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開始了漫長的等待,順便坐了下來休息,補充一下.體力,畢竟也爬了一天的山。
我坐在法場邊上的一塊大石頭上,從懷裡拿出了一包油炸糖果吃了起來,一邊吃著一邊喝水。
看著天色漸漸不早,我心裡也有些想回家了:“師父,這法事什麼時候才能做完啊?等天徹底黑透,那怕是不好回家了。”
劉汝香揮揮手:“無妨,現在天也不涼,等晚上升起一堆柴火,你鋪個毯子睡地上便是。”
孟老二對此倒是毫無想法,畢竟是自己婆娘,在這山上過一夜也是小事情。
隨著太陽一點點下山,寂靜的山林裡徹底沒有光了。
樹林深處,不時有烏鴉啼鳴,氛圍變得有些瘮人。
“孟家兄弟,你去拾些柴禾來燒火,這邊讓問山看著。”
孟老二答應下來,剛剛起身就陡然生變。
“咯——咯——咯——”
一聲嘹亮的公雞打鳴從不遠處的林子裡傳來,劉汝香的臉霎時間變色。
“那雞沒死,”她咬牙切齒,“它還回來了,大家都小心一點。”
我見機不妙,立刻爬了起來往煮飯婆身邊躲,生怕有什麼髒東西。
很快,邊上的草窠裡就出現了一陣動靜。
劉汝香拿起一根蠟燭走過去,火光逼近,我看到那隻大公雞走了出來,它的腦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沒有了,頸脖上流淌著鮮血,把身上的羽毛襯托得更加鮮亮。
我心中駭然,逢年過節時見著殺雞,那公雞被逮著割喉放血,如果不小心掙脫了確實能活蹦亂跳很久。可這種被砍掉腦袋的雞還能走路,倒是頭一次見。
那老公雞走路還很穩,一步一個腳印,一眨眼就衝到了我們跟前,閃著翅膀直撲邊上的法壇。
劉汝香怒嗔,飛速擲出手中短劍。
銀光一閃,鋒利的劍尖穿過老公雞的身體,把它釘在地上,抽搐幾下後再也沒能動彈。
劉汝香美眸怒瞪,一腳踩在老公雞身上:“窮神惡煞,你若是不知好歹,某家也不會怕了你。”
林子裡的歪風忽然停滯,裡面居然傳來一陣人的說話聲。
“雞呢,這雞跑哪裡去了?啊!這裡還有人啊?”
在我目瞪口呆之下,林子裡慢慢鑽出來一個佝僂著背,還揹著一個大籮筐的老頭子。
孟老二好像還認識他,試探性地問:“你是李老蛋?”
老頭還有些迷糊,問他:“小二,你怎麼在這兒?我今個上山採藥,剛剛追一隻老公雞迷了路,沒想到跑到你這裡……你們這是在做法術?這雞也叫殺了?”
孟老二點點頭,轉身向我們介紹:“這個是我們本村的一個大爺,我爸爸和他祖上夥一個老太太,他今年都快八十了。”
事情如此蹊蹺,劉汝香也非常詫異。這上山採藥的老頭子,怎麼就能正好撞見這隻大公雞?這恐怕就是山魈的手段了。
“小二,你還知道老子快八十了啊!你看看你把我害得,腿都壞了,這下好,走不了路了。”老頭子齜牙咧嘴,氣得不行。
他的意思是,孟老二的雞沒看好,不小心放到山裡讓他看到,害得他追了好半天,又扭傷了腳,現在就要孟老二負責。
“這怎麼行,雞是我們的不假,可也沒讓你追啊?”孟老二緊緊抓著老婆的手,生氣反駁。
“老子不管,你要是不揹我下山,我就一頭撞死給你看。”李老蛋急紅了眼,又撩開褲腿,上面確實鼓起一個大包。
“你瞅瞅,我這還怎麼下山?”
我看這情況不好,只能勸他:“老爺爺,要不你今晚在山上睡吧,我們生火堆,我把毯子也讓給你,不冷的。”
孟老二卻向我搖搖頭:“不是這個問題。”
他說,李老蛋的婆娘身上患有一種怪病,必須要用山上一種叫做小黃芪的新鮮草藥,這是整個村子都知道的,現在上山肯定就是用完了,如果不能及時回去煎藥服送,那麼就會疼得生不如死、幾近暈厥。
那老太婆可經不起這番折騰,所以李老蛋晚上之前必須要回去。
“你清楚問題就好,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你就走著瞧吧!”李老蛋不停地放狠話。
“你別磨蹭,快揹我下山。”
孟老二面露難色,扭頭看向我:“小兄弟,真的對不住你了,幫我照看一下老婆,等我把他送回家就立馬上山。”
說著,他就要去背那個老頭。
就在這時,劉汝香忽然發話了:“慢著。”
“這山不小,為什麼老人家就正好一頭撞過來了?太蹊蹺,說不定山魈就是故意藉此來把孟老二帶走,好去繼續加害。所以,這老人就讓我這徒弟去背吧。”
劉汝香發話,我立刻面露難色。
“師父……我……”
“怎麼,你怕了?山魈乃山中精神,並非濫殺無辜之輩,他與你沒有因果,料想是不會加害於你,只需注意山中蟲獸即可。”劉汝香的說話語氣非常自信。
“那好吧。”我硬著頭皮答應,看著邊上那個老頭,心裡是一萬個不願意。
“我不管你們誰背,都要給我送到家。”老頭子獨自嘀咕著。
拿了把砍柴刀,又收了劉汝香給的兩張符紙,我板著一張臉走到了李老蛋的面前。
他拎著籮筐重新背好,然後我慢慢蹲下讓他趴在我背上,接著一點點站起身,扶著他的大腿把他背好。
“好了。”老頭子小腳一蹬,踢著我屁股催我趕緊走。
心裡暗自發著牢騷,一步一晃悠地下山了。
我頭上戴著電筒,背上揹著老人,一開始身體還有勁,但到後來不知道怎麼,就覺得背上的老頭像是一塊大石頭一樣,越來越沉。可一想這還沒一會兒,我也不好意思停腳休息,只好咬著牙使出全力。
……
而就在我走後,孟老二在法場周圍撿起了柴禾,打算生起火堆禦寒。他忽然從剛剛李老蛋坐的石頭邊上拾起兩株草藥,疑惑地打量著,慢慢走到了劉汝香身邊。
“你看這小黃芪,為什麼不把根給挖出來,小黃芪沒根還能有什麼效果呢?這老頭咋這麼糊塗!”
劉汝香把小黃芪接到手裡,放在鼻子邊上嗅了嗅,排出幾枚銅錢開始占卜。
不久,美眸閃過一絲慌亂:“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