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韋林娟走後,整個晚上我都是憂心忡忡的樣子,一想到那難產死去的哥哥,心裡就不由得擔心害怕。
哪怕我沒有見過他,我整個人生都處於在他的影響之下。從最開始的一魂雙花,到後面的命運多舛,以至於現在的種種一切,都和他脫不了關係。
我躺在床上,很久才睡著。
……
大概也就是在半夜裡那時候吧,耳朵邊一直有一陣涼颼颼的風在吹,使勁在往被子裡面鑽,整個身體都冷得起雞皮疙瘩了,就像是掉進了冰涼的井水裡,我蜷縮在被子裡直打哆嗦。
同時,我心裡不知道怎麼了,忽然就感覺一陣傷神,特別想奶奶。
然後又想起來……奶奶那天晚上死的時候發生了許多詭異的事情,為什麼人死了身體還能動,還能攥住我的手腕,還有那種恐怖的嘶嘶叫聲。
劉汝香此前告訴我,那是被山裡的蛇精給附體了。
對,是這樣,應該就是這樣。
可是……
心思一跳,我就在想,我一魂雙花,多的那一朵花就來自這個哥哥,算是我搶了他的東西,他會不會記恨我?
要知道,在莫家村,也是自從我出生以後,家裡的運勢才急轉而下,從此開始過上苦日子。
哥哥,應該不會來找上我吧。
想到這裡,渾身就止不住打冷顫。
我的記憶重新回到了冬天上墳的時候,野草枯黃,紙錢紛飛,經過埋葬哥哥的那口池塘,蘋果扔進去,漆黑的水面沒有泛起一絲漣漪。
寂靜的屋子裡,只有我胸口噗通噗通的心臟跳動聲。
我害怕極了,用被子緊緊矇住頭,一動不動,閉上眼,期望可以馬上就睡著。
不要胡思亂想,不要胡思亂想,哥哥在莫家村,怎麼會過來呢?
“呼——呼——呼——”
慢慢的,被子裡出現了一道非常有規律的呼吸聲。
就在這睡覺時,越發的覺得不自在,像是被什麼東西束縛住了一樣,胸口很悶,似乎有個大石頭壓在了上面。
“呃——”
睜開眼睛,迷迷糊糊之間,我猛然感到一股涼意,彷彿渾身落在水裡,身下的被子和褥子全部都讓水浸溼,我好像整個人都被水包裹住了。
恐懼的情緒湧上心頭,我無法理解正在好好睡覺,怎麼就會遇見這種情況?
用腳去蹬,正掙扎著時,我的雙腿像是被什麼東西按住了,往前猛地一拽!
“呃啊!”
劇烈的痛感從小腿上傳來,像是有一隻冰涼的手直接穿過了肌肉和面板,掐著腿骨猛烈地擰動著,痛入骨髓!
我緊咬著牙關,渾身都在顫抖,發了瘋似的吼叫著。
“救命!救命!啊——”
那種來自靈魂深處的無力感反覆縈繞在心頭,像是雷電擊中全身一樣麻痺無力。
整個被子在我的掙扎下流出了許多冰涼的液體,似乎要將我活活淹死在這裡。
也就在這時候,臥室的門吱呀一聲響了。
“咚、咚、咚、咚——”
腳步聲逼近,一股巨力拽住被子。
“譁!”
被子被拿去了,黑暗之中,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出現在了我的床邊。
刺眼的亮光照在了屋子裡,劉汝香皺著眉,把頭髮挽到了腦袋後面。
她晃了晃手電筒,看著我一臉扭曲的模樣,和小腿上不由自主跳動的肌肉,鬆了口氣。
“你這兔崽子,大半夜不睡覺,狗叫什麼?”
我也鬆了口氣,剛剛那一眨眼的時間,魂差點都要嚇沒了。
我喘著粗氣用力從床上坐了起來,這時候我發現床上、身下全部都是水,而背後,正是一扇完全敞開的窗戶,正朝屋裡颳著刺骨的涼風,夾雜著許多雨點。
“你看看,真是皮癢了,晚上睡覺不關窗戶,雨全落進來了,這還怎麼睡?”
劉汝香惱怒著,衝上來就揪我耳朵。
“別打我,我哥哥來了!”
我害怕地叫著,縮回來腿,臉上還是疼痛難忍的模樣。
劉汝香笑了笑:“兔崽子,哪有什麼哥哥弟弟,你就自己嚇唬自己吧!明明是雨淋溼了被子,半夜著涼,導致你兩腿抽筋,別一天天盡瞎想。”
雖然腿還是很疼,但聽到這個解釋,我心裡的恐懼感也完全煙消雲散了。
“咳咳,我剛剛應該是做了噩夢,說夢話了。不過話說——我今晚還怎麼睡啊!”
劉汝香白我一眼,把窗戶關上,從旁邊櫃子裡給我抱過來兩床乾淨棉被。
“你自己收拾一下,把溼的放到邊上,明天拿出去晾乾,今晚先用這兩床被子湊合一下。”
看著劉汝香回去的背影,我心裡也是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被子被雨淋溼透了,變得很重,再加上床單纏住了身體,才掙扎好幾下都沒出來。至於腿上的痛感,那就是抽筋了。
應該是……這樣的吧?
現在,床頭的煤油燈被點著,屋裡亮堂堂,心裡也不害怕了。
在床沿坐了一會兒,不時捏著小腿肚,許久,疼痛才有所緩解。
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兩床浸溼的被子給拿走,我喘著氣打量著床板,眼睛忽然就瞪直了。
在那白樺木床板上,竟然有著一個個雞蛋大的黑色腳印,這印子一直蔓延到床頭靠近牆壁的位置,延續到窗戶上。
我把手伸過去比了比,這完全就是一個嬰兒的腳大小,感覺一陣頭皮發麻。
冷汗不知不覺就從背後流下來,我伸手摸過去,卻什麼汙漬也摸不到。
只是幾秒鐘過去,黑色的腳印就再也看不見了。
順著腳印最終消失的方向——窗外望去,一個渾身慘白的極其瘦小的身影正趴在雨夜的院子地上。
他背對著我,看不清臉。
“啊!”
我幾乎被嚇了一跳,一屁股跌坐在身後的床板上。
此時,詭異的事情發生。
剛剛床板上、牆上、窗戶上的腳印全部都消失了。我屏住呼吸,顫顫巍巍站起身朝窗外看去,外面空空如也,再也見不到剛剛那個慘白的嬰兒了。
一瞬間我驚慌至極,睏意全無,站起來連鞋子都來不及穿,拿上煤油燈,推開門就去找劉汝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