了一絲微笑,她從旁邊的木箱子裡面拿出了一張符紙,上面用紅色的硃砂寫著許多令人感覺眼花繚亂的神奇字元。
這些字元互相緊挨著,緊密地貼在一起,構成了一道道特殊的圖案。
劉汝香口中大喝一聲,接著,像是變魔術一樣,那隻拿著黃色符紙的手使勁那麼一抖,瞬間符紙無風自燃,直接燒出來一團烈火。
劉汝香趁勢直接把那團火甩到了老太婆的身上。
“僅僅只是兩秒鐘,火焰就瞬間熄滅了。”
劉汝香從那一小片的紙灰堆裡撿出來一個小紙片。
我這時候看清楚了,那個小紙片就是黃符紙燃燒剩下來的一個小圖案。
劉汝香扭頭告訴我:“剛剛那一手叫做燒符紙,那個符紙上畫著有若干種結果,只要哪種是正確的,最終就會燒完之後留下那個答案。”
雖然只能有一個籠統的、大概的模糊範圍,但是這已經足夠解決劉汝香的困擾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你家老婆子是真的遇到了奸人,最終被人所害。”
劉汝香話音剛落,面前的老頭忽然就急得冒出了滿頭大汗。
“到底是誰要跟我老頭子過不去,我小老兒一生行善,都未與人有過結仇,是誰設計害我,我真的想不通。”
劉汝香嘆了口氣,轉身就出去到了車上。
她再回來時,手裡抱著一大本書,足足有三個指頭那麼厚。
“都別說話,讓我來看看這到底是什麼牛鬼蛇神。”
劉汝香慢慢翻著這本大書,時間流逝的非常快。
而床上的老奶奶,不知道是不是剛剛服用的劑量有些笑了,現在居然又捂著肚子,嘴裡輕輕哼哼,疼得幾乎要活不下去了。
“呃,叫我死吧,好疼……”
老奶奶說話的聲音已經出現了一絲哽咽,好像完全生無可戀了。
就在這時候,劉汝香慢慢翻書的手突然停住了。
劉汝香再次合上書本,目露精光,銀牙輕咬。
“我弄明白了,這是降頭。”
劉汝香的話非常簡介,讓人摸不著頭腦。
“敢問劉大師,降頭是什麼?”
劉汝香冷冷笑著。
“哼哼,早年國內局勢動亂,有許多玄門中人跑到了外面去,這些人在外面獲得了更好的傳法基礎,然後就開始大肆擴張,毫無底線,最終走上了走火入魔的道路,把以前的道家正法變成了邪門六法,而降頭術正是其中之一。”
劉汝香說著,我一時間就來了興趣,纏著劉汝香繼續說。
“降頭術法術整體風格兇狠,施展法術的條件過於苛刻,甚至有許多降頭都是那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型別。”
劉汝香瞥了一眼床上躺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老太婆,眼神中頗有幾分無奈,說道:“而眼前的便是降頭術的一種。施展邪術的人需要把自己身上的牙硬生生拔出來,然後作成法術的施展材料,最終把牙齒中到了被害人的身體裡面,經過日積月累的成長,這牙齒的繁衍能力就越來越強,那些長出來新牙齒也很恐怖,最終互相摩擦,整個嘴巴都被變得血肉模糊。”
啊?
我瞪大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
劉汝香之前為了拜託那個張領導辦事,裝作吐了一口血,我都心疼壞了。
可這修煉邪法的傢伙居然這麼變態,直接活生生拔掉自己的牙齒?
劉汝香小聲叮囑我道:“問山,你且記住,以後你要是混不下去了,可千萬不要跟這種降頭師沾上邊,更不能交朋友,有多遠就離他們多遠。”
我十分贊同師父說的話,一個心狠手辣的人或許更能捨得對朋友出手。
站在旁邊的老頭子這時候野明白了自己家的老太婆的所生的病的棘手程度。
她害怕劉汝香不肯幫忙,心中越發地慌張,直接拱手作揖,然後就要下跪。
“唉呀!老人家不要這樣,折煞我了。”劉汝香把老人扶起。
她嘆了口氣:“事到如今,也就只能試一試了,你老伴的身體里長出了無數顆牙齒,這些其實都不是主要的牙齒,都算是那根中進去的種牙新繁殖出來的。”
“而現在,就務必要找到那顆種牙,只要找到那顆種牙,你老伴身上的怪病不僅能治好,說不定還能憑藉著這顆種牙找到那個往你們身上種牙的降頭師。”
劉汝香面色一冷,然後就從身邊拿出來一對符茭。
劉汝香重新取來三牲進行供奉,然後看著供桌上的神畫像,腳下重新踏起了舞步。
這種神秘的舞步,像是一種鍛鍊的舞蹈,又像是一種步法,我每次跟著劉汝香練習的時候,結束時總會有一種身體很舒服的感覺。
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很快,劉汝香唱完了科書上面的經文,然後她拿著那根竹質的師鞭,口中唸唸有詞:“上有三十六竹節,驅瘟打邪去千年;中有三十六竹節,持家穩祖保千年……”
劉汝香口中的口訣一邊念著,然後他一邊用手中的竹編朝著這個床上的老太婆的身上打去。
“啪!”
“啪!”
輕輕的敲打在老太婆的身上,就好像是我之前給奶奶出殯被打的那樣子,根本感覺不到疼痛感,像是有人在輕輕安撫。
老太婆甚至嘴裡輕輕哼著,臉上甚至出現了一種解脫的神色。
劉汝香這一套師鞭打下來,最終又拿出一個令牌。
她朝我看一眼,然後朝我示意。
我明白他的意思,準備好之後,聽著她嘴中一邊唸叨,然後手中的令牌指向頭頂的印堂穴。
我立刻扔出手中的符茭。
一曲一平,吉。
吉就是沒有的意思,表示老太婆的這裡沒有異常,也就是那個種牙不在印堂穴。
劉汝香一直變換穴位,然後她每指一次,我手中就扔一次。
劉汝香手中輕輕變換,令牌指到了睛明穴。
我扔出符茭。
這次僥倖是兩平,意思就是兇。
可符茭打卦的劣勢就在這裡,卦象太少,看不出來是運氣好偶然碰到的,以及真實卦象。
而要想找到真實卦象,就必須要多次打同一個卦。
於是,我再一次扔出了手中的符茭。
哐當——
這次顯示是一曲一平,吉,這裡沒有。
因為種牙只有一個,所以自然要往機率小的這邊來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