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和我開玩笑……”
阿蘭馬上就要反駁。
但當他看著面前的林賽，意識到這還是個孩子，想將其稱之為少年，恐怕都要過個兩年的時候。
他到嘴邊的斥責就這麼改變了：
“額，你叫林賽對吧。”
“人一開始學習戰鬥技巧，有一段時間會很容易認為自己學習到位了。但事實上，戰鬥技巧的修行需要時間和努力，其中的細節更是需要認真調整。”
聽到阿蘭的回答，林賽也明白過來。
清晨跟著紅月學習語言，他熟悉了運用【經驗條】的學習過程，現在下意識把習慣帶到了這裡。
對普通人，或者說大部分覺醒者而言。
這種學習方式是很難想象的。
——他犯錯了。
林賽忙不迭地補充道：
“阿蘭先生，我不覺得自己是什麼一學就通的天才，只是想問問，今天還有沒有其他要學的內容。”
聽到林賽的解釋，阿蘭反而先鬆了口氣。
畢竟無論何時，教導一個能夠認錯的孩子，都要比一個死犟著嘴的倔驢輕鬆。
阿蘭露出一個滿意的微笑：
“這樣——你先練習一遍自己記住的東西，我給你看看現在的問題吧。”
“……”
林賽開始糾結了。
因為有升格者級別的安瑞悉心教導，再加上剛才的練習。
他已經成功把【基礎刀術】和【基礎身法】錄入屬性面板，而且還把前者提升到了【初學】級別。
面對紅月，林賽可以毫無保留地展現自己的特殊。
但如果換做其他人，這種事情還是小心為妙。
心中有了決定，林賽擺開架勢，開始演示自己剛剛學習到的東西。
他儘可能把自己的姿勢做對。
但每個姿勢之間的動作銜接，卻表現出真正初學者的狀態。
“……”
幾分鐘之後，沉默的一方就輪到了阿蘭。
他感覺自己壓力很大。
面前的年輕人，在姿勢技巧上雖有瑕疵，但絕對超出普通的初學者一大截！但偏偏在動作的銜接上，林賽又顯得極為拙劣。
如果在其他人身上遇到這種現象。
阿蘭多半會猜測對方在耍小聰明，跟自己藏拙。
然而林賽……
剛剛這孩子練習的時候，阿蘭可是親眼見到了整個過程。那一舉一動完全就是純粹的新手，沒有一丁點虛假表演的跡象。
但是，怎麼這一轉頭的功夫，就變成現在這樣了？
“我……你……嗯……”
阿蘭完全摸不著頭腦。
他抬了抬手，什麼動作也沒做出來，又放下。
他張了張嘴，一句完整的話都沒組織出來，又閉上。
尋思琢磨了好一會兒，阿蘭才想通了。
他管林賽到底是什麼狀態幹啥？
自己只要指出對方實際上的問題，盡到作為指導者的責任就好。
那些莫名其妙的東西，就讓自家領主去琢磨吧！
阿蘭念頭通達，自己抄起短刀，立刻擺出林賽做過的一個動作。
“這個動作，你身體的重心應該再靠前一點，這樣進攻時的力量被身體帶動，會讓敵人更加難以抵擋。”
“還有這個，這是格擋的姿勢，人的關節是很脆弱的，手腕必須要小心……”
阿蘭開始認真指導。
林賽跟著學習，【經驗條】的增長速度果然比他自己練習要快。
等到中午時分。
雖然冬天溫度很低，但他還是累得一身熱汗。
而如此努力學習換來的結果，就是【基礎刀術】的經驗條漲到了十分之一。即便之後沒有指導，林賽自己獨自練習，也有把握在一週內再次進階。
“好了，先休息吧。”
一旁的阿蘭倒是神色如常。
他見時間差不多了，便叫停訓練，帶著林賽回莊園內部。
莊園裡，女傭已經準備好了飯菜。
領主家的午餐也不豐富，但因為訓練武藝的緣故，比普通人家多了肉類。
林賽跟著阿蘭拿到麵包和一碗濃稠的蔬菜肉湯。
他們也沒留在莊園的主樓，直接回到外面林子的空地，靠著倒地的大櫸樹邊吃飯。
“阿蘭大哥，你走的也是戰爭學派的路吧？”
午餐時，林賽和阿蘭搭話。
兩人熟絡以後，他對這位安瑞的學徒，也從阿蘭先生變成阿蘭大哥。
正在肉湯裡泡麵包的阿蘭點了點頭：
“嗯，我七年前完成了第一次技藝昇華，被安瑞大人正式收為學徒。”
林賽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有點好奇，技藝昇華是什麼感覺？”
“對了，這事可以問嗎？”
阿蘭看著林賽，內心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懷念之情。
十年前，他剛成為覺醒者時也和林賽一樣，對這個世界充滿好奇。
“這沒什麼不能問的。”
“別的路子我不清楚，但加入戰爭學派以後，我便一直跟隨老師學習戰鬥本質的技巧。直到基本技藝磨鍊完成，源質開始和戰鬥技術結合，【優勢打擊】的特性自然而然就昇華出來了。”
一邊做著解釋，阿蘭抬起手掌。
他對準被自己和林賽當做餐桌的櫸木，空手往樹幹上一劈。
啪——
這一掌看上去沒有認真發力，輕飄飄的。
但樹皮卻違背常理地被直接切開，內部的樹芯也留下一道印子。
林賽小心翼翼地摸上去。
櫸樹表面就像被一把鈍斧頭砍過。
近距離接觸，指尖還能感覺到源質在樹幹上留下的痕跡。
這時候，阿蘭卻嘆了口氣：
“只可惜我悟性很差，覺醒了整整10年，到現在才完成第二次昇華，不知何時才能再進一步。”
“如果可以，真想去納爾克邦德克看看啊。”
阿蘭嘆息中的感慨充滿了憧憬之情，林賽忍不住問道：
“納爾克邦德克？”
阿蘭用力點了點頭：
“沒錯，納爾克邦德克。”
“那是戰爭學派的大本營，整個世界都以這座城市的名字為傲。”
“對了，安瑞大人就來自那裡。聽說城中無論捍衛者，戰鬥本質的戰士，還是肆虐暴徒，一切戰爭之路上的大人物，都能在那裡找到！”
“如果我能在那裡看看，或許就不一樣了……”
阿蘭的心思逐漸飄遠。
他今年二十出頭，距離第三次技藝昇華只差臨門一腳。
儘管無法與那些罕見的天才相提並論。
然而若能拓寬視野，增長見識，未必不會有一個遠大的未來！
看到阿蘭的表情，林賽識趣地不再詢問。
他開始專心對付面前的午餐。
這可不只是為了滿足口腹之慾，生命源質的培養，就在於日常生活中的點點滴滴。
可就在這時，一個焦急的腳步從莊園那邊接近過來。
帶有哭腔的少女聲在後門響起：
“阿蘭！這……這是怎麼回事？”
“我的櫸樹怎麼倒了！”
